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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照片后, 还顺带了两句话。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就是上次和周斐在会所套房里喝酒的人」
「周斐对他态度特别好」
「因为长得很帅,所以我特别记住了他的样子,绝对是他」
“贺明澜怎么会和周斐搞在一起?”
没等喻幼知做出什么反应,耳边猝不及防传来贺明涔低沉质问的话。
贺明涔就坐在她旁边, 因而她刚刚专注着低头放大照片的时候,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并朝她的手机撇过去眼神。
他远比她更熟悉贺明澜, 哪怕放大后的像素模糊许多, 也依旧一眼认出了那副斯文白净的面庞是谁的。
贺明涔直接从她手中抽过手机,逐一将照片上所有人的面部放大细细查看, 唇线越抿越紧。
喻幼知:“还我。”
贺明涔不为所动,眼神依旧钉在手机上,她没办法, 只能伸出手去抢。
这下男人的反应倒是无比地快, 迅速抬手让她扑了个空。
“丁哥。”
苗妙小心拽了拽身边丁哥的衣服。
丁哥正在点歌, 头也没抬敷衍地应了声:“干啥?下首我solo, 不接受合唱啊。”
“不是,你看那边……”
丁哥一边说着“看哪边啊”一边朝苗妙指过去的方向投过去目光。
平时互相甩脸子的那两个人竟然在角落里打闹。
除了贺明涔,其他几位刑侦队的警官最近被案子憋得太压抑了, 好不容易接连结了两个案子, 今天自然也就放开了玩, 点了首震耳劲歌, 包厢里还打着频闪灯,活生生把KTV完成了蹦迪现场。
其他人都没看见, 只有时不时关注着贺警官的苗妙看到了此副场景。
包厢里实在太吵了, 灯光也闪, 丁哥只能眯起眼看, 然后问苗妙:“你看得清他们在干什么吗?”
苗妙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丁哥只得贴着苗妙的耳朵问:“我问他们在干什么?”
他问完,又换苗妙在他耳边说:“好像是在抢什么东西,我看不清。”
两只脑袋越凑越近,你一言我一语地推测小喻和贺警官是什么情况,直到一首歌放完,包厢里短暂地安静了下来,老沈突然发话:“你俩什么情况啊?”
丁哥以为老沈也发现了那两个人,正要搭腔,却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和苗妙身上。
他微微侧了侧头,才发现苗妙的脸这会儿近在咫尺,苗妙显然也是才意识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俩人都愣了,心想什么时候跟对方凑这么近的?
老沈直接叫了两人大名,语气调侃:“丁一骏,苗妙,你俩平时天天在办公室斗嘴,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苗妙回过神来,迅速否认:“没有!我和丁哥只是在说话!”
丁哥急忙点头,然后指着沙发那儿:“那边那两个人才是——咦?”
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欲哭无泪,这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其他人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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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幼知本意只是想把手机抢过来,但贺明涔偏偏不给,一副要收缴的养子,她一心想着研究那张照片,终于不耐烦了,直接站起来去抢。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被她逼进沙发角落,鼻间全是她的味道。
今天不上班,所以喻幼知没穿制服,外面套了件简约的长款外套,里面是浅色衬衫,长发挽起,十分文静低调的打扮。
如今她靠近了,贺明涔才发现原来她的衬衫扣子居然有小设计,是珍珠形状的。
原本心思都在那张照片上,这会儿却不可抑止地被打乱了思绪,想起好多年前也是在KTV,包厢里的灯光乱闪,两个人都穿着校服,坐在沙发上第一次接吻。
贺明涔啧了声,包厢里还有其他人在,他只得摒开这莫名而来的杂念,板着脸拽着她走出了包厢。
喻幼知被他拽拉出了包厢,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手机。
贺明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开她,把刚刚问她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喻幼知一开始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也很震惊,但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
贺明澜有对她说过他最近在和周斐接触。
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可稀奇的,只说:“都是商人,有接触很正常吧。”
贺明涔语气冷淡:“你私底下调查周斐,周斐这人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喻幼知不说话了。
她以前一直觉得看人不能以偏概全,不能因为周云良夫妇的所作所为,而去强行揣测他们的儿子品行。
可事实上周斐完美证明了遗传学的真理。
周云良一出事,他一个做儿子非但不为此劳心,反而迅速带着自己的人打进了云良建设,把当年跟着周云良打下江山的一群老董事赶了个七七八八。
被发配在外的太子爷要趁这时候上位,老董事们当然不服,太子爷在会议桌上对这些老前辈态度温和,背地里却没少使阴招,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群社会上的混混去骚扰,但程度都不大,就算报了警,最多也只是行政拘留几天。
在肃清公司的同时,他不断攒局,靠着一场场的应酬拉拢人脉,明面上只是请客吃饭,但实际上究竟靠着什么来拉拢这些人,女人、名酒、珍藏品,亦或是其他价值不菲的东西,暂时没有证据,不得而知。
简言之周斐这人,不过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空长了副好皮囊的阴险败类。
贺明涔也在查周斐,他明显也知道周斐背地里的那些作为,所以才对那张照片里出现了贺明澜而感到质疑。
可除了周斐,这照片里的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贺明涔顿了会儿,问她:“这照片里的其他人你认识吗?”
