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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小辫子发现妈妈身上沾着泥,“妈妈,你裤子上怎么沾着泥呀?”
小辫子妈:“没事,待会儿洗洗就没了,小玉,你在屋等等,妈去给奶奶送水电费。”
小辫子:“妈妈我也去。”
小辫子妈:“小玉懂事,在家等着,妈还有话跟奶奶说。”由屋里出来,走到池大妈房外,敲敲门,“大妈,您睡了没?”
池大妈把门打开,“有事呀?”语气生硬,看来她是认定了小辫子妈做了不该做的事。
小辫子妈:“我把这三月的水电费给您。”
池大妈:“有钱了?不是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
小辫子妈:“没呢,今天超市发了些年货,我跟小玉也用不着,我就给卖了。”
池大妈:“卖什么卖呀,留着你们娘俩过年不挺好。”
小辫子妈:“我们娘俩有一口过年,没一口也过年,可她爸的病不能耽搁,东西吃了不当啥,卖了换成钱,少说也够她爸两月药钱。”
池大妈:“哎,你们娘俩这日子过得是真难,但再难再也不能走邪路是吧。”
小辫子妈:“大妈,孩子她爸是为了家才伤了腰瘫的,我做什么都不能对不起他,再者我这当妈的,说啥都得给小玉做个榜样不是。”
池大妈:“小辫子妈,你这么说,我心里都不好受,刚才大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小辫子妈:“我知道大妈是望着我们娘俩好,您说什么我都听得进,我和小玉都记着您对我们的好。”
池大妈:“不说这个啦,再说我都臊得荒了,那东西乍卖的?”
小辫子妈:“说出来都丢人,我看着马路边那么多摆摊的,我也给摆出来,还没卖呢,就来了一大堆城管,非要把东西没收了。”
池大妈笑出声来,“亏你想得出来,人家城管就管这个,那后来怎么着了,你们经理就来了?”
小辫子妈:“他正好来开车,看见了,跟城管求情才放了我,东西也没没收,经理见我可怜,就把东西回收了,折成钱给我。”
池大妈:“哎哟喂,小辫子她妈呀,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都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得,大妈就是炮筒子直来直去,光看着你们俩在车里推来推去,也不问个清楚,就一顿胡汪汪,你别放心上,不过,小辫子妈,咱都是过来人,大妈还得嘱咐你一句,别让人家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小辫子妈:“大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杆称,那头轻那头重我清楚。”
池大妈:“我看不错人,你打一来我就瞅着你不像着三不着四的人,以后有啥事,你跟我说,象今天这事,我拿着去旁边的超市,甩给他们不就结了。”
小辫子妈:“小玉天天在家,您又给吃又给喝的,还得照看着,已经够给您添麻烦了。”
池大妈:“喜欢,有这么个小丫头天天围着我转,我就喜欢,一口吃的喝的当啥,有小辫子陪着兴许我能多活个十年八年的,我是只赚不陪,得,你是不是还没吃呢,我今天烙了两张糖饼,吃了一张,还剩一张,你拿走,回去一烩,凑和一顿吧。”
小辫子妈推辞着。
这天早晨,司徒晴在大厦外遇到郑总,两人一起进去,乘上电梯。电梯里不止他们二人,郑总全不顾及地说个不停。
郑总:“司徒你住哪儿呀?”
司徒晴:“六郞庄。”
郑总:“城乡结合部,乱点。”
司徒晴点点头,淡淡一笑。
郑总:“材料弄好了吧。”
司徒晴:“好了。”
郑总:“还是那两要求,数字准确、简洁漂亮。”
司徒晴:“昨天袁姐拿去让您过目,您不在。”
郑总:“嗯,我有点事出去了——对了,你跟我来一趟吧。”
从电梯出来进了公司,她没回办公室,直接跟着郑总去了他的办公室。
郑总径直走到板台后,潇洒地敲击键盘,“司徒,你随便坐啊,我先看看邮件,嘿,真不少,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一大早就不让人闲着,烦不烦,烦,怎么办,忍着,先不管它了,哎,你乍不坐呀,坐坐,坐沙发上,我给你沏杯茶。”
司徒晴:“不用啦郑总。”
郑总:“我想起来了,你不喝茶,那你一定喜欢喝咖啡,那你可有口福了,朋友刚给我捎来一包咖啡豆,我还没来得及尝尝呢,咱们一人来一杯,尝尝,这咖啡到底多么好,哎,司徒,你别闲着,你来磨,磨制咖啡,我先回复几个邮件,咖啡壶就在那边,会使吧,先拿清水涮涮,把咖啡豆搁里,15分钟就得,嘿,有几封邮件还真得马上回复,司徒,辛苦你了。”
司徒晴开始磨制咖啡,虽说只是短短的十五分钟,但她觉着太长太慢。
咖啡壶响起音乐,郑总立马从板台后绕出来,“什么也不耽搁,接下来是咖啡时光。”
司徒晴给他倒一杯咖啡。他端起来,夸张地嗅着,“嗯,果然与众不同,不错不错,哎,司徒,来一杯呀,别拘着啊,我分管行政部,从不把你人当外人,子弟兵、近卫军,共进共退,不一而足,你也甭跟我客气,在某些方面,不,绝大多数方面,我比小袁、你们袁姐,更直接、更简单,小袁这渝妹子,可不简单,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山路九连环,不简单啊不简单,别耽搁着,一闻二品三咂摸,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喝咖啡三部曲,你试试。”
司徒晴按照他的步骤品尝咖啡。
郑总:“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思?”
