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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欧阳大人这姿态,像是知道本宫找欧阳大人来是所为何事?”杜静怡看着欧阳南笙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禁有些困惑。
欧阳南笙闻言一笑,却不过是敷衍般的笑容,敛了笑意后轻声道:“微臣自知自己并无什么能叫皇后娘娘如此看重的地方,除了那件事之外,想必皇后娘娘对微臣也没什么兴趣了吧?”
“难怪皇上那般重用你,原来眼下这前朝不止刘尚书一人年少多谋,欧阳大人倒也是各自能人啊!”杜静怡不吝赞叹之词。
欧阳南笙对上杜静怡的双目,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场确乎是叫他有些不能为敌,但当他思及自己身后的那个主子之后,腰杆子却是又再度挺直了起来。
“皇后娘娘深夜叫微臣来此,有事还是直白些说吧,微臣也怕微臣猜错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反倒把这件事给弄得复杂了!”欧阳南笙轻声说着。
杜静怡闻言一滞,连带着面上的笑意也有些僵硬,但她最后还是悠悠然说道:“本宫在这么晚把欧阳大人叫来,不过是希望欧阳大人能在皇上面上说上几句话。”
“噢?”欧阳南笙听毕不禁有些困惑,继而还是轻声道:“不知皇后娘娘希望微臣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话呢?”欧阳南笙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大皇子端木宗。
新天子这件事与皇后算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与那帮皇子有关系,皇后杜静怡这般紧迫的找来他欧阳南笙,多半是为了大皇子了。
果不其然,杜静怡呷了口茶,佯装丝毫不在意一般,低声道:“本宫希望欧阳大人能在皇上面前说一句——大皇子有天子之相。”
欧阳南笙闻言愣怔了下,杜静怡这话倒真是令他想不到了,他还以为杜静怡要说些什么,最后这杜静怡却是直接让他去和皇上说端木宗有天子之相。
天子之相加上新天子那件事,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端木夜阳,那端木宗就是传说中的新天子吗?
欧阳南笙对于这杜静怡算是真正认识了番,杜静怡真是太绝了。但是欧阳南笙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答应,如果答应了的话,他的那位主子定然是会要了他的命。
于是乎欧阳南笙正色道:“皇后娘娘,这件事可大可小,恕微臣不能……”欧阳南笙话到一半,杜静怡便就高声道:“欧阳大人觉得,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一句谎话重要?”
杜静怡言下之意,已然是很明白了,欧阳南笙要么答应要么就是死。
“皇后娘娘这便是在威胁微臣了?”欧阳南笙面色不改,冷着脸看着杜静怡。
杜静怡扯着锦帕挡在脸上轻蔑一笑,“本宫知道欧阳大人也不是什么不识相的人,此次若是欧阳大人帮了本宫,来日本宫定然会在仕途上助欧阳大人一把!”
欧阳南笙对于这个好处倒是嗤之以鼻,当年他穷困潦倒之际,是他的主子保住了他的命,也是他的主子一手提拔他,他才有今时今日这个地位,杜静怡此等锦上添花之举,如何比得上他主子那雪中送炭的几年。
但是欧阳南笙也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答应了杜静怡的这件事,他定然是出不了慈明宫宫门的,于是乎他还是假作极其无奈般答应了此事。
彼时杜静怡算是半信半疑,但她以为欧阳南笙不过就是普通官员,没背景没靠山的,怎么也不敢骗她这堂堂皇后。
然而杜静怡忘了欧阳南笙是谁一手提拔上来的,故而当欧阳南笙走后,绿葵提及曾在某位大人物身侧看过欧阳南笙,那时欧阳南笙还是个小厮之时,杜静怡才恍然惊醒。
但是当杜静怡打算命人前去把欧阳南笙带回来时,欧阳南笙已然是快步到了东宫。
欧阳南笙没有背景,但他有靠山,他的主子是东宫太子端木谭。
彼时端木谭正打算洗漱歇息,外头太监却是传来“钦天监欧阳南笙求见”一声高呼,端木谭闻言算是愣怔住了。
不因其他,完全是因为欧阳南笙当上钦天监以后便就极少来东宫了,二人疏远的目的是为了给端木夜阳造成一种早已不合的假象,好让端木夜阳能够重用欧阳南笙。
只有端木夜阳彻底信任了欧阳南笙,端木谭将欧阳南笙放到钦天监这个位置上的真正作用才会体现出来。
此番欧阳南笙突然到访,端木谭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
于是乎他也顾不上什么洗漱了,连忙回了前殿,命人将欧阳南笙带了进来,欧阳南笙才进来,端木谭便就命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深夜突然来此,可是出了什么事?”端木谭倚靠坐在桌案侧,眉头紧蹙。
“回太子殿下的话,确实是出了事,皇后适才将微臣叫了去!”欧阳南笙亦是蹙眉,不过是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并未与端木谭对视。
“皇后找你做什么?”端木谭对于皇后的印象不深,在他眼里,皇后虽然能力出众,但为人并不多阴狠,故而他也没多注意。
欧阳南笙咬咬牙,还是低声道:“皇后好像是知道了新天子一事。”
“什么!”端木谭闻言不禁惊呼出声,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不是说这件事你只同我父皇一人说了吗,眼下又是怎么回事?”端木谭气愤的说着,连日来夜夜通宵批阅奏折的疲惫使得他声音尤为沙哑。
“确实如此,微臣也不知到底是哪一处走漏了风声……”欧阳南笙语气间透着无奈。
端木谭挥袖起身,咬着牙,最后还是气愤道:“本宫早便说过,新天子这件事先不要和我父皇说,可你偏是不听!”