喻幼知摇头。
栌城是临周几省市中的小金融中心,经济发展迅速,近年来定居这里的豪门太多了,开豪车出街的富二代满地爬,她怎么可能谁都认识。
贺明涔扯了扯嘴角,拿起她的手机,放大照片一一为她介绍。
这几个人中,大都是混建筑行业和房地产行业的,还有的就是和周斐、贺明澜相同,因为父辈打拼,一出生就站在了人生终点的年轻二代。
除了贺明澜以外,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儿事。
贺明涔看着这照片中的其中一个人,神色渐冷,唇边勾起讽刺。
“这个,江富地产的二公子,前几年他们公司开发某块地皮,因为和拆迁户协商的问题,找了帮人拿着刀子去威胁,死了两个人,事情很严重,但他的辩护律师很有本事,很快就出来了。”
喻幼知神色讶异,下意识看了眼他的左手。
贺明涔的左手垂在一边,他惯用右手,如果不是那天恰好回了趟嘉枫国高,她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左手原来受过那么重的伤。
男人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接着说:“照片背景的这家夜总会,就是二公子开的,之前出过好几次事,打架斗殴、嫖|娼,是附近派出所的重点盯梢对象。”
喻幼知心下生疑,贺明澜说他今天有个推脱不掉的应酬,想必就是这个。
如果说和周斐接触是为了帮她调查,那其他几个人呢?贺明澜为什么要跟这些人接触?他背靠贺家,就连周斐都要巴结他,怎么可能推脱不掉这场应酬。
然而即使此刻心里对贺明澜的行为有所怀疑,喻幼知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来。
两人正研究着照片上的人,这时候马静静又发来了消息。
「我混进来了」
「我有个朋友在这里上班,拜托她带我进来了」
然后是一个得意的表情包。
这下不光是喻幼知,连贺明涔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马静静的人脉确实广,尤其是在这种声色场所,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哪怕是他们警队的卧底想要混进去调查,都得费上一些力气。
喻幼知发消息给她,叫她一定要小心。
马静静就是脑子再机灵,也抵不过万一。
上次在会所被周斐发现后就出了那种事,这次如果再被发现,实在想象不到周斐会做出些什么来。
喻幼知神色紧拧地在手机上敲字,贺明涔盯着她片刻,敏锐地眯起眼睛。
说了这么多,喻幼知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关注的重点既不在周斐身上,也不在贺明澜身上。
甚至于照片上的这几个男人,表面上都是光风霁月,背地里那些不干不净的手段和传闻,贺明澜和这些人站在夜总会的门口握手交谈,她都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他低眸看她,抿着唇,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你就这么相信贺明澜?”
喻幼知还在跟马静静沟通,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贺明涔语气很淡:“那夜总会我之前办案去过一次,里面很乱。”
喻幼知愣了愣,说:“明澜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了解。”
贺明涔乜她,语焉不详:“男人的自制力没你想得那么好。”
喻幼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跟贺明澜之间除了订婚的约定别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不在意这个。
贺明涔明显是怀疑上了贺明澜的作风问题,喻幼知叹了口气,又不能直说自己不在意这个。
而且在贺明涔面前,她顶着未婚妻的身份,还得把戏演下去,大度地表示相信贺明澜。
“我还是那句话,打交道不代表狼狈为奸。”
贺明涔扯唇,语气讥讽:“哪怕他现在和周斐一块儿进了夜总会?喻幼知,你这未婚妻当的有够心胸宽广的。”
喻幼知不知道该怎么为贺明澜辩解了。
好好的去什么夜总会,谈生意哪儿不能谈,男人果然都这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眼前这个,谁知道他去夜总会查案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谁知道他搭讪女人的技巧是从哪里学来的。
本来不在意贺明澜去夜总会的事,结果脑子一个急转弯,想到贺明涔曾经为了查案也去过夜总会这种地方,她的气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就上来了。
喻幼知咬了咬牙,瞪着贺明涔说:“我早就知道明澜哥在和周斐接触,他和周斐接触不可能是为了干那种事,所以我相信他,行了吧?”
贺明涔突然蹙眉,迅速抓住她话里的关键。
“你早就知道他在跟周斐接触?”他几乎是很快猜到,“所以他也知道你在私底下调查周斐的事儿?那他跟周斐接触是因为你么?”
