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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该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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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暯楼的大殿上,奕潇墨端坐在主位,眼前站着个人正毕恭毕敬的对他禀报着曦楼的消息。

    “奕楼主,这就是全部了。”

    “嗯好,替我谢谢月小姐。”

    这是曦楼的人,月曦会派人及时为他通报最新的状况,不过奕潇墨却没从这人口中听到他最想听的。

    暯楼有个规矩,不能靠近月曦的房间。

    但奕潇墨潜伏在曦楼附近的手下告诉他,看到月曦房间内大概有五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肖秦峰,一个是月曦,那另外三人呢?

    不过无论肖秦峰知不知道真相,都无法对凌煙门造成任何影响,也没办法从中彻底查清曦楼和暯楼是否可以与他合作。

    这件事的结果也算是中规中矩,倒白白给了他们新的情报。

    坤轩门的复出算是大事一件,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月曦对他所隐瞒的事。

    他可不喜欢不懂事的人。

    奕潇墨此时已经到了曦楼后院的门口,他知道白日里曦楼不可能放人进去,但还是轻叩院门。

    “小黎,我有事找月小姐。”

    “奕楼主,月小姐这时睡下了,你晚些来吧。”

    “我是来查看那具尸体的……还给你带了桂花糕。”

    门内突然沉默了一会,才终于被打开了一条缝。

    小黎半个身子从门缝里探出来,虽然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嫌弃,却能从别扭的表情里看出一点小期待。

    “桂花糕呢?”

    奕潇墨没好气的将桂花糕举到她眼前,还对着她晃了晃。

    小黎顿时两眼放光,只见一个虚影闪过,瞬间桂花糕就被一双灵活的小爪子抢了去。

    院门被关上,里面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似乎是小黎从门口跑远,又跑了回来。

    这时候这道“关卡”才彻底被破解,奕潇墨终于得以进了后院。

    “尸体在哪?”

    小黎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桂花糕,对旁人有些不耐烦,直接脱口而出。

    “在酒……”

    酒窖的窖字差一点就被吐出来,脑子里的桂花糕突然全变成了月曦生气的脸,她瞬间清醒过来,赶忙住嘴。

    奕潇墨对这突然的停顿有些茫然。

    “酒?”

    “再……久一点,那尸体都要臭上天了!早埋了去了。”

    “嗯~这样啊。”

    小黎感觉被一股强烈而可怕的视线注视着,她知道这时自己的神情有多窘迫,而且肯定被奕潇墨都尽收眼底了。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了悦耳的声音。

    “潇墨公子,怎得天都未黑就光临曦楼了?”

    奕潇墨看见霖汐朝他款款走来,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迎着她走了上去。

    “打扰月小姐休息了,不愧是曦楼楼主,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美。”

    霖汐将他快要抱上来的爪子打了回去。

    “您倒是也知道打搅我了。”

    昨晚在窗边看到那抹消失的玄衣时,她就猜到奕潇墨肯定会来找自己,干脆没回去凌煙门,就一直在曦楼等着。

    看着自己被打掉的爪子,奕潇墨一脸可惜的叹了口气,笑容却也未减半分。

    “唉,我这不是听到昨夜月小姐亲自与坤轩门宗主对峙,担心你才赶过来的吗。”

    “不用潇墨公子操心,月曦虽然是个弱女子,但保护自己是足够的了。”

    霖汐又打了个哈欠。

    “上次的尸体确实是早就埋了,已经没有什么价值,潇墨公子快些回去吧,我要睡了。”

    说着,霖汐朝一旁挥了挥手,小黎立马领悟,撑着奕潇墨的后背往门口推去。

    “月曦,等等。”

    奕潇墨侧头看向霖汐,见人已经走远并不打算再理他,顿时脸色一沉。

    周围莫名起了一阵风,只见上一秒他还被小黎推走,再转眼时已经到霖汐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紧贴着霖汐的后背,顺手搂过了纤细的腰肢,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上。

    “我想喝月季酒了。”

    一切仅仅发生在一息之间。

    这让霖汐有些猝不及防,正当蛊毒快要从手中流出时她反应了过来,迅速调整自己的呼吸,抑制住了体内因她情绪而躁动的蛊毒。

    奕潇墨带给她的恐惧感竟和叶浔有些相似。

    害怕抱着她的人再有什么其他举动,霖汐用尽全力从中挣脱开来,往后撤到一个安全距离。

    小黎在这时愤愤不平的追了上来。

    因为刚刚奕潇墨突然跑开,她撑了个空险些摔倒,正准备上前抱怨时,霖汐却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护着。

    霖汐暗中压制着不自觉颤抖的双手,面上笑脸盈盈的对着奕潇墨,但恐惧还是透过眼神流露了出来。

    “潇墨公子还是等曦楼营业时再来吧。”

