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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白大褂匆匆忙忙的跑到我的床头,满嘴里各种术语,间或蹦出一些“不可思议”“奇迹”之类的词语。
我妈在一边小声嘟囔着:谢谢阎王爷……谢谢阎王爷。我心里默默的对她说:妈,不用跟我客气……
对于这个半欺骗半强迫来的兼职,我虽然很有抵触情绪,但是能再次回到人间,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至于晚上在地府的工作,我也已经有了对策,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非让我干,那我就干,但是我一不盼升迁二不为温饱,消极怠工总可以吧,大不了开除我,我求之不得。
抱着这个想法,到了晚上,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爸妈,我虽然意识昏沉,困到快要飞升,但是硬挺着没睡,直到凌晨三点,东方已经有了一丝拂晓,才迷迷糊糊的合上眼。
眼睛刚闭上,那种浑身被温暖海水包裹的感觉如期而至,我再次被送上那片鸟语花香的海滩。昨天说好在门口迎接我的牛头马面不见踪影,只有一幢别墅沐浴着黄昏的夕阳。
“王大人……王大人……”
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是马面,仔细一看,他们两个人正躲在喷泉后面,压低身子,探着脑袋望向我,马面使劲的挥着手示意我向后退,一脸惊恐的表情。
我疑惑着原地退了几步,忽然上方传来一阵刺眼的白光,我抬头看去,就在头顶不远处,悬着一个巨大的蓝白色的光球,紧接着光球直线坠落在我脑袋上,我浑身一阵**,从骨头缝里迸发出剧烈的疼痛,我瘫倒在地,全身关节都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伴随着抽搐,还有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尘埃落定后,牛头和马面才走过来,两个人冲躺在地上浑身冒着青烟的我鞠躬:恭迎王大人上任。
我抬手打开准备扶我起来的马面,满腔愤怒:滚!我真是理解不了你们这个破地方!这算什么!欢迎仪式啊!
马面依旧发挥他没脸没皮的特性,强行拉着我站起来,笑呵呵的解释:王大人息怒,都是我不好,昨天您走的匆忙,忘了告诉您,您在地府里的工作都在天庭的监视之下,如果有任何消极怠工的行为,都会遭到天谴。今天您迟到了六个小时,按常例要雷劈六分钟,可能念您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才劈了……
牛头抬手看了看表道:十一秒。
马面长时间和牛头搭档,知道他惜字如金的秉性,赶紧接过话来:啊,十一秒,看来上面还是非常照顾您啊!
我抬手拉住马面的衣领喊道:我真是佩服你这个和稀泥的功夫,你不应该叫马面,应该叫鸟嘴!说的比唱的好听!昨天谁走的匆忙了,哪个王八蛋给我踹出去的?你们这破地方还有没有天理了!迟个到而已!犯得上用球形闪电劈人吗!这TM叫照顾我!
牛头又看了一眼手表,冷冷的说:大人,现在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您只有完成工作任务才可以回人间,如果不想让那边的人以为您又死了,我们就不能耽误时间了。
马面趁我愣神的空档,把衣领从我手中挣脱开,揉着脖子讪笑着说:大人,办公室里有您的制服,您先去换,我把专车开过来。
回到办公室,进门看见办公桌旁衣架上,挂着一件白色衬衫,一套蓝色休闲西装,难道马面所谓的制服就是这个?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脱掉身上冒烟的病号服,换上西装,把一根一根罚站的头发梳下去,又胡乱擦了一把脸,看起来可以见人了,赶紧冲出去。
牛头正在门口不耐烦的看表,明闪闪的劳力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想不到这个高冷还是有钱人。
忽然鼻子里飘进一丝隐隐约约的奇怪的味道,我正仔细寻找味道的源头,牛头忽然看向一边,跟我说道:来了。
我跟着目光看去,远处,马面赶着一辆平板马车,微笑着向我跑来。
我疑惑的问牛头:他这是要……干什么去?