她一怔,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点什么,神色一慌,赶紧闭上了嘴。
这男人不愧是干刑警的,举一反三的侦查力简直可怕。
她后悔地咬了咬唇,只能提醒自己,以后再有关于私底下调查周斐的事,绝对不能跟他多提半个字。
喻幼知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转身说:“我们回包厢吧。”
猝不及防被他带出来,包厢里的同事们估计已经发现他们不在了。
还是赶紧回去,否则她跟贺明涔之间说不清。
然而刚转身,她就被贺明涔从背后牵住胳膊再次拽了回来。
“我让你走了吗?我话还没问完。”
喻幼知深吸口气,破罐子破摔道:“你还要问什么?如果是明澜哥,我就那句话,我相信他,如果是关于周斐的,我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
他太敏锐了,所以她干脆摆烂了,反正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谁知贺明涔却说:“我现在不问贺明澜,也不问周斐。”
“那你要问什么?”
“我问你,”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你对贺明澜真的有感情吗?”
喻幼知故意装傻:“你什么意思?”
“他去夜总会,你的反应太平淡了。”
“……”
她愣了愣,有点慌了,来不及在脑子里想出更好的说辞,只能凭下意识反驳他:“那我还要怎么反应?难道冲过去对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再说了男人本来就这样,女人花天酒地就是浪荡,男人花天酒地就是风流,这种观念不就是你们男人为自己找的借口?我早看透了。”
贺明涔睨她,语调平淡,轻描淡写地戳穿她前后不一的言论。
“你刚还说相信他。”
“我相信他是一回事,他作为男人,有劣根性是另一回事,”喻幼知试着狡辩,然后觉得圆不回来了,又赶紧甩锅,把问题抛到了他身上,“你一直揪着他去夜总会这件事干什么?你不也去过?”
贺明涔没料到这人说不过他了,居然就反过来朝他泼脏水。
他忍下愠意,语气微冷:“我去那儿是为了查案。”
喻幼知侧过头不看他,嘴上则妄自揣测道:“谁知道有没有借着查案偷偷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胡说什么,”贺明涔倏地蹙眉,“这话你要跟其他不熟的警察说,就是凭空污蔑,要是计较起来你会被记过的知道么?”
喻幼知当然知道自己的揣测没道理,可现在这里没别的警察在,她就是在针对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服软。
“我可没有针对警察这个职业,别乱给我扣帽子。”
贺明涔的语气更冷了:“那就是在针对我?”
喻幼知轻轻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任由他自行体会。
他死盯着她,紧抿着唇,面色不虞,默默跟她较着劲儿。
结果较着较着,贺明涔不知明白过来了什么,舌抵着牙,突然不明意味地笑了两声。
喻幼知一听他低沉的笑声就更恼了。
“你笑屁啊。”
被她凶了,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慢悠悠地说:“贺明澜去夜总会应酬你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去那儿查个案就好像犯了死罪,喻幼知,你怎么这么双标?”
喻幼知整个人僵住,脸上的温度一下子烧起来。
贺明涔眼底的戏谑藏都藏不住,她知道自己此刻越是否认就越是显得心虚,于是果断闭嘴,转身就走。
贺明涔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她走,三两步追上把人揽过来。
喻幼知不理他,甩开他的手,这会儿也来不及跑回包厢,于是直接就近原则,打开最近的一个包厢门躲了进去。
贺明涔伸手摁住包厢门不让她关,眼里依旧带着笑意。
“跑什么?不先解释下你的双标?”
喻幼知后悔自己的失态,而贺明涔心知肚明她为什么要跑,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一狠心,直接用身体顶门,然后听见了他的一声低呼。
贺明涔伸手搭在门上,喻幼知这样一顶,手直接被门给夹了。
男人紧拧着眉,吃痛地低嘶一声,迅速缩回了手。
喻幼知慌了。
他的手!
已经伤了一只手,不可以再伤另一只了!
这一瞬间担心盖过了所有,理智一断,她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紧打开门,捧起他的手查看有没有事。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他手上,指尖抚上刚刚他手上被夹到的地方轻轻揉捏。
“痛吗?”
清瘦的手背上起了道红痕,刺痛的感觉还没消失,可贺明涔原本拧着的眉却突然松开了。
他目不转睛,低头看她低垂的眉眼,手上是柔软的触感,耳边是她担忧的声音。
贺明涔咬了咬下唇,嗓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唇角轻轻吐出一个字:“痛。”
喻幼知手上的动作没停,轻声道:“……对不起。”
她一心软,连带自己的心也开始跟着塌陷。
顾不得痛,也顾不得怪她了,眼里情绪翻涌,他翻过手掌,反客为主地紧紧抓上她的手。
喻幼知刚要挣脱,他不再逗她,只是柔声对她解释:“真的只是去查案,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