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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寺是一座汉传佛教寺庙,位于西山凤凰岭山脚下,门前两颗老翠柏据说已有超过500年历史。
这里正是太炎先生被软禁的地方,寺庙的前后大门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倒是落得个清净地方。
一大早,钱玄与汤皖一会和,就直奔龙泉寺,递上通行证,才得以入内,穿过大殿,走至后厢房。
东方的太阳刚升起不久,过道两旁绿植的叶子上还有几滴露水,还未转弯,就听到前面传来大骂声。
“想让我给窃国贼摇旗呐喊,助他登位?痴心妄想,我巴不得他立马暴毙,乱枪打死!”
似乎还不解气,道: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见不得光的玩意,满肚子算计,赶紧滚!”
“太严先生不必动怒,改日再来!”
钱玄与汤皖正待往前走,与院里那里迎面相遇,这才仔细看清楚这人,小老头虽然被骂的极惨,脸色还是如常,似乎早已料到。
“杏城先生!”
汤皖赶紧学着钱玄,作辑!
那人见来者是钱玄,停下道:
“赶紧劝劝你老师,再这样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语气相当的生气,却又显得无奈!
“感谢杏城先生,不过家师怕不是我们能劝的!”
“哼!好自为之。”
不待钱玄继续说,就甩手离去,钱玄眉头紧锁,汤皖倒是一脸懵逼,这么牛逼轰轰,谁啊?
似乎见汤皖有点疑惑,钱玄看着离去的背影轻轻道:“杨士琦!”
院里的太炎先生,显然正在气头上,一地的碎瓷片,石桌上也满是发黄的茶叶,墨水也泼向四周。
见来者是钱玄,显然好了一点,抬手指示侍者打扫一下。
“见过先生!”
汤皖紧随钱玄,上前一步,鞠躬作辑,以示尊重!
“坐!”
随钱玄坐于一旁,汤皖默不作声,姿势端正。眼前这位国学大师似乎脾气不太好,刚刚那破口大骂的形象实在是过于粗暴。
所谓言多必失,何况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面露微笑,闭口不言。
好在钱玄察觉到了,于是赶紧给介绍道:
“老师,这位是我好友,名汤皖,刚回国,听闻老师大名,特来拜见!”
汤皖连忙起身,鞠躬道:
“太炎先生,晚辈特来拜见!”
“恩!坐!”
只是两个简单的词,没有其他,汤皖心里顿时有些紧张,有种面对老师家访的紧迫感。
侍者把重新沏好的茶端上来,三两下功夫,把院里打扫干净,在太炎先生的示意下,抿了一口茶,有点烫,微苦。
“怎么没有字?”
太炎先生问道。
这个年代,每个男子成年需要取一个字,相当于小名,大场合用大名,小场合用小名,古往今来,一直沿用至今。
汤皖只好解释道:
“父母没什么文化,后来南洋出事,亲人都不在了,这些年一直流浪在国外,就一直没有取字!”
“也是命苦,南洋那边的事我听说过,你是德潜的好友,不嫌弃的话,我替你取一个吧!”
听到太炎先生这么说,汤皖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平静了许多,愿意给你取名字,说明没有坏印象,事情开了好头,接着说:
“感谢先生赐字!”
先生抚着胡须,徜徉道:
“你名皖,皖是安徽,也就是你祖籍安徽,后来去了南洋,你家人给你取皖字,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家。”
“是的,先生!”
“既如此,我便给你取字为皖之,希望你以后能为安徽做贡献!”
汤皖在心里一思索,皖之,好字,于是再次起身,郑重感谢道:
“谨记先生教诲。”
昨天的一场大雨,似乎余阴未去,天上的太阳始终不强烈,这也让院中的几人乐得逍遥,享受着山涧中吹来的风。
这师徒俩畅聊着连日来的事情,各自抒发胸中郁闷之情,引经据典,遥望过去,感叹未来。汤皖自知这等场合,不是自己能插嘴的,却也能依靠着超强的脑中记忆,紧跟俩人的话题展开思索,偶尔的插上一句神来之笔。
眼看着中午时间就到了,幸亏天气赏脸,侍者把饭菜直接端到院里,得亏钱玄提醒,汤皖赶紧走到大点之外,把昨日得来的臭腌菜提来院子里。
盖子一打开,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立马弥漫开来,因为多吸了几口,汤皖强忍着咳嗽道:
“听钱兄说,先生独爱这个味道,所以就擅自去乡下买了一坛。”
太炎先生一闻到这个味道,顿时显得心旷神怡,似乎连桌上的特供美食也比不上,大跨步前来,用筷子捞了一口。
“这个味道够好,这里面至少存了两年以上!”