“但此事确实瞒不了太久,连守塔圣女年幺露都昏迷不醒了,微臣若是再不说出此事,怕民间会有道士道破天机,到时皇上问起来,微臣又该如何?”欧阳南笙还是辩驳着。
端木谭听毕却也实在反驳不了,只能无奈道:“算了,你立即向我父皇请辞,在皇后动手之前先走为上,本宫命人送你走!”
欧阳南笙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声道:“是!”
最后端木谭命人给欧阳南笙收拾出一间院子来住一晚上,顺带命人把纸笔给欧阳南笙准备好,以便给欧阳南笙写下请辞信。
端木谭知道皇后若是发现了欧阳南笙,定然会把欧阳南笙带走,无论欧阳南笙最后的结果是死是活,他都不放心。
一切安排妥当后,已然是四更天了。
端木谭泡着澡,热意在他身上周旋,他闭着眼,任由小太监钱小权给他沐浴,今夜皇后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还以为这皇后是个安稳之辈,然而这“新天子”一事才不过多久,这皇后便就按捺不下心性想要动手了,端木谭冷笑一声,有些人真的不能留太久。
而慈明宫那头,皇后看着才赶回来的陈明光,语气间带着焦急道:“找到欧阳南笙没有?”
“娘娘恕罪!奴才赶去时,却看见那欧阳南笙已然是进了东宫里头,奴才不敢贸贸然进去要人,只能回来给娘娘报个信!”陈明光颤颤巍巍的说着。
“废物!”杜静怡咬着牙,怒吼一声。
这一声怒吼,使得陈明光更为诚惶诚恐起来,顿时也便叩头喊起“饶命”来,杜静怡见此更是心烦,再度怒喝道:“给本宫滚!”
陈明光得此命令,像是得到了什么恩宠一般,顿时便就连滚带爬的出了殿,殿内只留下绿葵和杜静怡二人。
“娘娘先别气,即便那太子知道了这件事又如何?”绿葵一脸无所谓的说着。
杜静怡闻言,面色顿时更为阴沉,“太子端木谭一向与我慈明宫井水不犯河水,今夜过后,我慈明宫算是正式与太子为敌了,太子手握的权势有多大你可知晓?”
待杜静怡话毕,绿葵算是真正颤颤巍巍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彼时边疆的战事已是战事落下了帷幕,北周大获全胜,报信的小兵已然是快马加鞭前往那北周都城。
将士们都在议论着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统帅,毕竟那位统帅自从仅靠一人之力扭转战局之后,便就再也没现过身,直到昨日带兵歼灭边疆最后一队军马时,将士们才算是又见到了这位统帅。
既是战事大获全胜,将士们也便在北周营帐的正中央办起了庆功会,这庆功会中,众将士喝着烈酒,唱着战歌。
那位他们眼里尤为神秘且恐怖的统帅此时坐在营帐里头喝着小酒,嘴角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只是桌上那寒意四射的铁剑上映照的那张英俊极了的面孔上,却是布满了愁绪。
夜深极了,眼看着便就快要天明了,边疆处的那位统帅面上愁绪不断,皇宫里头的太子脸上也是满布无尽的挣扎。
两个相隔万里的地方,两个完全不同身份地位的人,为了两件不一样的事而一样的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