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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可欣幽幽转醒,事实上,她昏迷了不过半分钟。坐在对面的简单盘膝静坐,五心向天,周身真气环绕。常人看来,若非胸前那块略显贫瘠,该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同样以太虚剑诀作为根基的武者,杨可欣感受到简单的气息之后,却只能感叹,简单或许是武林这二十年中,离传说中东方天晴陆地神仙的境界最近的一位了。
此时杨可欣已然冷静下来,眼中已经不带丝毫怨怼,只是干净的执着:“师姐,我想杀了李夙夜,为我兄长报仇。”
简单睁开眼睛,有些无奈的看着杨可欣:“可欣,你愿意相信我么?”
杨可欣点了点头。
简单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相信我,那我也希望你能够和相信我一样去相信宗主。宗主来之前说过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有人能够让不信放弃死志,那这个人只能是宗主。你或者我或者我父亲,都做不到。”
杨可欣摇摇头说道:“师姐,我不相信李夙夜是能主人生死的神仙,他毁我兄长道心,让我兄长生了死志。如今你却说他能让我兄长放弃死志,你觉得我如何能够相信?我的兄长,我自是最了解的。”
简单点点头说道:“不错,你是全太虚剑宗最了解杨不信的人。所以你更应该清楚,对不信而言,唯一能够真正让他放弃死志的,只有宗主。”
杨可欣沉默了几秒之后,抬起头对简单坚定的说道:“我还是想要他死。他毁了我兄长的道心,就算我兄长真的放下了死志,日后也只能是一个废人。师姐,我兄长修行到现在的地步,受了多少外面的,还有自己的委屈。若只是为了迎李夙夜回山,我与反对他的人拼杀,落得身死的下场也罢了。可是废了我兄长的道心,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简单摇摇头:“可欣,道心或者性命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有的人把道心看的比性命重要,有的人把性命看的比道心重要。你如果一直拿你的观点套在别人身上,你将众生无望宗师境界。”
杨可欣的眼底再次浮现出一丝怨怼,简单的说辞在她看来,只是一味的和稀泥。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可欣的情绪,简单耐着性子补充道:“更何况不破不立。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没准不信能够借这次机会,让修为更上一层楼,离宗师境界更进一步呢。”
杨可欣终是有些不屑的说道:“师姐,你觉得当今天下,站在武道最高峰的人是谁?”
简单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肯定的说道:“出山之前,我以为是我自己。但是从长安回来,我觉得还有一个人,是周庐的一位提举,就是外面盛传的那个‘倾城’。应该不存在第三个了。天下武道就这么一石的气运,我和倾城分其九斗,天下人共分一斗。”
杨可欣问道:“师姐你觉得,你和那位倾城,谁有帮我兄长重塑道心的本事?”
简单答曰:“道心非道,而是心。我只知道我做不到,但是这天下绝对有人能够做到。”
听了简单的话,杨可欣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其实简单说的话很有道理,杨可欣也相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有千万种,谁也不能说婊子和戏子的爱情,就比不上才子和佳人的爱情坚定。人心不可论高下。
不过,人类最有趣,也最愚蠢的地方,就是他们很少能做到,将客观事实作为考虑事情的出发点。
杨可欣眼中的愤懑愈发浓郁。
简单思索了几秒钟,从怀中摸出两截细绳。一截是红色的,一截是青色的。
杨可欣有些不解简单的动作,简单将两截红绳递到了杨可欣手中,然后闭上眼睛说道:“可欣,你随便选一根绳子缠在你的食指上,将手背在后面,我来猜一下你缠的是哪一根。”
杨可欣皱眉——师姐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江湖骗术了?
当然,既然简单发话了,杨可欣也只会照做。几秒之后,杨可欣绑完,唤了简单一声,简单睁开眼睛。和想象中不同,简单并没有急于给出杨可欣自己的猜测,而是对杨可欣说道:“可欣,我需要再确认一下,你真的愿意相信我么?”
