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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山猎场。
属于官家猎场,圈了一整座临山。在京城,几乎上到百官下到百姓都听说过猎场威名。皇家圈入,地势辽阔,平日里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山下驻扎着一队人马,将猎场围住。往常难以踏入,只供皇家娱乐。古代娱乐方式不多,中原地区,狩猎当为一种最为刺激的户外活动。
于是,临山猎场就出现了。而临山猎场看管的军马,正是静南军。安远王自两年前从静南被皇上调京,就是得了这差事。
美名曰,历练。可有心人都清楚,安远王自小南境长大,斥候出身,做过的多少事,得过的多少南境战功,数不胜数,是上位者都想不到的,何需一个猎场给他历练?
当然,这些私底下具体如何传,各有各人的想法,也就极少拿到台面上来了。
今日猎场山下,一队肃杀人马静候。为首三个男子和一名橙衣女子。一侧另有红裳少女在伴。军马精良,三个男子均是身着劲装,眼神精悍。其中为首男子通体黑衣,凤眼如刀,目光深邃,幽幽光彩似有看不透的神韵在其中。长发轻动,鬓角如流云,似画中之人尽显逍遥风流。
他们在等人。
红裳少女静坐马上,小手捧着饭团,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磕着。旁侧静南军,英武不凡。将士们偶有古怪目光。只觉那吃饭团的红裳女子,眉心如黛,贝齿银牙,细致小口嚼着饭团,唇边红印落在上面。看似毫无形象,却莫名的并不违和。
主要也没人说她……
“这也就是咱主子的作风了。”韦悠鱼一身青衣,落后几步压低声音道:“小夫人,你也不用觉得郁闷,主子没听你的,让何小姐去请文阳公主,也是有他的道理。”
程青咬着饭团,支吾道:“我没郁闷啊。”
韦悠鱼看着她手中的饭团吃得起劲,一脸哭笑不得,“倒也是,小夫人不是吃上饭了吗。”
小夫人,吃饭的劲头,怕是无人能及了。
安远王后来并没有让何芷存去找文阳公主。而是领了人马,直往猎场而来。
韦悠鱼继续道:“其实主子向来不喜欢利用别人,更别说文阳公主了。”
程青将吃了一半的饭团用纸团包起来,再而压低声音悄悄道:“我晓得。韦副统领,你跟在咱们二公子身边的日子比我还长,那你应该也是了解的,二公子跟咱们公主是不是来电?”
韦悠鱼神色迟疑,虽然刚过了一夜,小夫人也是主子的人了,但关系到主子个人感情生活方面……不好八卦啊。
“没事儿,我知道。”程青笑眯眯道:“二公子至今不娶,不就是等个门当户对,以他身份,除了公主,也没多少人配得上他了。你看他对文阳公主如此在意,怕是早在心里上了心。”
“这,这……主子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但小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韦悠鱼说着,来了兴致,兴奋着跟小夫人八卦起来了,“我跟你说,文阳公主从两年前见到咱们主子,那就跟娃儿见了乃娘似的,一刻都闲不住。若不是近些日子已成大姑娘,而且是公主身份,金贵玉身,恐怕三天两头都把咱们静南府门槛踏破了。”
“我这两年也有了解,要我说若真是二公子封静南妃,恐怕至少也得是个皇亲国戚之类的。”
“说是这么说,可主子心里想的,我们向来猜不透。这不,他早已有了自己打算,打算来猎场了,偏偏在院子里耗那么久时间,直至你醒了我们才过来。”韦悠鱼挠了挠头,嘀咕道:“既然都准备来猎场了,便可早些过来不是。”
程青点了点头,所以说,唐南丰想什么,还真没几个人猜得透。
下一刻,前方宽敞的官道,马车和马匹,还有一大队人马,出现在大家视线当中。
迎面便是岐王的兵士开道,个个高头大马,身材魁梧。在往后还有几匹骏马,列队而行间,几根双龙腾龙的大临战旗迎风吹动。
“皇家的人,那是……二皇子,三皇子的家将,他们也来了。哎呀,我懂了,我明白了,主子难怪一天不说话,也不跟我们探讨,原来他心里早就一切情况都洞察清楚了。”韦悠鱼一拍脑门,哎呦哎呦的道:“我的主子,程青,你那句话说得太对了,岐王近来与京城走动颇为频繁,其中最常来往的便是二皇子了。静南府接待岐王那么大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珠子盯着,这岐王想去猎场一事,恐怕没传回宫里,就已经在下面传开了。二皇子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迎合岐王的机会,便是这位暴躁的二皇子来了,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小夫人,您就看主子的吧,这事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程青嘀咕道:“你主子厉害,也不能只给大家饭团吃,就这么点食物,够我塞牙缝。”
她抱怨的话,自然是无人听见的。
韦悠鱼感慨道:“皇子出面,比公主岂不是更好,皇上那可以交代了,文武百官亦能交代。主子是真能藏得住话,难怪早上都不理会我们,就在院子里看军事图,我还以为主子是真的烦心呢。就是奇怪,他既然早已成竹在胸,为何偏偏拖了那么久才出发?”
