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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房间与普通的客栈无异,只是里头有一处净室,放着巨大的木桶子,温泉透过竹筒流进来,木桶底下有别的通路,将温泉引去净化再用。是以这木桶里的水十分干净,只不过木桶因为被硫磺等长年浸润,纹路都有些看不清了。而且这净室三面都是密闭,只开着临山的那一面,郁郁葱葱的绿叶山林,就在眼前。
小雪和寒露在屋子里收拾行李,阿青则负责铺床。
兰君跑到净室里,兴奋地看栏杆外面近在咫尺的山崖上,绿树匆匆,枝叶甚至还伸到栏杆里头来了。她高兴地伸手抓着那树枝,看到树底下的鹭鸶草,兴奋地叫小雪她们去看。
“我娘最喜欢这种草了。这白花像是鹭鸶展翅而飞的模样。”
寒露说:“这鹭鸶草似乎还有个故事。”
阿青兴奋地问道:“什么故事?”
王阙走过来道:“有一对恋人因为战事被迫分离,女子便养了很多鹭鸶,放飞到天空帮她寻找男人的踪迹。她百年之后,所养的鹭鸶都化为草,继续在原地等候着男人。所以鹭鸶草又代表至死不休的思念。”
一瞬间,兰君似乎明白了什么,娘种鹭鸶草的原因和父皇的潸然泪下。遥远的距离,以及生死都阻隔不了的爱情。她就是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在这个世上的感情的延续。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几个人回到屋中煮茶聊天。今天煮的是花草茶,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宫中人都好烹茶,兰君自然也是个中好手,放几钱几两,皆是信手拈来。
兰君忙得满头大汗,小脸红彤彤的。小雪兴致勃勃地也煮了一壶,把煮好的茶端给王阙喝。王阙喝了一口,点点头:“嗯,有进步。若公主的是美玉,你这便算顽石开窍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小雪跺脚道:“爷就是偏心。从前公主没来云州的时候,奴婢煮的茶,爷都没有这么嫌弃。”
王阙凝望着兰君道:“诗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小雪不服,要尝兰君煮的茶。寒露上前拉住小雪,推了推她的脑袋道:“我看你啊,就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众人又笑起来。闹了一会儿,阿青她们便回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兰君把绑起来的袖子放下,刚要拿手帕擦汗,王阙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兰君攀着他的肩膀,红着脸挣扎道:“你!还不到晚膳的时间呢!快放我下来!”
王阙眉眼俱是温柔:“夫人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做些别的事。”
“别的事?”兰君疑惑地问。
当她被剥得精光,放进净室的大木桶里的时候,才知道“别的事”指的是什么事。
水花扑腾得满地都是,树叶儿轻颤,鹭鸶草展翅欲飞,纯白无暇。
王阙再把兰君抱起来的时候,她只有力气趴在他肩膀上抽泣的份了。
临行之前,王阙已经向李药再三确认过,兰君的身体是否无恙。得到李药的保证,他才敢如此。他一边给她擦身子一边说:“对不住夫人,你实在太美了,为夫一个没忍住就……”
兰君一口咬向他的脖颈,恶狠狠道:“都说了不要了,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想想她刚才趴在木桶边沿的叫声,她恨不得给左右居住的人都发一个塞住耳朵的东西。
王阙一本正经道:“遇上你之前尚且还有理智,遇上你之后理智全无。”
兰君掐他的胸膛:“你还敢说的这么义正言辞!那么羞人的地方,你竟然用……”她看着他的嘴唇,湿润红艳,再想着方才那滋味,身体又是一阵战栗。
“不舒服吗?”王阙低头,碾磨着她的嘴唇,“那可是我见过的最美最娇嫩的……”
兰君羞愤得一口咬住他的舌头,不让他再说。
这一吻,又有难分难解之势。
王阙为她穿好肚兜小衣,把她抱坐在腿上,给她擦头发熏头发。她倦倦地说:“阿衡,让阿青进来弄吧。”
“怎么,夫人怕我伺候得不好?”王阙笑问。
兰君抬头看他一眼:“你这贵公子,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哪会伺候人?”
