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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鱼的时候，云姝一直慢吞吞的。
小水池里的鱼腹部以上都是青黑色，是乡下经常见到的草鱼。
以前他们家吃得最多的也是这种鱼，不是在镇上买的，是在小河里自己抓的，她小时候也跟着去抓过，鱼扑腾得厉害，她还会被鱼尾巴扇得一屁股坐进水里。
因为妈妈剖鱼的时候被鱼的鳍划伤过，后来这事就被爸爸接手了，他每次都会把鱼尾巴先斩下来，然后贴在门上，告诉她这是祈祷年年有余的意思。
不是大富大贵，好运连连，只是渴望一年到头能有余下的东西。但这点愿望也并没有实现，妈妈去世后爸爸生病，把家里耗干得什么都不剩了。
走神间，手底下的鱼尾巴又摆了两下，扇起水珠溅到她身上。
邱阿姨赶紧接手那条鱼：“我来弄吧，你就在旁边等着最后一步撒点葱花。而且这鱼也不好清蒸，要不然换别的做法？或者换条鱼？”
“就这个鱼，换个做法吧。”
云姝对鱼的品种选择很固执。
邱阿姨只能说好：“那你会其他做法吗？我再重新教你？”
“好的。”会也不说。
周京墨是在监控里看见她在厨房里做鱼，才决定去清泉山吃午饭的。
可是他到的时候，餐桌上并没有鱼。
“不是在做鱼？”
云姝闷声闷气说：“失败了。”
他有些失笑：“失败了？”
邱阿姨在旁边帮忙找补：“那个鱼不好处理，而且不好做清蒸，就改成了做酸菜鱼，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走神，鱼一下锅就在手上溅了两滴油。”
“手受伤了？”周京墨皱眉，抓过她的手看了看。
手背上确实有两个浅红的点。
“那就别做了。”他沉声说。
云姝撇他，把手抽回来：“你不想吃了？那也行，我还确实懒得做。”
“……”周京墨又风轻云淡改口，“那就换好处理的鱼做清蒸，不会溅油。”
“不要，”她拒绝这个提议，很固执，“就要这个鱼。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我可以学会的。”
收好处的是他，建议太多只会被收回这个权利。周京墨就顺着她温声道：“好，注意安全，慢慢来。”
说得好像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可惜这鱼他注定吃不到。
云姝随意点头，给他盛了一碗汤，刚好把汤里她最不喜欢的雪豆都舀出去了。
吃完饭周京墨还要回公司，左助理来接他。
他难得没在车上看报表，而是酒足饭饱昏昏欲睡一样，闭眼靠着没动。
过了会儿，他突然出声问：“查一下今天别墅里买的鱼。”
左助理有点懵逼：“查鱼？往哪个方向查？溯源吗？”
他们这有钱程度，吃的东西都讲究食材溯源，而且很多东西都来自自家开的农场，牧场。比如吃的哪块牛肉有问题，追根溯源都能找到那头牛。
“不是。看看那条鱼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一条鱼能有什么特殊意义？又不是花语，难不成三文鱼还能代表爱你的心啊……
但左助理还是点头答应了。没关系，有本事的特别助理，就应该擅长从普通的事物里找出老板想要的寓意。
就算三文鱼代表着分文不值，他也可以说成“是云小姐自卑觉得自己分文不值配不上你你赶紧去哄哄她吧”。
接下这个伟大的杜撰任务，左助理把人送到公司后就马不停蹄联系了邱阿姨。
“今天买了一条鱼？叫什么名字？”
“草鱼。”
“……草鱼？”
代表着草率了？草了？他都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秉承着杜撰也要有参考资料的原则，他又去网上搜了搜。
＃吃草鱼有什么寓意？＃
跳出来的第一条是【梦见草鱼】的解梦，说这代表着压力大，疲惫，同时还证明这人会有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
最后，解梦人还说，梦见吃草鱼，忌善意的谎言。
左助理有点编不出来了，总不能说云姝想吃草鱼是为了想和周总有个浪漫夜晚吧，这话说出来周总自己都不会信。
他很快放弃这个方向，改成稍微朴实无华点的路径。
查清楚了，才敢抱着文件去办公室汇报工作。
周京墨看见他都来忙其他工作了，接过文件时略抬头问了句：“查到了吗？”
“查到了，今天别墅里买的是草鱼。就是很普通很常见的鱼类，在南方小溪小河里常常见到。云小姐可能是想吃家乡的鱼了？”
周京墨笔一顿，沉默半晌后签好字把文件还给他，并没有说什么。
左助理出去之前，余光瞄了眼他的表情，看他神色和缓温柔，心里松口气。
就是说，有的人要查的并不是鱼有什么寓意，是为了证明人家对他的心意吧。
办公室里。
周京墨又打开了别墅的监控。
客厅里的人窝在沙发上，没看书没睡觉，像是在放空，出神的样子更像一个精致娃娃。
是在想家？
他又想起从宁斯云手里要来的资料，云姝的家庭条件很不好。
人对家的印象总是很深的，不管是讨厌还是喜欢，离开远了久了，碰到和家有关联的东西，都忍不住回想。
简单一条草鱼，大概是她逢年过节，待客宴请，常见到的团圆菜之一。
所以尽管不好处理，也非要选这条鱼做给他吃？
是小猫表达喜欢的意思吗。
他伸手碰了下屏幕上那个女孩儿的脑袋，垂眸笑了笑。
与此同时，远在海城的另一边，顾行则又到了珠宝行。
距离云姝的生日只有十天了，他来看玉石雕刻进度。
蜜蜡手串已经做好，他们还用边角料做了几对蜜蜡盘扣。
黄龙玉的腊梅花摆件还没雕刻好，帝皇玉和黄翡的小挂件倒是做得差不多。
他拿了朵精雕的腊梅花在手里看，重叠的花瓣小巧莹润，最外层张开的两片花瓣还有种透亮感，和真实的腊梅花一模一样。
很逼真。
和她上次穿过的鹅黄色外套有点像，她要是穿着那件外套，头上再别个这样的黄玉发夹，应该会很漂亮。
顾行则拿走了那朵已经雕好的花，多订了几个小挂饰。
老板问他：“具体什么时候要？争取和摆件一起做好，提前送到您那儿。”
“立冬的前两天，十一月五号。”
六号他要带着花，去把人从周京墨那里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