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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帝皇将相处,头上风云总汇集。
建康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大太阳,刘裕才刚刚出门,突然就刮起了大风大雨。
藏爱亲站在客栈门口,对刘裕埋怨道:“换个衣服慢慢吞吞的,这下好了,要迟到了不是?”
“这能怪我吗?”刘裕辩解道:“你给我的这身衣服和唱戏一样,穿着着实是麻烦的很。”
唱戏...藏爱亲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等等你这话记得在宫中大声说出来,陛下若是不砍你脑袋算我输。”
刘裕赶紧闭嘴,讪讪一笑,道:“若是着急,要不咱们直接冲过去?反正也不远。”
“淋湿了怎么办?”藏爱亲道:“今日朝中招待贵客,你这是要堕我大晋王朝的脸面吗?”
藏爱亲又一个大帽子扣了下来,顿时刘裕真的不知说些什么为好了,这左是错,右也是错啊。
说多错多,还是赶紧闭嘴为好。
左等右等,刘裕感觉腿都要软了,终于,一辆马车才姗姗来迟。
“上车。”说着,藏爱亲一马当先,好似趁着雨儿不注意间,就麻溜的钻到了马车之中。
刘裕在后面不由得感慨一声,自己这个大姨子,应该也不是个平常之人啊,这身手,简直了。
抬头望了一眼后头的街道,并无第二辆马车。
这是要与藏爱亲共处一室?
“还愣着干嘛?麻溜的。”藏爱亲在车上催促道。
刘裕闻言,心里头有点儿激动,也不再二话,手脚并用钻了进去。
一声马叫,马车在摇晃之中起步了。
二人坐于马车之中,彼此无言,刘裕大气也不敢出,紧闭着双眼,敌不动,我不动。
静静听着外面狂风带雨的怒吼,百般无聊的刘裕心有所感,自己第一次上朝,竟然就是如此的风雨相迎,此乃好意头啊,顿时故作高深道:“一朝风云起,龙虎来际会。”
司马昱是龙,那自己怎么着,也是一员虎将啊,虎将,虎将,实在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想着,刘裕自己就先乐了。
但是藏爱亲却听出了另外一个滋味。
这算是刘裕的预感吗?对于这种第一次上朝之人,那预感往往都是对的。
难道,今日这皇宫之中要上演一场龙争虎斗的戏码?藏爱亲的心情突然沉重不已。
李伯护此人,为人嚣张跋扈,但是,并不影响他对朝局的判定。
他也定会知晓,这朝堂之上不比私人之事,陛下需为大局考虑,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肯定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乱斩来使。
而且,料得如今,朝堂之中的一些臣子里边,被秦国淫威所吓破胆的叛逃之人不在少数,这些墙头草,两边倒,定也会护住那李伯护,以着慷慨激昂之词来掩饰自己,为这秦国做那投降状,寻后路。
难搞啊。
战场连连失利就算了,现在若是连谈判都还谈不过人家,气势为那李伯护所压制,那这晋国还有什么可救的希望?
更严重的是,若是传了出去,让前线卖命的士兵知晓自己拼死命护住的乃是这些身居幕后的酒囊饭桶,那士气如何不受影响,又如何会不败。
“大人,到了。”
不多时,赶马的士兵拉住马绳,马车立马停了下来。
刘裕首先应声下马,抬头一看,已到了宫墙之处,墙高且坚,门洞之厚实竟如山体一般。
早早等待着的太监已经撑着一把大伞恭敬的步来。
“刘裕,你来此作甚?”
