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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夫妻再次变成朋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自问原因,不是留恋,也不是牵挂,究竟为什么难过,他说不清楚。
趁她倒水时,他认真地看着她,她也看过来,突然四目相对,他马上躲开。
她说,你脸色有些复杂,不是后悔了吧?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只有让你感觉歉疚,你才会用心尽力。就像昨晚,我都有些恍惚,我们明明是恩爱夫妻,为什么明天就变成陌路?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说不是陌路,是朋友,不管你怎么想。
见他说得正经,她不再玩笑,让他坐到自己旁边,说方便倒酒。知道他酒量浅,二两以上必醉;虽然此时已变成前夫,却也不忍让他醉了难受。并不让他多喝,只比往常多喝了两口,他脖子脸通红,看上去已醉了八九分。
其实他心里还算清楚,只是头昏脑胀、身体下沉。
这些年经常在外面借酒浇愁,酒量也稍有见长。此时他不想再喝,又怕她不依,只好假装醉态,拿起酒瓶就要对嘴喝,大不了真醉或被她制止,总比被酒精慢慢浸蚀好受的多。
果然,她夺下酒瓶放到一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自己却端着半杯酒在他眼前摇晃,面不改色地看着他问:“喝多难受了吧?那咱就在这多坐一会,再唠几句,你醒一下酒再走,行不?”
他低下头说行,唠。
她知道他此时是的状态,放心说道:“你这个人优点很多,但是缺点也不少。”
他想,反正是最后一次听她唠叨,就让她说个够,省得她有遗憾。也不吱声,假装昏沉,又不时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她,证明自己在听,并没睡着。
她稍微靠近他耳边说,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不?藕断丝连!对于感情来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想,刚才从民政局出来,心里有点难过,又不知道为什么难过,难道就是她所说‘藕断丝连’?我与她无情无爱;婚姻已解除,与她还有什么丝连呢?脑袋晕沉,想不明白,只仰头听她往下说。
她像是接着他的心里话,说:“不是说你和我,是说你的前任。——谁没有前任?你看我,自从和前任分手,再也没理过那王八蛋,不管他如何跪求都不好使。姐虽不是什么好马,但也绝不吃回头草!”
见他看一眼自己,纠正道:“当然,上回与你复婚,也算是吃了一回。可咱俩是有婚姻、有孩子的人,和婚前瞎玩不是一回事。虽然这个家一直在风雨中飘摇,但是,既然跟了你,就想一心一意对你。可你,心里始终装着别人,连生孩子都得我自己主动争取!”
他想:生孩子怎么争取?每个人来到世上不都是偶然吗?
“我以为夫妻之间有了孩子,关系就会变好、变得牢固!可是没有,不但没有,你还总是找借口,不是值班就是回家陪你妈,一星期见不到你两回。”
他有些不耐烦:“我是真忙!”
“真忙?你们消防队就你一个人吗?为什么每次值班都有你?傻子都知道你是刻意躲着我、躲着这个家……这事放到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屈辱吧?”
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听他说得无赖,她不由得提高声音:“少跟我扯那没用的!此时此刻,我正在后悔刚才那么痛快地跟你离婚!这些年你气我、躲着我、侮辱我,我就不应该让你痛快的得逞心愿!我应该耗着你,耗到你心灰意冷、精疲力竭为止!”
知道她过山车一样的脾气,但此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一脸蒙圈。
“装什么无知?你每次事后花很长时间洗澡,这对于我来说,就是莫大的羞辱!难道你和我在一起就变脏了?我一不偷人二没得病,怎么就弄脏你了?有能耐你倒是一直憋着、抵抗到底啊!你又没那坚强意志,事后你倒是装忠贞纯情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最看不上你这样的男人,虚伪!”
他说,你真是……不可理喻!
见他生气,她往他跟前挪了挪,神情气扬地看着他:“我和你是合法夫妻——合法二字懂么?当初结婚,没有谁强迫谁,完全是脑子一抽你情我愿吧?可我怎么觉得更像苟合?我不愿意这样过一生。”
他一时词穷,不敢看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不由得提高声音:“当然是你的错!孩子是我父母天天帮着照看,二老对你有成见,说了些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操劳孩子很累,做人要有良心!”
他终于发怒:“你父母说我不是顾家的男人、给孩子改姓、说我没资格教育孩子……这些都无所谓,但他们不应该说什么‘孩子跟母亲姓是我家的传统’,你父母是什么居心还用我说吗?我早说过,他们说我可以,但是不允许侮辱我妈!”
见他发火,她又拍又摸他后背给他顺气,语调也变得软和:“老人家都那样,心里糊涂了,别在意。——说实话,这些年我哄你比哄小孩费心多了,我早烦了,要不是有点舍不得你,早把你踹了。长得帅就了不起啊?”