“这些事,只要肯用心学,也不算难。”王阙看她脸上未褪的潮红,可爱娇憨,又忍不住亲了口,“一辈子伺候你,我都心甘情愿。”
兰君眉眼里俱是欢喜,又忍不住说:“一辈子那么长,等我有一天老了,不好看了,你还会不会这样?”
“傻丫头。”王阙抱紧她,亲着她的脸颊,“当时你在云州,只是其貌不扬的木十一,我何曾在乎过你的长相?我说过,美貌只是增益而已。无论你美或者丑,年轻或者衰老,我对你始终如一。等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我便牵着你的手,去游历名山大川,看遍世间繁华。”
兰君抬手环着王阙的肩膀,甜甜笑道:“阿衡,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变心,这番话我记下了。谢谢你。”
王阙捏着她的鼻子道:“让时间来证明。”
兰君倚在王阙的怀里小睡了一会儿,阿青来喊两人吃晚饭。兰君伸手打了个哈欠,挂在王阙身上,明显不想起来。
“累了半天,你就不饿?”王阙低声问。
阿青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装作看窗外。
王阙无奈地对她说:“给你家公主梳妆打扮吧。她要是不起来,我就抱她下去。”
“是。”阿青对王阙有一种敬畏。她也不知道这敬畏从何而来,明明他人很温和,与人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骨子里就是怵他。
兰君最后还是自己走下楼,王阙牵着她的手,不断提醒她台阶,就怕她一个迷糊踩空。
这时,两个人在楼底下激动地喊:“爷,夫人!”
兰君低头一看,是久未见面的董武和秦书砚,立刻精神了起来。
“董爷,秦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高兴地跑下去,还像从前是木十一时一样,拉着董武和秦书砚问长问短。二人看见她也着实是高兴,全然忘记了身份,直到王阙轻“咳”了一声。
董武和秦书砚连忙低着头往后退了一些,更是急急忙忙地把手从兰君那里抽回来。
兰君回头,不悦地瞪了王阙一眼。王阙走上来,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入怀里,然后才对两人温和地说:“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席间闲谈,兰君才知道,董武来这边做生意,秦书砚州试拿了第一,跟他出来散心游玩。本来路过京城,是要去看看他们的,知道他们出来,才来这边相会。
兰君喝了一碗粥,擦了擦嘴对秦书砚说:“你可别骗我!今次来就只为了游玩?难道不是还要见什么人?”
秦书砚立刻正襟危坐:“夫人说哪里话?言儒绝无私心。”
兰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道:“既如此,我可就有话直说了。早前有户人家很中意小雪,要讨了过去做长媳持家。要是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就做主了?”
左右几桌坐着的人都很惊讶,小雪更是大张嘴巴。
秦书砚立刻急了:“夫……夫人!万万不可!”
“嗯?为何不可?”兰君故作不知地问道。
“我我我,我想娶小雪!”秦书砚站起来,大声道,“金榜题名时,便是我求亲之日!”
“你这人!”小雪红着脸,起身跑出去。董武推了推秦书砚:“愣头青,还不快去追!”
“哦!”秦书砚向王阙一礼,追出去了。
董武爽朗一笑,又对王阙道:“爷不知道小山那孩子,好生了得。今次也进了州试,可惜差一名落选前十。但小小年纪已经如此厉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真的?”兰君真心为小山高兴。当初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王阙会不遗余力地照顾培养那个孩子……想到这,她心里顿时暖暖的。
因为久别重逢,男人们在大堂里喝酒聊天,兰君和女眷先回房安寝。
阿青一边为兰君卸掉妆容,一边说:“公主这几天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兰君的脸立刻羞红,每天被某人那么挑弄,精神能好才怪。她故意岔开话题:“离京前我让你去宋家看看,他们都还好吧?”
阿青的声音小了很多:“说好也好,日子总要过的。说不好也不好,忠勇侯出了那样的事,皇上虽然没说处置,但宋家却是墙倒众人推了。”
兰君心中一痛,喃喃道:“希望师傅能把宋将军平安地送回京城来。”
“公主说什么?奴婢没有听清。”
“没什么,早些休息吧。”兰君拍了拍她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