刘裕闻言看去,只见王修容从旁边的马车上轻跳了下来。
“不知。”刘裕应道:“不过我今日可是作为贵客而来。”
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藏爱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忍不住白了刘裕一眼:“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完,才又对王修容回道:“王老将军没与你说吗?陛下亲点这小子过来长长见识,别一天到晚如个井底之蛙一般,就会乱提一些馊主意。”
刘裕顿感憋屈,什么馊主意,你们当时可都是鼓掌相赞的啊。
随着撑伞太监从宫门而入,步过里头一个庞大的广场,才又到了里墙之中。
刘裕若有所思,这宫墙简直就是双重防护啊,这偌大的广场,毫无藏身之处,就算是有人攻过外墙,但是,在这里,也不过是刹那就会成为箭矢所指。
过了里墙,这里有着遮风挡雨的迂回走廊,从两边一直沿漫到一座宫殿入口之处。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森严简直到了令人单是瞧着都汗毛立起的地步。
“尔等好胆,我等乃是秦国兵将,向来是器不离身,让开。”
还未到前头入殿之处,刘裕就听到有人在那里起了争执,赶紧随着藏爱亲两人快步过去。
只见宫中一群御林卫围着十来个人,李伯护与朱序也在,但是他俩老神在在的,好似不管事儿一般,就那么任由着一个领军模样的头领者叫嚣着,这份气定神闲,显然是丝毫不惧这宫中禁卫。
一个军官模样的禁军头领怒目圆睁,回道:“谁管你是哪国人,这里是晋国,入乡随俗,就当遵循我晋国规矩,不能带刀入殿。”
“狗屁的规矩。”秦国领军哈哈大笑道:“迟早不还是我秦国的天下。”
禁军头领气急,指着这秦国狼子的手都抖了起来:“你...你这狼子好生嚣张。”
“林将军莫急。”王修容步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着秦国兵将道:“我认识你,你叫杨安,乃是苻坚老儿手下一员大将。”
秦国将领不应话,反而冷笑一声。
王修容便继续道:“将来是不是你秦国的天下还不好说,但是,你再这么嚣张,我敢保证,你就先看不到秦国南下的那天。”
王修容语气平淡,不怒自威。
杨安却是不以为然,道:“哦,我也认识你,帝国虎姬王修容,鼎鼎大名嘛,战场之上杀我秦国儿郎不知凡几,我当然相信你的保证。”说着,顿了一好一会。
在众人以为他要服软之时,突然哈哈大笑,讽刺道:“但这又如何?我秦国儿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杨安可不像某些人,名头虽响,不还是被我那些儿郎追着乱跑逃命,最后还是以金蝉脱壳,牺牲护卫之法才逃过一死。”
杨安话才一落,在场之人无不震惊万分,就是李伯护与朱序都不由得高看这杨安一眼。
李伯护自从在璞玉楼受了恐吓之后,就立马修书一封送往秦王苻坚,没多久,苻坚就差遣了这杨安过来领队。
本来李伯护看到藏爱亲与王修容一同前来之时,内心深处的惊恐还是再次浮起的,但是,现在有这杨安在前顶头,顿时佞气又起,直感觉出了一口恶气,秦王手下果然是人才济济,这人不白派来。
“你找死。”王修容被激得再也不能安稳,银牙咬得吱吱作响。
这杨安直戳她的痛处,对于秋女替她而死,一直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心结。
杨安昂首挺胸,更是不退反上前一步激道:“对,但你敢杀我吗?刀在这里,不杀,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空气顿时冷凝。
“王将军,冷静点,莫要受他激将之法。”藏爱亲赶紧拉住王修容退后了一步,提醒道:“今日不合时宜。”
杨安见状,更是飞扬跋扈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打打杀杀自古以来都是咱们男人的事,什么帝国虎姬,呸,回家生娃去吧。”
“我杀了你。”王修容这下彻底失了理智了,双眼通红,“铛”一声,刀剑出鞘,暴怒不已。
这下,连禁军头领都吓到了。
“王将军,冷静,冷静点。”
禁军之中赶紧分出一部分人拦住王修容,不让她再靠近杨安,盛怒之下的王修容,说不得真砍了那狼将。
“让开。”王修容暴怒道,接着一脚跺地,地砖都裂了一块。
顿时,禁卫有点害怕,但还是咬紧牙关,好声劝说。
顿时杨安等人嬉笑不已,也不着急进殿了,就那么谈笑风生的看着晋国士兵与王修容的表演。
藏爱亲回头怒视着杨安道:“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兔死谁手还未可知,你们若是诚心来谈和,那便欢迎。
若只是为了耀武扬威而来,我劝你们现在就回去,咱们战场之上见高低,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们今日便放你们一马。”
来了,那定然是为了和谈给前线兵将拖延时间,否则来此干嘛?
见藏爱亲下了逐客令,而他们耀武扬威的目的也已达到,杨安哈哈一笑,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搅活儿了。
但是,依旧口出狂言道:“战场之上,你们也不过是一群牛羊罢了,垃圾,原本我就不想与你们相谈,是我主秦王有好生之德,想饶你们一命,不要不识大体了。”
说着,将身上的配剑往地上一扔,昂首阔步的入了殿中,还丢下一句狠话道:“将我们的兵器收好了,等等出来,若是见不着了,将来你们一个两个都得死,一个不留,杀个精光。”
藏爱亲盯着杨安的背影,胸口起伏不已,显然也是被气极,今日这伙贼人当真是强硬的很,简直不是李伯护那贪生怕死之徒可以比拟。
杨安此人不畏生死,着实不好办,果然,今日就是一个龙虎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