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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清了唐居易的身份之后,少女立刻是转身欲走,然而却被唐居易笑着叫住:
“走什么啊?好好聊聊不行吗?”
已经转过身去的少女脚步一顿,随后狐疑地回过头:
“聊?有什么好聊的?”
唐居易笑眯眯地说道:
“那时候不是为了保住我那朋友的小命嘛,不知根不知底的,我怎么敢让他就这么去和人成亲呢?”
听到唐居易这么说,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你的意思是?”
唐居易仍旧是和善的笑容,但是眼眸深处的色彩有些深邃:
“我认为我们可以稍微交流一下,如果情况并非原先猜想的那么糟糕的话,你或许还有一些机会也说不定呢?”
说到这里,唐居易按照峒华星的礼仪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微笑道:
“按照规矩,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唐,名居易。”
少女盯着唐居易的手指看了片刻,随后也是伸出了右手,用纤细的五指握住了唐居易的食指,达成了这较为奇特的社交礼仪:
“我叫杜棠。”
收回了手,唐居易便道:
“那么,你原本的确是想买了这东西去送给我那朋友?”
杜棠咬了咬嘴唇,承认了唐居易的猜测:
“你说的没错。”
唐居易眼神中的笑意更为玩味起来:
“这样啊?那就很有意思了……我们不妨把话说开,这样大家都省时省力。”
杜棠愣了一下,不明白唐居易所言何意。
看着面前杜棠的橙色眼眸,唐居易的语气也是不再像先前那么柔和:
“我想问问你,身为杜王府的千金,你不仅让人监视着我朋友的行踪,还在确认了我的位置后装作无意地来到我的摊位前,用毫不知情的姿态引导我问出你送礼目的……你不觉得很累吗?”
直到唐居易说完这句话,杜棠的脸色才真正变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青年竟是已经将她的算盘都看的清清楚楚。
唐居易的笑容逐渐收敛:
“你想问我为什么猜得出来?很简单,靠着杜王府的势力,你进入这交易区并非难事,而找几个眼线去盯着我们的动向更是简单。既然你说你要送礼,那么意味着你肯定知道你那跑路了的小相公的具体位置,那么同样意味着也知道我的位置。”
环顾了一下四周,唐居易的视线从每一个陌生的脸孔上移过:
“我想的没错的话,你原本只是跟着我们一同进入交易区,然后想去找我朋友,但是却意外从眼线处得知我正在摆摊,而且遮掩了样貌。所以你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以此来接近我那位朋友。”
说完这些,唐居易平静地看着杜棠躲闪的目光:
“是这样吧?”
杜棠知晓自己已经无法再演下去,只能是叹了口气:
“的确,你说的很对……”
然而,唐居易接下来的反应却出乎了杜棠的预料。她原以为唐居易清楚了这些之后,对她的态度将会急转直下,但是唐居易反而再次露出了笑容: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所以才想让你明白,做一些小动作是毫无意义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未必不能商议一番。”
杜棠不明白:
“商议?”
唐居易点了点头:
“是的,但是我首先需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到底对我的朋友怀着怎样的目的?为什么偏生就一门心思挂在他身上?这城中的青年才俊可不少,风度翩然的男子我也看到几个,按理来说不比我那朋友差。”
杜棠闻言,张嘴欲言,但是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也不清楚……只觉得他和我所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唐居易的双目中隐隐泛出了银色的光辉,真理之眼已经是悄然运转:
“是么……那如果你找到了他,你又想如何?他显然不可能留在这峒华星,更不可能做你杜王府的驸马爷,这一点我之前就已经跟你很清楚地解释过。”
杜棠紧咬着嘴唇,但是声音却很是坚定:
“我想跟他走!”
唐居易凝视着杜棠,眼瞳中的银色圆环缓缓转动,似乎能够看穿迷惘。
二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唐居易瞳孔中的银色微光才缓缓消散,同时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你果然对他很痴迷呢……也不知道那家伙哪点俘获了你的心……”
在刚才的注视下,以真理之眼来对杜棠进行凝视,唐居易能够清晰地看出她的真实情绪。而正如杜棠所说的那样,她在提到涯无霜时满是爱恋和向往,言语中并无欺骗。
也就是这个原因,才让唐居易感到心情复杂。
杜棠面色微红,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失妥当:
“我……我也不明白……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也说不定,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说到这里,杜棠补充道:
“我不想后悔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的唐居易一阵错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竟是笑了起来:
“不想后悔?这倒是有意思……”
听着唐居易的笑声,杜棠根本无法弄清面前这个青年到底是怎样一个态度。
待到笑声平息,唐居易却是突然正色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所谓的不想后悔将可能使你永远背井离乡,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每日面临的都将是恐惧与死亡,你还会坚定你的想法吗?”
“如果我告诉你,即便你跟着我们一起离去,他也不一定会对你产生情愫,而你却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你觉得这值得吗?”
说完这些,唐居易便看着杜棠的眼睛,想要从这个少女的双目中看出些什么来。
杜棠一时无言,思考了良久,最终才低声道:
“值得与不值得,又不是过后才去评价的,不是吗?只要现在觉得值得,那么付出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交易区的出口,杜棠眼中浮现了些许决绝:
“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待在这我日复一日地看了十余年的地方。我父亲不觉,李伯不觉,所有人都不觉,但是我却觉得无法忍受。”
说完这些,杜棠便看向了唐居易:
“如果要面对的是你说的那些,我也觉得值得。”
唐居易的表情从严肃再到平静,最终则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如果是这样……那我的确可以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