杨可欣也没有丝毫不耐,而是确信的点了点头。
“那我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不要惊讶。”
“好的。”
简单招手,杨可欣腰间的佩剑飞到了简单的手中,简单一剑刺向前方。杨可欣的娇躯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后退。最终,剑尖停在了杨可欣眉心三毫之外。
知道感受到剑尖真的停止了,杨可欣才长出一口气,然后有些释然的闭上了眼睛,放松了一下那一瞬间的情绪。
简单则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欣,你不守规矩。我让你选一根绳缠食指,但是你两只手都缠了。青绳在右,红绳在左。”
杨可欣闭紧的眼皮跳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将两只手伸到了前面。一切,果然如简单所说。
杨可欣知道,以简单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这种逗弄人的无聊手段。诚然,简单如果学那些江湖骗子的手段,这世界上没有江湖骗子能做的比她好。何况简单剑心通明,若是不用手法,而是用语言诱导人心,简单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但是,简单没必要这么逗自己玩,真的没必要。
想到简单之前说的,让杨可欣无论如何相信她的话。杨可欣深吸一口气问道:“师姐,你如何做到的?”
简单松手,那柄剑自己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回到了杨可欣腰间的剑鞘中。简单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你也知道,我很早就突破到了宗师境界。好在几十年前出现了一个东方天晴,让人知道宗师并非终点。一次顿悟之后,我就感觉我的境界该是比宗师高上一个了。”
杨可欣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或者说这种情绪可以称之为恐慌:“师姐,你已经到了东方天晴的境界?”
简单摇了摇头:“拿以气御剑来说,东方天晴能够化万物为剑,三入皇宫。我只御剑离身百尺,就会消耗浑身三分之一的真气。当然,以气御剑目前看来,全天下也只有我一人能做到。世人只以为东方天晴超越了宗师一层,却不想在我超越了宗师一层之后,却发现上面还有一层。没人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层,但东方天晴应该在我们都理解不了的那一层俯视着众生。”
破案了,东方天晴是千层饼成精。
杨可欣听到简单的描绘,一双秀丽的眼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憧憬。但凡学剑之人,谁不愿意成为东方天晴呢?
简单静待杨可欣憧憬了一会儿,才打断道:“不过从那之后,我就有了一个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来源的能力,就是看破虚妄。这么说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因为我的能力就是看破虚妄,但是看不破能力本身。”
杨可欣皱了皱眉说道:“师姐,你天生剑心通明。本身在剑道修行上,就能做到心无挂碍,破除迷幻,返璞归真。你说的这个看破虚妄,不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么?”
简单摇摇头:“你知道我功法的特殊性,我这条路走下去,终归是要以身合道的。我猜想,我的能力,该是让我看清客观存在的东西。世界上本没有虚妄,只有无知罢了。看清你手上的绳子,和看清宗主的命格,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杨可欣愣了半晌,才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望气?”
简单皱了皱眉:“我不清楚。一般来说,我刻意观察一个人的时候,也很难看清他的命运。绳子的颜色和命运终归是有区别的,绳子是确定的,命运则是曲折的。但是我从未仔细观察过宗主的命格,只当我接近他的时候,我就仿佛被他的命格笼罩。不待我主动观测,是他的冲天气运主动席卷了我。”
听着简单越说越像那些江湖骗子了,杨可欣的神情也越发的复杂。
杨可欣咬了咬牙问道:“师姐,你真的能看到所谓的气运?李夙夜的气运是什么样的?他所谓的‘气运’到底有多强大?”
简单回想了一下说道:“总之我看到的,是如星河一般的赤色巨龙盘踞。不是那种大红大紫的颜色,就是坚定的,如血一般纯粹的赤红。”
说到这里,简单对杨可欣说道:“可欣,我知道你之前去长安是要刺杀宗主,我也知道是谁指使的你做这事。放心,我不会追究。只是你知道为什么咱们几乎同时入城,而你的轻功不如我,我却要比你晚到那么久么?”
杨可欣神情一变,听简单的意思,简单应该是一路尾随她和她带的人到了长安,进城的时候才分别。
可是,既然说了简单不与自己追究,杨可欣也就不再因此忧虑,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简单的眼中又一次出现了情绪化的东西:“我入城时候就看到一条赤龙盘踞,于是我转头去了一趟皇城观望许久。结果我发现,深宫大内的气运同样贵不可言,却不及那条赤龙气象万千。也就是说,当朝天子的命格,不如那条赤龙高贵。或许,宗主的命格才是真正的万物共主,帝王命格。”
杨可欣叹道:“师姐,这是你追随李夙夜的原因么?”
简单摇了摇头:“如果这是原因的话,我没必要一路等待你们,和你们一起进城。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李夙夜真的有可能成为拯救不信的人。这番遭遇对不信而言,未尝不能成为一场造化。”
杨可欣沉默了许久,才对简单说道:“师姐,我们去见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