司徒晴点点头。
郑总:“评价一下。”
司徒晴犹豫着。
电话铃一响,郑总快步过去接电话,“好,我马上到——”放下电话,“对不起了司徒,董事长找我有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不能聆听你的高见了,改天,我专门请你去喝咖啡、论英雄。”
司徒晴:“谢谢郑总。”
郑总:“那就说好了,日期待定,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你把这个拿回去交给小袁,她会处理的,走了,给我带上门。”快步出了办公室。
司徒晴跟着出来,随手带上门,回过头来,看到的是郑总颠着小跑的背影,想笑又笑不出来。这就是职场,一向在她和袁姐面前志高气昂的郑总,听到董事长的召唤,已经丝毫不顾及他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了。
“哎,司徒你去哪儿啦?”袁姐喝着水,电脑都没开,看样子是在等她。
司徒晴:“郑总叫我去他办公室,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把大信封递给她。
袁姐接过来,“什么呀这是?”打开拿出来看看,是一沓子购物券。
司徒晴:“郑总没说,只说你会安排的。”
袁姐:“我安排什么呀,他不已经安排好了嘛,司徒,这归你了。”把信封扔回去。
司徒晴没有动,“是什么袁姐?”
袁姐:“司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司徒晴心平气和,“袁姐,我真不知道。”
袁姐:“办公室政治,有意思啊,算了,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既然郑总让你去他办公室取,摆明了是有你的,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这些都归你了。”说着把购物券摊在司徒晴面前。
司徒晴有心试探一下,“那我就收下了袁姐,谢谢。”说着把购物券拿在手里。
袁姐表情瞬息万变,“收下吧,别谢我,要谢得谢郑总。”
司徒晴把购物券推到她面前,没说话回到座位上。
袁姐:“哎,司徒,你什么意思呀?”
司徒晴:“我已经收下了,收下了袁姐对我的一番真情实意,这就够了,但这些理应属于袁姐你。”
袁姐笑:“司徒真有你的,推来推去的没意思,要不这样,你随便拿,剩下的归我,行不?”
司徒晴笑:“袁姐,我该收的已经收下,你该收的就收起来吧,我已经很满足了。”
袁姐:“司徒,我没看错人,当初招你的时候是有不同意见的,有几个人的条件也非常优秀,但我坚持把你招进公司,因为我相信从部队出来的人肯定高人一筹,包括郑总,当时都有看法。”
司徒晴:“袁姐,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办公室政治至少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袁姐吁口气,“司徒,说心里话,我打心眼里烦办公室政治,但有时候,又不能不——哎,你以后慢慢品吧,咱约好了,在咱们办公室,你我之间,只有友谊,没有政治,你说呢。”
司徒晴:“不只在办公室,在整个公司,我只听袁姐你一个人的。”
袁姐:“得了吧,将来你要是做了老总,你也听我的。”
司徒晴:“我就是做了老总,你也是老总的袁姐呀。”
袁姐咯咯笑着,“司徒,你今天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你还挺会恭维人的。”
司徒晴:“说白了不就是溜须拍马嘛。”
两人都笑起来。她本想找机会跟袁姐开诚布公地聊一聊,没想到今天郑总给她们创造了机会,一收一送就让袁姐说出了真心话,似乎没她想的那么难。
袁姐:“那我拿着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司徒晴:“必须的。”
袁姐把袋子装进抽屉,“对了,郑总没请你喝咖啡呀?”
