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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淡雅的月光洒落山间,白昼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点点星光映着地上的篝火,分不清谁照亮了谁。
鲍泰被骑士领到了小树林中,只见库艾伯庆孤零零地背对着自己,鲍泰心下有些害怕,本来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就怕库艾伯庆深沉的眼神。
“难道过去这些日子,他一直装作正人君子,让我主动?”
鲍泰心中发狠,“大不了鱼死网破,带着小主人亡命。”
库艾伯庆心思细腻,这几天下来,感觉到鲍泰话语少了,多了思虑,想了想,斟酌一番,便约了鲍泰,又命骑士左右扈从,到营地外小池塘边等候。
鲍泰瞥瞥左右,恶狠狠地盯着库艾伯庆的背影。
库艾伯庆站在月光下,听到鲍泰的脚步声,慢慢说道,“鲍老弟,莫紧张,夜深无趣,一起赏月观星吧。”
鲍泰更使劲攥紧了拳头,手掌放到了怀里,用力攥着匕首柄,心中怒骂,“赏你祖宗的月亮。”
鲍泰没有回应,库艾伯庆看着满天的星斗,“自打相识至今,也有十几日了,你我都保留了隐秘。话说君子之交,最忌交浅言深。然而你我相识一场,却是神明指引,机缘巧合。”
鲍泰心中怒火翻天,心下碎碎念叨,“怎么也和前几日管岩说话一样,混蛋恶棍,果然打得这个主意,看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扎烂你的心。看我白刀子进,黄刀子出来,捣烂你的大肠。看我白刀子进,绿刀子出,捅破你的苦胆。”
库艾伯庆回过头来,“我越来越自信,你就是我要寻找的圣人。”眼神亮亮的。
鲍泰咬着牙,“什么圣人啊。”眯着眼睛,盯着库艾伯庆的一举一动。
“我自幼便被遴选出来,学习中华文化,儒道之学也还精熟,我对你示拙了。”
鲍泰心说,“早就看出来了。”瞪着不语。
库艾伯庆念道,“且听预言。流火昏落,落红覆途。东桥香水,黑鱼指路。青牛沐浴,圣人解铃。长星贯空,圣子降临。”
鲍泰心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耐烦起来。
库艾伯庆接着又慢读一遍,“你再想想。”
鲍泰皱着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库艾伯庆也不生气,“七月时节,长安血战,你在有桥有水有花香的地方和我相遇,你姓鲍,穿黑衣。”
鲍泰分析着话语,不过心情却放松了一些。
“伏牛山啊,一场大雨突然而至,哈哈哈。”
鲍泰把库艾伯庆的预言默念了几遍,心下骇然,瞪大了双眼。
库艾伯庆一笑,“你读懂了?这就是大巫师的神示。”
“长安血战,我才信马由缰来到了灞上,遇到贤弟,坚持带我等去南阳,暗合黑鱼指路。日前伏牛山甘霖降临,青牛沐浴啊,如此请圣人为我等解铃,指引我们找到圣子。”
“什么圣人,什么铃铛,什么圣子?你先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库艾伯庆点头,抚胸鞠躬,“圣人在上,请为教徒伯庆解惑。”
鲍泰不语,库艾伯庆十分谦恭,“始祖的确是中原人,复姓公孙,孙者,左子右系也。”
“据家谱所记载,始祖生活在战国时期,魏国人,讳政,幼年于终南山修道,壮年游历列国,老年西出函谷关,游历西域,被大月氏国王邀为上宾,拜为国师和大巫师,教导大月氏七十年,生前拒绝了东明王的封号,自言人寿二百四十一岁,升天后追谥为明王。”
鲍泰闻言大惊,“阁下先祖莫非是鬼谷子先生?”
“非也,然却是鬼谷子先生王诩的好友至交,二人亦师亦友。”
“原来是鬼谷先生的高徒。”
“非也,非也,始祖是鬼谷子先生的师父。世人只知鬼谷子先生身负四项绝学,数学、兵学、言学、出世,有张仪、苏秦、孙膑、庞涓四大弟子名扬战国。却不知是我家始祖教授了鬼谷子先生数学和兵学,点拨了言学,始祖智慧思想启示了鬼谷子先生将四门学问融会贯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教出来了张苏孙庞四大弟子,影响了吕不韦、白起、王翦、甘茂、李牧、赵奢等一众文武魁星。”
“魏文侯仰慕始祖贤才,多次登门拜会,始祖感念魏文侯求贤若渴,便推荐了鬼谷子先生的高徒到魏国为将。”
“始祖知晓天下大势,大秦必东出于天下。”
“始祖修真养性,形神俱妙,情知华夏之危并不在腹心,却在西北两地,亦敌亦友。”
“始祖于是西行,播种友谊,创立火琼花教,奉金乌为神。先后为大月氏制定了国家制度和策略,提高了工匠地位和工艺技艺,传播华夏文化,宫廷贵族仰慕中华,以讲华夏语为傲,起华夏名为荣。读华夏书,穿华夏衣。”
“始祖逐步助我大月氏强盛,西域广袤,只有我大月氏最为强大,幅员广阔,富庶繁华,西域一众小国皆为臣属。”
“大月氏北定乌孙,东却匈奴,西服安息,南威身毒。武功赫赫。”
“明王预言西域终会归附华夏,融为一体。然而后世月氏王贪图享乐,国力衰败,被匈奴驱赶远离故土。
大月氏与大汉相隔甚远,西域诸国三十有六,横亘在大月氏和大汉之间,难以交通。
我弟/当代大巫师预言,圣子降临大汉,力挽狂澜,解民倒悬,威镇四野,宾服八荒。
圣子降下福祉,爱护大月氏,如同雄鹰羽翼之下,保护鹰雏,庇佑大月氏免于亡国灭种,击败强敌,确保大月氏繁荣安定。
此番东行,女王和大巫师敕令我等来汉朝找寻圣子,圣子飞龙在天,金乌降世,我来迎驾,结善缘,奉圣子为主,大月氏世世代代为仆。以待他日大月氏归附大汉。
可圣子天威难测、踪迹诡秘,大巫师喻下,必须靠圣人指引,才能找到圣子。”
鲍泰听得快要神经错乱了,库艾伯庆又接着说:“圣人在上,受我一拜,请指引我拜谒圣子。”
鲍泰下意识的扶住库艾伯庆,“可有什么凭证?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库艾伯庆闻言,“圣人,你就是圣人,大巫师的话永远都正确,你该显示你法力,快指引我找到圣子。”
鲍泰皱眉,“我才不是。想了解我的隐秘吧,我确实有。”
鲍泰扭捏,“管氏不是我胞妹,更不是亲戚,我认识他们一家也就一个月时间而已,看他们不容易就一同赶路了。”
库艾伯庆无奈失望的说:“这个我早看出来了,看来还是时机未到,我着急了。夜深了,睡吧。请相信我没有恶意,只有敬畏。”说着又是一拜,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鲍泰迷迷糊糊地回了帐篷,一夜无眠,翻来覆去想着那段三十二字预言,想着离奇的西域故事,一直到天亮。
天亮上路了,鲍泰顶着黑眼圈,困怏怏地骑着马,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