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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征和二年,巍峨的未央宫中,骄阳俯瞰着宫城,大汉皇帝刘彻漫步于椒房殿,他已经六十五岁了,自幼刚强好斗,为帝国征战一生,殚精竭虑一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强化皇帝权威;施行法术、刑名之道,加强帝国统治;推行“推恩令”,铲除诸侯叛乱的根基;盐铁专营、场输平准、打击豪强,帝国经济的强大保障了征伐边疆的胜利;连通西域,张大汉之臂膀;北定匈奴,南平百越,东征朝鲜,西镇诸夷,播大汉的威仪。任何一件事情拿出来,都让刘彻骄傲不已。
刘彻人虽老,然依旧有雄心壮志,做事依旧霸道威强,只是自己不知道他已经有些刚愎了。
刘彻身体慢慢的变差了,时常精神恍惚,也记不住事情了,人变得多疑了,他抬起右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粉色的墙壁,花椒清香怡人,想起年轻时候,卫皇后端庄素雅,舞步轻盈,李夫人窈窕婀娜,灵动可人。想起自己和宫女追逐嬉乐的放纵。又想起自己孩提时候,在椒房殿里跑来跑去,逗弄陈阿娇,呵呵,金屋藏娇啊,二人你追我赶,夏日炎炎,俱都满头大汗,自己拉起阿娇的小手,一道靠在在冰凉的墙上享受凉爽,二人俏皮的把汗水一把把的抹在墙上取乐。
刘彻看着那熟悉的墙壁,闻着淡淡的花椒味,嘴角慢慢上扬了,蓦地,他看到墙角有个小人的轮廓,揉揉眼,定睛一看,那小人竟举着一柄短剑,寒光一闪,向自己胸口扎来。
刘彻大喝一声,“刺客!”旋即一阵眩晕,身体一歪,脑袋咚的一声撞在墙上,他赶紧一手摸着额头,一手掣出佩剑格挡。
这时候身后的内侍已经跑过来,“陛下,陛下!”刘彻挥剑后掠,只见剑尖滴血,一个内侍捂着肩膀滚在一边,又赶紧跪好,身体在慢慢哆嗦。
其他内侍见状惶恐,赶紧跪下,“陛下,陛下,并无刺客。”
刘彻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看四周,随手扔了佩剑。刘彻靠在墙上,凶狠的目光在几个内侍身上逡巡,内侍吓得不敢喘气,刘彻想起数天前午睡时候的一个梦,乌泱泱成千上万的木头人手持棍棒向他袭击而来,刘彻花白胡子抖动,狞声道,“一年前,有武士带剑进入龙华门,侍卫竟然未能擒获,如今墙壁之间、梦境之中皆有鬼祟木偶要杀朕,朕还怕你们不成。”
刘彻挺直身子,甩了衣袍,咆哮着,“摆驾未央宫,召江充。”
江充本名江齐,他的妹妹姿色出众,擅长歌舞,被赵国太子刘丹纳为姬妾,通过妹妹引荐,江充成为赵王刘彭祖的宾客。
可惜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刘丹与江充交恶,刘丹盛怒之下,杀了江充父兄,江充仓皇逃到了长安,向朝廷告发刘丹与同胞姐姐及赵王嫔妃有奸情,并勾连豪强,为祸百姓,刘彻借机打压宗室,降罪于赵国。
从此江充官运亨通,拜官直指绣衣使者,持节仗,衣绣衣,巡查地方,江充沽名卖直,得到刘彻越来越多的信任。
刘彻闭着双眼躺在床上,“江充,给朕说说,宫里宫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江充膝行几步,“起奏陛下,自朱世安揭发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驰道埋藏木偶、诅咒陛下事发以来,公孙贺父子畏罪自杀于狱中,阳石公主、诸邑公主、长平侯依罪处死,多有为其鸣冤之人,且暗中勾连,不知所谋何事。然而不满月余,方士、神巫在京师聚集,后宫妃嫔邀请女巫来宿于宫中,教授趋吉避凶之法,宫人多在屋里埋藏木头人。臣下接到很多举报,告发有人诅咒陛下,行大逆不道之事,臣正在秘密核查,生怕打草惊蛇。”