他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不合适,没有其它。
“过日子没有什么合不合适,只有想不想过。我早已过了迷信爱情的阶段,只想好好过日子。我时常安慰自己:虽然你心不在家,但只要你人在家里就好;虽然你人也经常不回家,但偶然回家就好。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你老了,想不动别人了,你也就老实安心了。
“可我又怎能甘心?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二十年?为什么偏偏我就要忍受?其实我知道,你就像是一只候鸟,一旦季节改变,即便是金漆的屋子也留不住你。我就等着你先开口,你净身出户,不跟我争儿子、挣房子,我就安心了。”
他惭愧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带走任何东西,我也没资格。”
她说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你只想要自由。
他说:“我们之间没有爱,真的没必要相互耽误。”
她反问:“什么叫爱?做ai算不算爱?”
他说不算。
她说那算什么?
他说不知道。心想,反正都是老生常谈,既然已散伙,也没什么值得争论的。主动往她身边靠了靠,拍着她的肩膀,眼皮沉重口齿清楚:“你喝多了,不喝了,回家。”
她斜睨看向他:“回哪个家?我还没说完呢!”
他无奈道:“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千百遍,我早就背下来了,再说还有意思吗?我累了,回家!”
她问到他脸上:“你这么着急回去,是要告诉你的心上人离婚的事吧?别高兴太早。不管婚内还是婚外,凡是吃回头草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他想,你根本不懂真正的爱情。
见他神情不屑,她说:“我猜,你八年思而不得,你的那个她是个小心眼吧?今天我把话撂这,你离婚也不能如她所愿。因为有些人对爱情有洁癖,不能容忍对方有过去。我和你八年婚姻,虽然我已成为你前妻,但是,‘前妻’这两个字,会是她心里难以拔掉的刺,她疼,你也绝对好受不到哪去!”
他惊愕地看着她,酒也醒了大半。当年那个胆小温顺的小可怜再也不见踪影,今后,只怕她因为愤恨自己背叛,给情路设置障碍也说不定……郁闷道:“你说得对,她现在脾气很大,有点咄咄逼人。”
她语气温软:“据说,每一个嚣张跋扈的现在,都有一个很乖很听话的曾经。——她现在变成你难以接受的脾气,一定和你有关。”
他说是,以前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温和地说“好”;现在,她要么不理我,要么语言无情。
她说,看来你伤过她的心,是因为我这个“小三”吧?可笑。手里拿着结婚证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这么个角色,悲哀!
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都怪我。
她并不理他,一手托腮,望着窗外:“一开始我嫉妒、恨,后来就变成羡慕: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放在心底八年之久,这人得有多好?又一想,好什么好?你当初那么伤心,是被她踹了吧?有些人就是奇怪,被伤害却对伤害自己的人念念不忘,真贱!——你和她背后约会没有?”
他发誓说,绝对没有,她根本不理我,甚至都不认识我。
见她疑惑,想:希檬有精神分裂症这件事,不应该让无关的人知道。随即补充道:“她假装不认识我,从来不理我。其实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
她做个停住的手势:“别跟我讲她,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脱轨事故。我就冷眼旁观,你跟她过得好,我祝福;你跟她过得不好,我在边上看笑话。就这样!”
她的话虽然冷漠,但也可以理解,说:“好不好还未知,我尽全力做好就是了,至于结局,只能交给老天。”
她想,感情的事还真是没道理可讲,你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人,在别人那里并不被当回事。缘分还真是玄虚,不是你的,你付出再多,到头来,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想到前任,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他手心里的花?只因他酒后乱性,一气之下才与其分手;前些时候他又在电话里忏悔……唉!真是造物弄人。
杨洲并不知道她心所想,和她八年婚姻,此时才知道她是有想法、有主意的,以前从未像今天这样坦白对话,有点可惜。
她好像接着他的心里话,说:“我不是傻子,你那点小心思,我早看透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
“你和她是初恋,有过刻骨铭心的第一次,你觉得伤害了她,对不起她,对吗?”
他下意识地点头。
她无谓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女人第一次,和脱落的第一颗乳牙是一样的,兴奋、紧张、害怕、有点痛;还有那个豁口,过不了多久,恒牙长出,一切如初。
“姐早忘记第一颗乳牙丢哪了,也从不回想;怀念更是扯淡,怀啥?念啥?懵懂无知的年纪,只单纯地玩,想不到其它。你觉得我与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吗?没有吧?所以说,身体不是秘密,想法才是!”
他说人和人不一样,有人活得潇洒,有人活得约束。
她斜眼看他:“你的意思是说, 我活得潇洒,你们活得约束呗?对于你们这些喜欢玩纯白小清新的人来说,我理解不了,也不屑去理解。有句老话说,忠诚,并不是指一辈子只爱一人,而是每次爱的时候,一心一意。”
他神情肃穆:“对于我来说,忠诚,就是一辈子只爱最初认定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