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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一章 也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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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嘴给我闭上。”瞿老夫人隐忍开口,眼白朝上,很是凶狠,“此处又有你什么用处?既不能为陈家开枝散叶,也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娶你做媳妇,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

    二太太许氏白了一张脸,却仍挡在了二爷陈猜与显金身前,固执地不肯让步。

    三太太孙氏眼眶有些红,探了个脑袋看儿子与继女衣衫整齐,一个床上有枕头被褥,一个躺在地上,便放松地叹了一口长气。

    还好还好!

    还好儿子胆子也小!

    胆小有福!胆小有爱!胆小王八活万年!

    又想起昨夜被打断了双腿的丈夫,酸涩的泪意又涌上了心头:昨日陈敷得了音信,连忙回府,一回来就冲进篦麻堂质问婆婆,婆婆自然向来不把陈敷放在眼里,丝毫不瞒骗,且话说得极为刺耳,两母子本就是一个属炮仗,一个属火折子的,一点就着。

    陈敷要来漪院子救闺女,婆婆说只要陈敷敢去,就把腿打断。

    陈敷一脚迈出院子,身后就被一根巨大的圆木杵到了地上,随即便当场吃了三十个板子,最后一个板子打得极重,这厮被打得朝天嚎叫了一大声,当即没了知觉。

    “...三爷如今生死未卜,都是一家人,母亲,您便再想想吧。”孙氏终于开口,一开口泪流满面。

    “你说什么?”显金目光如炬,立刻看向孙氏。

    孙氏哭道,“你爹被打得现在还没醒,老夫人不准请大夫,说他还不如死了干净!”

    显金顿时戾气暴起,甩头看向瞿老夫人,“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夫人,您何必如此?”

    瞿老夫人看堂中烛台高摆,喜字贴满了窗户纸,红布红帕都已铺就到位,整暇以待地笑了笑,气定神闲地看向显金,“我自是心疼我儿子,就看你心不心疼自己爹了——你什么时候拜堂,我什么时候让陈敷送医。”

    显金不可置信地攥紧拳头:她琢磨了八百种瞿老夫人逼迫她就范的办法,唯独忽略了这一种!

    “三爷被打了三十下,都在腰上、腿上,特别是那两条腿,应是断了,如今在马厩里正发了高热,若是不及时就医,命倒是无碍,但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或许就要彻底坏掉了。”

    瞿老夫人双手交叠于腹前,看着显金笑了笑,“你扪心自问,我虽对你不怎么样,你爹却对你向来贴心贴肠——你当真舍得耽误他的命?”

    瞿老夫人又笑,“也不知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往日与你跟得紧的那个黑胖丫头、周二狗,还有你提上来的那几个管事都不在这儿...那位钟管事到底是读书人家出身,我拿捏不住...想来想去,便只有靠你爹了。”

    显金死死咬住后槽牙,脑子转得飞快:或许,妾室可以和离?有妾室和离的先例吗?先答应,把陈敷救下来,她还有没有慢慢想办法的余地?

    显金定在原地,面色青黑白红四色交替。

    她相信瞿老夫人可以做到她所说的。

    瞿老夫人对陈敷向来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她现在该怎么办?

    是假意顺从为陈敷谋一条生路?还是破釜沉舟试一试瞿老夫人的虚实?

    显金头一次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她想起昨夜突兀的那一声惨叫,如今想来,似乎真的是陈敷的声音。

    显金看向缩在地上的陈三丫,再看看一脸错愕却泪流满面的孙氏,一咬牙便欲开口。

    “祖母——”

    一个声音,疲倦中带有三分亢奋与激烈。

    所有人转身,显金抬起下颌,向前望去。

    陈笺方身着天灰色长衫,风尘仆仆而来,如形销骨立般站在院落之中,眸光疲惫,唇角紧抿,撩起长摆跨步朝前而来,眼神率先落在显金身上,再缓慢地移向瞿老夫人。

    “你怎么回来了!”瞿老夫人声音有压抑不住的尖刻,“还有不到五个月!不到五个月!你就要考试了!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想考功名了!”

    陈笺方目带悲伤,静静地看向瞿老夫人。

    瞿老夫人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卡住,隔了半晌才缓过来,“你别这样看着祖母!”

    瞿老夫人指向屋内,“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我怜惜显金自幼在陈家长大,不欲计较,只想如何粉饰太平了事!本是她德行有亏,耐不住寂寞,陈家已给她吃喝遮...”

    “祖母!”陈笺方再抬眸,目光隐忍中带有滔天的压抑的怒火,“我已知来龙去脉!您处事,为何如此...”

    陈笺方到底将后面的话尽数吞下,背身而立,气势大盛,“所有无关的人,都滚出去!”

    陈家的家丁还不想看这个鬼热闹呢!一听到这话,全都乌泱泱地跑了。

    媒婆不想跑,还想要钱。

    陈笺方言简意赅,“滚!”

    媒婆:得嘞!

    立刻转身扭动肥硕的臀部,跟着乌泱泱的人潮往外跑。

    整个漪院,如今只剩下二房夫妻、三房孙氏,没来得及成亲的显金与陈三丫,还有针锋相对的祖孙二人。

    孙氏连忙将儿子扶起来,哭着慞惶地左看右看,最后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陈猜松了口大气。

    瞿老夫人还想开口说话。

    陈笺方丝毫不给她机会,“立刻差人请大夫来家中给三叔问诊!刚刚在此处的家丁随从,全部摸排一遍,若是死契的便可不管,若是活契,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必须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绝不可四处乱说!”

    陈笺方看向陈猜,语气恭顺了许多,“二叔,劳您去办此事。”

    陈猜连连点头,“好好好!外院我去,内院的你婶婶去,一定办妥当!”

    二房夫妻也走了。

    陈笺方看向孙氏与陈三郎,语气不那么好,“三婶,您要不带着弟弟去看看三爷的病情?”

    孙氏立刻翻身从地上起身,拽住儿子飞也似的往外逃:开玩笑!陈家食物链顶层回来了,吃香喝辣的平静好日子还会远吗!

    现场只剩下显金、瞿老夫人与陈笺方。

    陈笺方的眼神,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落在显金身上了。

    “金姐儿,你若是想,也可以走。”

    陈笺方张嘴,却紧跟着栓了一句,“可以去西厢吃吃茶,换身衣裳,好好睡一觉;若是不想走,也可以留在此处,很多话,你听一听,也好。”

    显金听罢,转身就走。

    睡觉不香吗?

    她都好多天没睡枕头了。

    昨天抢劫的陈三丫的荞麦枕,又高又硬,除了养生健康,简直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