刘彻听信江充的奏报,勃然大怒,决定在皇宫中彻查到底有没有巫蛊之事,江充得到刘彻的命令后,率领巫师、兵士耀武扬威的来到了宫城,按捺着心中的欣喜万分,命令巫师做法术巡查。有巫师指引,兵士们在不少宫殿挖出了木头人,江充严刑拷打诱导宫人,宫人屈打成招,攀咬其他妃嫔和朝中大臣,刘彻大怒,下旨一律处死。后宫妃嫔、宫女以及受牵连的大臣共杀了数百人之多。
数月以来,江充作威作福,这天带着人去搜查钩弋夫人的宫殿,钩弋夫人的宫女果断阻止,钩弋夫人喝骂宫女,“不得无礼,使者是为了陛下安危,尔等退到一边。”
江充笑嘻嘻的,“打扰夫人了。”面色突然狠厉,“来人给我好好搜查,挖地三尺。”兵士忙碌起来,江充却偷偷的给钩弋夫人一个暧昧的眼色。
兵士一无所获,江充说声打扰,带着黄门苏文和兵士又去了其他宫殿,钩弋夫人担心刘彻病情,领着心腹宫女去侍奉皇帝去了。
钩弋夫人见刘彻面无血色,一时痛哭流涕,“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刘彻见到盛装娇媚的钩弋夫人,心情大好,将其拥在怀里。
“陛下,我夜里梦到有牛头人身的妖怪,冲到我的房中,对我无礼,还打杀了弗陵。陛下,我怕,咱们出宫避避风头吧。”刘彻同意,下旨搬到了甘泉宫居住。
江充尽职尽责在宫中四处搜查,多日来一无所获,只剩下卫皇后和太子刘据的住所了。
江充道,“本使一心为陛下着想,为了大汉和陛下,今日我们搜查皇后的寝宫。”
江充一行人到了卫皇后的宫殿,卫皇后恼怒却不发言,领人退到一边,江充态度甚为嚣张,在宫殿大呼小叫,苏文亲自带领兵士翻衣倒柜,将宫殿折腾地极为凌乱,众兵士七手八脚开挖院子和室内,尘土飞扬。
“使君,有情况。”
江充、苏文凑到近前,桐木人歪歪扭扭的躺在泥土中,有兵士捧出来帛书,写满了诅咒,江充怒道,“想不到皇后包藏祸心,大逆不道。来人,拘押皇后。”
卫皇后脸色大变,宫女护着卫皇后,“尔等栽赃陷害,不得对皇后无礼。”
江充冷笑不语,几个兵士冲了过去,搂肩膀,抱细腰,宫女连连惊呼,被扔到了一边,兵士也就手脚占占便宜。卫皇后大怒,“尔等祸乱内宫,合盖灭族。”
江充冷笑,“启禀皇后,这些宫女违抗皇命,罪在不赦。我觉得皇后还是多考虑一下如何对陛下交待吧。”
兵士上去,单臂一伸,“有劳皇后了。”
卫皇后恼羞成怒,却毫无办法,只得带人移步院中,被众多兵士团团包围,只觉得这些虎狼之士睁着饿虎饿狼的眼神,在众宫女身上不停打量。
江充狞声,“严加看管,不得飞出一只苍蝇。”
“诺。”
“到太子宫耍耍。”
卫皇后心神不宁,多年的宫斗,让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目视江充渐行渐远,“自己的心腹宫女应该早就到太子宫中了吧,但愿一切平安。”
太子刘据知道江充搜查母后宫殿,慌忙派侍卫出去打探消息,刘据惶恐不安,想到曾经发生的巫蛊祸事,决定找父亲表明情况,这时候侍卫急匆匆返回,神色焦急,“太子,大事不好,江充在皇后宫中挖出了木偶,已经拘押了皇后,正带人冲来了。”
刘据大怒,“贼子敢尔。”
石德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惊惧,自己是太子太傅,牵连起来,难逃一死,如今该当如何。
石德眼神狠厉,“太子殿下,公孙贺父子、阳石公主、诸邑公主、长平侯因木偶一事丧命,距今不过半年光景,外戚卫氏实力大损。而今江充以此陷害皇后和太子殿下,恐受人指使,目在储君之位,储君之位已岌岌可危,太子身临深渊,有杀身之祸,当起兵自保。”
太子拧眉,“事不至此,我行事光明磊落,父皇明察,当向父皇自辩清白。”
刘据按剑在房中踱步,石德跟着,低声道,“江充来势汹汹,大胆羁押皇后,必有外援,太子如不能顺利面见陛下呢?引颈就戮乎?”
刘据停下脚步,心中酸楚,面有悲容,石德抱拳低头,斩钉截铁般的吐出一句,“情势所迫,不得不起兵自保,诛杀奸佞。”
刘据长叹一声,“我岂能身无皇命,擅杀朝廷大臣,况且此贼乃绣衣使者尔。不如速速前往甘泉宫请罪。”
“太子,你忘了暴秦太子扶苏之死吗?”
刘据犹豫不决。石德却力劝孤注一掷。
“太子,太子,众矢之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