    已经是第二次赶他走了,但奕潇墨像是没听见一样,还继续往她跟前凑了凑。

    他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死死的盯着霖汐,神色严峻目光冰冷,同时抓住她的双手暗自用力捏紧,直到眼前的人疼得皱起了眉,奕潇墨脸上才有了满意的笑容。

    “月曦,陪我一会吧。”

    不能拒绝。

    这是奕潇墨所传达给她的。

    月曦房内充盈着熟悉的月季花香,奕潇墨如往常一样带着温柔的笑脸看着给他倒酒的霖汐。

    不知是闻到花香还是被抓疼的缘故,总之是让霖汐清醒了过来。

    她的手不再颤抖,也恢复了平日的媚态,给奕潇墨倒完酒之后,便坐在对面平静的看着他。

    奕潇墨刚举起酒杯,却发现霖汐面前空无一物,只觉无趣,也未喝就将酒杯重新放下,干脆起身走到窗边巡视了一圈。

    “月小姐平日里难免会接触到不同的人,不如我亲自挑选几个护卫给月小姐送来。”

    “多谢潇墨公子,那我便收下了。”

    回答得很干脆,这让奕潇墨有些惊讶,收了视线转而看向霖汐的眼睛。

    “哦?没想到月小姐那么快就答应了。”

    “潇墨公子哪里的话……”

    霖汐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明白奕潇墨为什么会提到护卫一事,不如承了他的意,先安抚好他。

    “曦楼建成之初也是靠暯楼才发展起来的,潇墨公子无论是保护我……”霖汐缓缓起身步态慵懒,边走边继续道:“还是想监视我,都可以。”

    说罢,她已经来到了奕潇墨的面前,抬头回看他的眼睛,笑容还是那么的完美且冰冷。

    他俩就这么对视了一阵。

    霖汐的眼里的恐惧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游刃有余的审视,仿佛刚才的自己只是幻觉罢了。

    控制住自己,这是她最擅长的。

    奕潇墨在这场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他苦笑一声,从霖汐身侧走了过去,回到桌前喝下了那杯月季酒。

    这番下来,他是再没理由过问那三个人影的事了。

    “月曦,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奕潇墨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双手撑着桌子发愁。

    明明是他先抓住了机会威胁霖汐,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恢复了状态,现在自己反被摆了一道,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他可不想那么轻易的放过对他有所隐瞒的霖汐,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

    霖汐靠在窗边,她可懒得再管奕潇墨有什么情绪,也是困意上头,又打了个哈欠。

    却没想到这个哈欠给奕潇墨带来了灵感。

    他突然振作起来,直起了身子。

    “唉,我也困了,今天就在月小姐这睡下了!”

    奕潇墨边说边往床的方向走,连声音都变得欢快许多,戏谑的笑容爬满了嘴角,顾也不顾身后传来霖汐诧异的声音,直接躺了上去。

    霖汐跟着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紧闭双眼的奕潇墨,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她倒是头一次知道奕潇墨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这下是彻底不能回凌煙门了,霖汐越想越气,也只得无奈的将被子砸在了他身上。

    “潇墨公子,好、好、休、息、吧。”

    ……

    芦柑正给渊雪茗研墨,但她神情呆滞,只是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四长老院内的很多事都是芦柑亲力亲为的,但自从见到肖秦峰后,平时做事麻利的她变得经常发呆,也没怎么再说过话。

    就在墨池里的墨水多得快溢出去时,渊雪茗终于出声提醒。

    “芦柑,墨水已经够多了。”

    “啊……好。”

    这才让芦柑回了神,赶忙停了下来。

    渊雪茗有些心疼的看着芦柑,他放下手中的笔,伸手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要是想回去的话,我帮你。”

    芦柑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清醒了些。

    “雪茗,抱歉,我只是太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谁都想不到,她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时是以这种方式。

    当芦柑藏在红纱帘后面看见肖秦峰靠近时,她顿时慌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快速后退差点就将自己绊倒,也是渊雪茗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芦柑也不曾后悔,只不过再怎么和肖秦峰断绝了关系,毕竟也曾是自己的父亲,再见面时心里难免有些慌乱。

    肖秦峰做为一宗之主,虽然对宗门的人来说是个好宗主,对芦柑来说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平日里对芦柑和对其他弟子并无不同,甚至还更严厉一些。

    本就过早失去了母亲的芦柑,从肖秦峰身上也感受不到半点父爱。

    严厉的修炼和日复一日的仪态学习,使得芦柑越发难以喘气,是渊雪茗的出现才化解了她长期挤压下的情绪。

    在不知第多少次肖秦峰想利用她与其他宗门联姻,并且想法设法赶走渊雪茗后,芦柑彻底承受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反抗肖秦峰,选择了渊雪茗。

    现在的日子她很满意。

    芦柑趴在渊雪茗怀里,心里的不安消去大半,她爱着渊雪茗,也同样爱着让她得以拥有这一切的凌煙门。

    直至下午,叶浔还未回到主殿,来上报卷宗的弟子们在门外急得跺脚,又不敢贸然进去。

    看到渊雪茗过来时,这几个弟子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冲冲的涌了过去。

    “四长老,叶尊殿下还没回来,这卷宗再不交上去怕是要误了时辰啊!”

