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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金小媛小姐正式地说了再见后,林栋华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就越发沉重了。
那天回到家,他也顾不上儿子的功课,躲在书房里握着手机和大刘聊起天来。起初,是装模作样地拉着他谈公事,聊着开会的内容,聊着还没签订的合同,聊着下次的实地考察,直聊到林栋华觉得铺垫够了,才幽幽地,又装着不经意地问大刘,
“话说回来,你和孙老师聊得怎么样了?”打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莫名羞耻。
“哇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和孙老师,是不是我们俩怕聊得不好会影响你家儿子啊!”大刘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于是林栋华就顺水推舟地说,“那当然,孙老师可是知道你是我朋友的。”
“聊得还挺好的啊。我看了她的微信头像,翻了翻她以前的朋友圈,她长得还是挺秀气的。我说你啊,上次还说熙熙的老师们都是已婚大妈,可人家孙老师今年才二十四岁啊。”
郁闷!很郁闷!真是超级郁闷!
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谎言被大刘拆穿了,更因为大刘看着对孙应枝还挺感兴趣的。
“那么,你约孙老师见面了吗?”
“约了啊。”
“她同意了?”
“她同意了啊。”
“你们约在周几见面?”
“快到春节,也没什么时间了,我们就约在这个礼拜五下班后见了。好啦好啦,紧张的熙熙爸爸,有什么进展我都会告诉你的,放心,绝不会影响你家儿子在班主任心里的形象的!我出去运动减肥啦!”大刘常年去健身房减肥,不过他往往一身大汗地出来后就直接坐在了夜宵店里大快朵颐。
收起手机,林栋华才郁郁地回到儿子的小房间,给等待了许久的熙熙检查今天的假期作业。他心不在焉地哗哗翻看着作业本,心想着孙应枝怎么就轻易地答应见面了呢?
“爸爸,你把我的数学口算本拿反了。”林熙皱眉说。
“啊……抱歉抱歉,爸爸今天有点累了……对了熙熙,你还记得爸爸的那位老朋友,大刘叔叔吗?”
“哦,记得的。”林熙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个胖乎乎的大刘叔叔吧。”大刘和林栋华认识多年,和姜远夕和小林熙都认识。
“熙熙,你觉得大刘叔叔和爸爸,哪个更帅一点?”
“那当然是爸爸啦!爸爸帅气多了,大刘叔叔太胖啦,他需要减肥。”
林栋华听了,莫名地高兴起来。随即他爽快地合上儿子的作业本,
“好啦,今天看在你做作业这么辛苦的份上,放你去客厅看动画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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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看着手机里大刘先生传来的微信邀请,孙应枝的内心是拒绝的。她并非拒绝相亲这种形式,事实上之前她也在亲戚朋友的撮合下见过几位男士,只是都很难找到恋爱的感觉。
人啊,是怎么在只见了几次的情况下,就能确定对方是自己对的人?反正她孙应枝是做不到的。可不巧的是那天她把手机放在桌上去洗澡,当她擦着头发回来时,孙妈妈就握着手机看得乐不可支。
“妈妈,你怎么偷看我手机啊!”孙应枝急了,一把给抢回来。
“是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妈妈才好奇地看一下咯。什么情况啊女儿?人家给你介绍的男朋友啊?”
孙应枝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不过连介绍人我都不是很熟的。”
“不管熟不熟,如果对方条件不错的话,就去见一见吧!你虽然大学刚毕业,不过女孩子的青春是很短暂的。”
孙应枝才不喜欢听什么青春短暂之类的胡话,也兴许是才二十四岁的她还不能理解岁月无情的真谛吧。她只是噘了噘嘴巴,摇着妈妈的手臂撒娇道,
“妈,我不想去,好麻烦的感觉。”
但孙妈妈无视女儿的抗议,无情地甩开了她的手臂,坚持要女儿不要错过了好机会,
“我和你爸明天飞去北京了,礼拜五晚上回来。你周五去见刘先生记得要带好钥匙。”孙爸和孙妈的北京之行是前几天定下的,他们俩的好同学因为工作搬去了北京,也顺便邀他们在春节前去新家玩一玩。
“知道啦。”孙应枝于是投降地,无奈地,在妈妈的“监视”下,回复了大刘先生的邀请,约在了周五晚上,在谢尔丽餐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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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刘选择在谢尔丽餐厅见面,一是因为看在孙应枝长相秀丽,二是看在她是老友林栋华儿子的班主任份上。谢尔丽餐厅的格调高雅,属于那种每位服务生都制服笔挺,小提琴拉一个晚上的世界名曲,每一桌都是玫瑰加蜡烛的欧式餐厅,位子也很不好定,所以大刘早早地就打电话去预约,才终于落实了周五晚上的靠窗的夜景位子。
林栋华知道后,酸溜溜地说他好久都没这么认真地筹备相亲了。大刘就好气又好笑,
“林栋华,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说,那天晚上要去开车接孙老师吗还是彼此直接在餐厅门口碰头,更显得自在一些?”