司徒晴:“喝了,刚喝一口,董事长就来电话把郑总叫走了。”
袁姐:“你运气不错,还没来得及听他猫屎咖啡的高论,听着就恶心。”
司徒晴疑惑地看着她。
袁姐:“他请你喝的咖啡是猫的粪便,不是,怎么说呢,就是猫吃了咖啡豆,再拉出来,反正就是这意思吧,听着就恶心,不过,我上网查了,这可是最好的咖啡,之一吧,反正我不行,想着就不行。”
司徒晴突然明白了,袁姐岂会这么容易地被她“收买”。她看一眼袁姐,袁姐也正好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笑。
该来的终归会来。
这天,袁姐告诉她行政部一起聚餐,还嘱咐她来回打车,留着票统一报销。说是行政部,其实除了她和袁姐,就只有她们的顶头上司郑总了。不过,等她到了以后才发现,袁姐根本就没有来。
郑总:“小袁临时家里有点事,不能来了,成家跟不成家就是不一样,不自由啊,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自作主张了,点了几样这里的招牌菜,一会儿你尝尝,很不错的。”
“谢谢郑总。”司徒晴没有多想,谁家里不会遇着点急事。
郑总:“今天没有郑总,也没有下属,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咱俩随便点、轻松点,该吃吃该喝喝,跟在家里一样,甭拘着,吃饱了喝足了,后面还有节目。”
司徒晴:“郑总,我不会喝酒。”
郑总:“我不信,从部队这个大熔炉里出来的战士,没有不会喝酒的,不过,你放心,我不逼你喝,你倒一杯小口抿着,我喝我的,来,先走一个,酒是好东西啊,酒后吐真言,现在这社会,想说句实话都难,都得靠酒给顶着,酒壮熊人胆嘛,不喝点我还真不敢说实话,来来,你随意,我再走一个。”
郑总连喝数杯,故意露出几分醉意,“司徒,你要是再不喝,我可就醉了,到时候你叫服务生过来,你该走走你的,来,这回大口,陪我喝一杯。”
司徒晴只好陪他喝一杯。
郑总:“这就对了,这才象个战士样,先放放,我问你件事儿。”
司徒晴:“你问吧郑总。”
郑总:“那些购物券你拿了嘛?”
司徒晴:“拿了。”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郑总一笑,“拿是拿了,又都给小袁了,我说得没错吧,我对小袁太了解了,她别的毛病都不算毛病,就是这点不好,太看重眼前利益了,眼光浅,气量窄,所以入公司小十年了,还没混出行政部,知道今天小袁为什么没来嘛?”
司徒晴摇摇头。
郑总:“我也猜不透,反正照以前她肯定来,不知今天为什么不来,这里肯定有道道,不管她,再走一个。”
司徒晴陪着他喝了几杯。
郑总不时瞟着司徒晴,后悔了,失算了,这个女人的酒量绝非一般,“司徒,你酒量可以啊,我今天非败你手上。”
司徒晴:“郑总,我很少喝白酒。”
她本来想说第一次喝白酒,话到嘴边又变了,不能太假太矫情了。不过,喝白酒的次数确实不多,一是部队有纪律,二是基本没机会,但她还是从为数不多的几次经历中,知道了自己酒量,像茅台这种度数的白酒,两瓶对她应该没多大影响。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如果郑总想借着喝酒占她的便宜,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喝趴他,何况是茅台,她还是头一回喝,不喝白不喝。
杯来杯往,一瓶茅台快见底了。半斤多下肚,郑总不用装了,也有六七分的醉意,起身进了洗手间。回来以后,直接放出了另外的大招,从包里掏出一个大放到司徒晴面前。
郑总:“打开看看。”
司徒晴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两沓购物券。
郑总:“不多,差不多2万吧,你拿去,甭跟小袁计较,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就是人生的辩证法”。
司徒晴推辞不要。
郑总:“必须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推让之间,郑总的手握住司徒晴的。她一握拳,把他的手弹开,趁机抽回来,“郑总,您看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郑总眯起眼,“回去,行,你拿着,走,早点回去。”
司徒晴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痛快,“那郑总您呢?”
郑总:“甭管我,我要了房间,休息一会儿再走,走你的。”
司徒晴犹豫着,“郑总,要不我送你去房间,我再走。”
郑总拿手指着她,“算你小丫头有良心,不过说好了,这点购物券你得拿着。”
司徒晴:“行,我拿着,谢谢郑总,我扶您。”
郑总:“不用,真当我喝高了,没事儿,你就跟后面看着我,别出丑,怎么说也有头有脸的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