    渊雪茗看了眼主殿的方向,接过他们手里的卷宗就直接抬脚进去。

    主屋内果然没人,桌案上的卷宗倒是已经处理完了,但是他手上的这堆恐怕又得让叶浔愁上一阵。

    放下卷宗后,渊雪茗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霖汐泡茶用的茶壶,还是凉的。

    他立马明白过来,直直的朝副殿而去。

    叶浔手里拿着书册一动未动,微风牵起发丝形成好看的弧度,凛冽的白衣也被斜阳照得温柔。

    他只是看着书,连渊雪茗走进来他都未曾发现。

    “老叶,霖汐还没回来吗?”

    渊雪茗吊儿郎当的侧靠在门框边,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欠打的样子看着叶浔。

    叶浔知道,只要他有心事就会故意摆出这副随意的模样,倒也懒得正眼看他,继续翻着书页。

    “有什么事就直说。”

    透进来的阳光被飘来的云朵遮住,屋内阴沉了许多。

    渊雪茗鼓足勇气走到叶浔面前坐下。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现在说也太晚了点……但是真到覆灭坤轩门的时候,能不能……留肖秦峰一条命?”

    他有些紧张,导致说话有些吞吐不清,他明白自己提了一个很离谱的请求,但是他必须提出来。

    如渊雪茗所料,叶浔周身的气压果然低了下去,手上的书册也终于被他放在了一旁。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提这个要求。”

    听到叶浔说的话,渊雪茗更加紧张了。

    叶浔曾提醒他不要将情爱看得太重,既然做为四长老就该把宗门放在第一位,他希望渊雪茗明白,在所有事情上都要选择最优的一方。

    如果真的与坤轩门一战,肖秦峰做为宗门的宗主要是战败了,必然是难逃一死的,叶浔也一样。

    “雪茗,你要是真想为芦柑考虑,这件事应该她自己来提,而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本来心情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渊雪茗听到这番话震惊的抬头,他有些不可置信。

    嗯?叶浔转性了?

    “但……肖秦峰毕竟是芦柑的父亲,她肯定是不愿他死的吧。”

    “她有亲口对你说吗?还是你自己这么想?”

    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渊雪茗有些混乱。

    芦柑确实没有跟他提过肖秦峰,就算是坤轩门摆明了对凌煙门的敌意,芦柑也一直勤勤恳恳的为凌煙门效力。

    他只是怕芦柑其实是在意的,但是她不说出来。

    叶浔难得认真的看着渊雪茗。

    “无论芦柑怎么想,肖秦峰的命她可以自己做决定。”

    此话一出,随着阳光的重新出现,阴沉的天气伴随着渊雪茗脸上的氤氲都消散开来,他没想到叶浔变得那么好说话。

    “没想到霖汐还有这能力,让老叶你都变了个样。”

    这一放松竟让他更放肆起来,他边说手就边控制不住,揉上了叶浔的脑袋。

    这人只要一得瑟啊,就容易做出些不计后果的事。

    屋内的温度又再次降了好几个度,刚刚才照射进来的阳光彻底被乌云遮住,耳边传来风的呼啸声,空中也飘起了细雨。

    渊雪茗顿觉不妙。

    “……怎么突然变冷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里的得瑟渐渐变成了恐惧,不久前还温柔异常的叶浔仿佛变大了许多,将他笼罩在阴影下。

    下一秒,渊雪茗就被踢出了房门。

    雨滴拍打在月季花上,狂风带走了几片花瓣飞向上空。

    叶浔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有些发愁。

    是不是该去接她?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叶浔也有点惊讶,渊雪茗刚才的话在耳畔回荡。

    这片月季花在风雨里依旧盛开着。

    是叶浔用灵力保护的结果,他从前对霖汐说过,希望这片月季花可以一直为她绽放在最美的时刻,但眼前的这份光景在这时变得格外刺眼。

    脸上的柔情只出现了一瞬,立马又消失不见。

    只要霖汐还有用,他自然是要继续保持着宠她入骨的模样,将没必要存在的质疑声挡在外面。

    无论是对渊雪茗的亲切,还是对霖汐的宠爱,都使得旁人对他们产生忌惮,不敢阻碍他们前进,也能让他们对自己放下防备。

    这是让人对他效忠的最有效的方法。

    叶浔觉得有些可笑,他竟然对自己的思想产生了怀疑。

    是啊,只是他自己选择了这么做,而不是对方改变了他。

    门外,渊雪茗揉了揉被叶浔踹得作疼的屁股,虽然雨势变大但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他脚步轻快如释重负一般,迫不及待的向自己院内走去。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的对付坤轩门了。

    然而这边,刚回到主殿的叶浔看着桌案上又堆起来的卷宗,顿时眉头紧皱。

    不行,还是得把霖汐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