牛头指着马车说:备车啊。大人,这是您的专车。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个奇怪的味道,那是牲口棚味。小时候我们村里的李大爷,每周都赶着这种车去城里送菜,不过给他拉车的是一匹黑色的骡子。
到了门口,马面从车上跳下来,疼爱的拍了拍拉车的白马,才冲我鞠躬道:大人,车备好了,请您上车吧,咱们先熟悉一下地府的环境。
在地府待久了,神经都会麻木的,对于这种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牛头扶着我上了板车,接着自己也跳上来,我和牛头抱着腿坐在车里,马面骗腿坐上车头,挥舞着鞭子,赶着车前行。
一路颠簸,硌的我屁股生疼,本想聊聊天转移注意力,可惜面前只有一个牛头,我坚信就算世界上嘴最碎的话痨,也没办法和他聊起天来。只好看马面赶车解闷。我发现马面虽然在赶车,但是鞭子从来不会抽到马身上,只是在虚空劈啪作响,不仅好奇问道:马面啊,那个,拉车的大白马,是你家亲戚?
马面异常认真的回答我:血缘上不是,我是人,他是马,但是我们已经把对方当做兄弟一样在相处。
“人?你不是马面么?我还准备哪天让你现原形给我看看呢。”
马面呵呵笑道:大人误会了,牛头马面只是我俩的外号,被一些投胎的鬼传到人间,凡人以讹传讹,误以为是动物头人身的怪物。我因为是赶马车的,脸又比较长,所以得了外号叫马面,他呢,不爱说话,只知道低头干活,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倔,所以大家叫他牛头。
我们正说着,马面把车停在一个院落的门口,漆黑的拱形铁门上立着几个金色大字:天堂娱乐度假休闲村。
牛头先跳下车,按了按大门旁边的门铃。几分钟后,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跑出来一对双胞胎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目前为止,整个地府我所见到的人,说话虽然带些古腔古调,着装倒都是现代的,这对双胞胎,却是一身汉服,发型也是古典的盘恒髻。
少女们轻盈的跑过来,冲我微微屈膝,说道:天堂度假村经理,黑白无常,参见阎王大人。
我愣住,扭头问马面:黑……白无常?给我说说,这个外号又是怎么来的?
牛头马面的误会我还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民间流传的无常形象,绝对是吐着舌头戴着高帽的煞神,和面前这两位可爱清纯的少女完全找不到半点联系。
马面挠着头,尴尬的笑着:这个……这个嘛……大人您以后就知道了。小黑小白,快给王大人介绍一下度假村。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伴着我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我的办公楼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城乡结合部的小土坯房。
我们来到建筑前小广场的遮阳伞下落座,随即跟过来一位红色制服的服务员,端上来几杯冰水,我道谢后,他轻轻鞠躬,不卑不亢的微笑着,星级酒店的做派。
一位无常正准备开口介绍,我伸手示意她暂停:等下,我有点乱,这里不是地府么?怎么还有个天堂?
马面插嘴道:大人,所谓地府,并不存在于地下,我们现在位于一个地图上并不存在的海岛,人类活着的时候看不到这座岛,只有死后,灵魂才会自动归位到这里。当人类还活在人间时,天庭的监控系统会实时观察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是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会记录在案。根据这些行为和想法的善恶程度,会在他们的灵魂里自动产生不同数值的善业和恶业。死后,灵魂离开肉体,带着业来到岛上报道,登记的第一步就是结算业的数值。如果善业大于恶业,就可以进入这座天堂度假村,享受美好假期。当然也并不是免费的,他们剩余的善业值就是他们的资产,相当于人间的钱币,度假村每天从他们的账户里扣除当天的花销,资产清零时,重新投胎回到人间。如果恶业大于善业,会被押解进地狱劳动改造所,接受劳动改造,每天根据表现,减少一定的恶业值,当恶业值归零的时候,才可以投胎重回人间。
我擦擦冷汗,问道:那如果我昨天正常死掉,过来报道,应该去哪?
牛头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张纸扫一眼,然后盯着我认真的说:你不会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