“还是约在餐厅门口碰头吧,第一次见面,别太隆重吓到人家。”林栋华说,又再三提醒道,“记住汇报情况啊。”
“知道了知道了,操碎了心的熙熙爸爸哟。不明情况的群众还会以为你喜欢那个孙老师呢!”大刘道。
他喜欢孙老师吗?林栋华扪心问自己,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他只是没做好准备,如何去亲近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姑娘,还有她以及她的家庭能不能接受自己已婚带着孩子的身份。他不是忘记了自己和孙应枝之间的阻隔,只是在一次次和她偶然相处的过程中,那些温馨和快乐让他恍惚地想要不顾一切地去追寻一番。
周五下班之后,那种恍恍惚惚的感觉更是让他心如乱麻,他抬手看了看表,七点还不到的光景,兴许他们此刻已经在谢尔丽餐厅就坐了吧!
“情况怎么样啊?”他忍不住发了微信给大刘,不过大刘迟迟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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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刘回复他的微信,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了,
“一切都很顺利,我正要开车送孙老师回家呢。你放心吧!”
正要送她回家从谢尔丽餐厅到凤凰城小区大概要十五分钟的车程,而这条微信是三分钟之前发出的,林栋华在脑海里匆匆地估算了一番,身子已经先一步地越过大脑,他穿了外套换了鞋子,对正在看电视的林熙说,
“熙熙,爸爸下楼……下楼去买瓶酱油,很快就回来的。”随后顾不上儿子诧异的目光,他快步地离开了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遇到她,只是心里这么想着,就去这么做了。等他匆匆到了广场花园,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又溜溜地在附近可能会停车的地方都转悠了一圈儿,始终没有收获。他不禁,暗自嘲笑起自己的幼稚,想了想,随即拐上了去超市的那条小路。
兴许是为了给林熙交代吧,他还真的买了一瓶酱油,提在手里往三期走去。
可等他穿过林荫路回到广场花园的时候,目光却忽然被千秋椅上的一抹身影给吸引住了。
深陷在千秋椅上的她显得格外娇小,路灯的光柔柔地撒在她的身上,只见她今天兴许是细心打扮过了,红色的连衣裙外套着米色的大衣,虽然漂亮却略显单薄的款式。黑色的小高跟皮鞋在半空中荡啊荡的,脑袋却垂得低低的,好似正在想心事一般。
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不回家?只是和大刘吃了一顿晚饭罢了,怎么就如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胡思乱想,不由地快步走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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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孙应枝正低着头翻看手机,感觉一片浓重的阴影撒在了自己身上,她抬起头,惊讶地起身招呼道,“林先生,晚上好。你这是?”
她看着他手里的酱油瓶子,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出来买瓶酱油,给,给明天烧菜做准备。”
“林先生做菜好好吃的。”孙应枝笑了笑。
“孙老师,你这是刚和大刘吃过晚饭吧。觉得怎么样?”他吞了下口水,终于问她。
“啊,”孙应枝羞涩地别过头去,“吃饭的时候,刘先生就不停地说,说林先生很关注我们的见面呢,担心他怠慢了我,我就会在班上欺负林熙似的。其实刘先生人挺好的。他说话挺风趣幽默的,也很有礼貌。”
喂喂喂,你就不觉得大刘的身材也太胖了些吗?林栋华真想这么说,但嘴上还是礼貌道,“对,大刘人是还不错的,他是不是孙老师喜欢的类型呢?”
“你这是在帮老朋友探我的口风吗?”孙应枝狡黠地看向他,“嗯……无可奉告!”
“好吧……”林栋华不由苦笑了下,“那么,孙老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坐在这里荡秋千,是因为和刘先生吃饭后觉得回味无穷吗?”他这话,说得有些酸了,他自己也惶恐地察觉道。
不过幸而,孙应枝却不以为然。她反而尴尬地裂了下嘴角,手指绞着裙子,有些局促道,
“其实……其实,我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回不了家。”
“回不了家?”林栋华楞道。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我爸爸和妈妈周三就飞去北京旅游了,家里没人。啊不过你放心,他们回程的飞机就是今晚,按理说,十二点左右就能到家了。”
“所以,你是打算在这秋千上一直坐到十二点钟?这深更半夜,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林栋华简直难以置信。
“啊……事实上,我才看见他们给我发的微信,北京的天气不好,飞机误点了……可能会更晚一些。我刚刚正在盘算着,是去肯德基还是去麦当劳呢,或者干脆去电影院看个通宵电影什么的……”孙应枝如是说。
天!林栋华简直要被天真的她打败了,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在马路上游荡,她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因为想着兴许他们夜里就能到家了,也不太好意思去朋友家打扰……”孙应枝继续自顾自说着,却被林栋华猛地打断了,
“不如去我家坐一会儿吧!既然你父母半夜就能到家的话。”
“咦?啊,不……就不麻烦林先生了!”孙应枝惶恐地摇摇头。
“在我家客厅里坐着等,总比在大街上游荡要安全得多吧!你……你就算信不过我,可是林熙也是在家的……”林栋华说着,自觉脸有些微微发烫了,一直烧到耳根,幸好这里灯光昏暗吧。
连孙应枝都淡淡地脸红了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不希望儿子的班主任老师半夜三更地出什么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孙老师,请吧!”
他不由分说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孙应枝则好似失去了拒绝的力气,随从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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