旁边,默然的剑墨,开口了。
“悠鱼,当时小夫人还没醒。”
“是的。”韦悠鱼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表情愣住。这话,咋哪里不对劲。
程青慌了,神色僵硬慌张道:“不是不是,你们主子有自己打算。可能日头刚才太大了,所以耽搁。”
这锅太大,怎么可能是因为自己睡觉,让大家伙还有岐王他们等那么久。这锅在背下去,明天就要去火头军报道了。
唐南丰突然回头,眼神落在他们这里。
韦悠鱼赶紧正了正身子儿,与剑墨互相策马上前,立于安远王两边。
“南丰!”
几匹战马率先至前,风驰电掣,神电非凡。
其中左手那人,五官端正,面目俊逸,只是目光倨傲,神情不桀,似有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感。他脸上着追云履,穿黑色劲装,腰佩携玉长剑,端坐马上,神气十足。
在他身旁,另有一白衣青年,只着金丝白袍,长相风雅,目光柔和,眼波流动间,自有几分风流。
在往后便是穿着盔甲,威武中带几分莫测的岐王了。他嘴角轻弯,剑眉微挑,从容不迫的隐现淡淡笑容。
二皇子齐恒耀,三皇子齐贞凌,还有岐王尤晔。
“还有我,还有我,哎呀,你这奴才,赶紧的。”后面,一辆马车上,传来稚嫩童声。
掀开帘子,竟是一名七八岁孩童。生得俊美卓绝,唇红齿白,眼睛如雪。洋洋自得间,笑得嘴巴裂开一半。
大临最小的皇子,五皇子齐景贤。
“南丰,听说你今日开猎场。我嘱了二哥,带我出宫,今儿个,我定拿第一。”
几人哄笑。五皇子是皇上老来得子,深得圣宠。平日里,倒是无拘无束许多。
唐南丰笑间,策马上前,自有风度的拱了拱手。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
“南丰,怎么还不进去?我可听说了啊。”齐恒耀仰着头,笑道:“你打算开猎场呢,这么好的事,怎能没叫上我,太不够兄弟了你。”
唐南丰听罢,摇头轻声道:“只是今日来外围走走,岐王想去猎场,已让人往宫中报讯,还未得回复。”
齐恒耀顿时脸色一沉:“回什么复,一个猎场就小题大做,岐王难得入京一趟,这种小事还要请示,岂不显得我们小家子气,开个猎场都那么麻烦。你怎么做的接待?”
“二皇子此话极是,但一来我有猎场守卫之责,二来,猎场久未打开,内情不详,以防万一,还是请示宫中的好。”唐南丰坐在马上,口气仍旧强硬,不卑不亢的笑道:“南丰既得圣命,便是需得遵规。如若二皇子有想法,按规定,皇子也可开猎场,但却需皇子写府书盖印方可。”
“你这……死脑筋这是。”齐恒耀眉头皱起,他为笼络岐王,付出已然许多。他冷哼一声,摆摆手桀骜不驯道:“行了行了,我让人拿印来。在如何,不能扫了尤晔的兴致。岐王,你说呢?”
岐王双手抱拳,“二皇子安排,尤晔谨遵。”
二皇子心里一喜。
身旁,韦悠鱼,剑墨等人,则是眼神深处冷光一闪。
只有程青,目光落在笑而不语的风雅青年身上,心中沉吟。
三皇子,齐贞凌,上一世的最后胜者,登上皇位,割所有西北封域给岐王,互为龙虎,二人拿下大临江山。
“呀,这是何太傅家的何小姐吧。”二皇子写完手书,认出了旁边有些战战兢兢的何芷存。
何芷存的爷爷,便是当朝太傅。就是皇上,都尊敬几分。她在京城,认识的人或许不多,可却都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毕竟她爷爷,可是教皇上读书的人啊。
“二皇子,三皇子,岐王。”
她惶恐中,有些拘谨,动作僵硬慌乱。旁边唐南丰拉住她的马鞍,以防出事。
“些许日子没见了,出落得越发标志了。”二皇子说话时,嘴角扯开别有一番凌人之气。
何芷存心中欣喜。不等感谢,另外的话却让她表情僵硬住。
“这位是……”三皇子目光转开,似乎才刚刚看到一样,眼神凝视间露出诧异色彩,“红裳如萝,婉似神仙妃子,南丰,你身边何时带了个这么灵动乖巧的人儿。”
几人均是凝神望去,却见那红衣少女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肌肤似凝。端坐马上,镇定自若,嘴唇轻弯,安静中未曾流露丝毫怯场。
在场皇子,王爷,御林军,这阵势,普通人见了,哪个不吓得跪地哆嗦?再不济,也差不多和何小姐差不多拘谨才是。她竟是端坐云台,静落闲尘般静雅,毫无半点凌乱。
“见过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岐王爷。”程青下马安静而又稳妥的施了一个礼。
三皇子目光在她容颜上一凝,柔声道:“听说昨夜安远王纳了一房丫头,想来就是你了。”
程青抬起头,眸子里深处闪烁轻微幽光,“回三皇子,正是程青。承蒙我们家二公子看得起,三生有幸,”
“有意思,有意思。”二皇子眯着眼睛盯着她良久,陡然发出一阵锐利的朗笑。那笑声,竟是将森林中燕鸟都惊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