看到钱玄投来的笑意,汤皖着实惊讶,谁能想到一代文学大师喜欢这个东西,一般人可真是无法消受。
太炎先生又示意道:
“把这封好,莫让味道散了去,七分精华在此!”
此事过去,众人又都落座,汤皖不得不说袁大头对太炎先生的尊敬绝对是真诚了,至少伙食足够水准,一般的殷商之家估计也比不了。
但太炎先生却是只大口吃饭,菜也只是寥寥几口,连带着座下两人也是如此。钱玄似乎早就习惯,一会功夫干了两大碗米饭。
中午饭了,侍者又端上清茶,太炎先生轻饮一口道:
“皖之可是没有吃饱?”
汤皖连忙推辞道:
“没有,我可是吃了一大碗米饭。”
“你光吃米饭,那鸡鸭没见你动过一块,我又不是瞎子。”
然后又道:
“皖之可是好奇,我为何不吃这美味饭菜?”
汤皖顿了顿,道:
“先生自有高见。”
“我一介凡人,哪有什么高见,不过是想到我们这个国家,没有胃口罢了。皖之,你自国外归来,这几日看我国民生活的如何?”
汤皖心里掂量了一下,便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说了出来。
“哼!看看老百姓现在过得什么日子,甲午一战,家底都被打空了,那些个外国人像蚂蟥一样,趴在我们身上吸血。袁大头这狗贼竟然不思悔改,不发愤图强,一雪前耻,,,,”
说道此处,太炎先生略显激动,手掌拍的桌子嗯嗯作响,又道:
“想妄图当皇帝,我去他个无耻窃国贼,天打雷劈不足泻我愤。”
眼前这个50多岁,即将步入晚年的人,丝毫不顾及周围看管的人,自顾自己大骂。可却让汤皖怎么也生不出讨厌来,一个民族的斗士正在试图改变这个国家,抛却了个人生死,值得尊敬。
可汤皖是怕死的,周围全是耳目,只得给先生端茶,以示支持。
过了好一会儿,太炎先生情绪才稍微平静下来,钱玄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叠稿纸,修订的整整齐齐,双手递给先生。
先生把眼镜往上提了提,目光睿智,行走在稿纸上,看完一页就放在一边,接着看下一页。
整个过程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声响,不一会儿,先生就翻阅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道:
“这不是你写的把?”
钱玄立马答道:
“皖之所作,我只是把简体字翻阅成繁体。”
“虽是白话文,但却通俗易懂,里面知识涵盖广阔,我不擅长理科,因此许多看不懂,不好做评价。不过看到未来科技一章,很感兴趣,皖之可以解释一下么?”
“不知先生想问什么?”
太炎先生把稿纸重现翻到第十二章——未来科技,道:
“你在书中说,未来人类交通工具将发生改变,可以乘坐飞机飞行,从北京到上海只需一顿饭的功夫即可,如何实现?”
汤皖仔细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飞机其实已经被造出来了,1903年,美国人莱特兄弟俩乘坐飞机在天上飞行,随着时间往后,飞机技术会越来越成熟。飞机在空中飞行依托空气,正如船只在水上漂浮依托水的浮力。”
太炎先生又问道:
“你在书中说,这名为卫星,可以在常驻在天上,时刻提醒警示人们刮风下雨,这卫星何物?”
汤皖耐心解释道:
“这只是我的一种设想,根据物理学原理,当物体运动速度达到一个界限,便能够长时间环绕在天上,那么就能起到观察,警示的作用。”
太炎先生三问道:
“人类真的可以去月宫上?”
汤皖答道:
“从物理学角度来看,当物体速度突破地球束缚,便可以飞向月亮,然后降低速度被月亮捕获,进而降落在月亮上。”
中国人自古以来便对天上的月亮有着独特的情感,数千年以来,不断地对月亮进行思索。古时候的士大夫认为赏月是一件雅事;对于远离家乡的游子来说,目睹同一尊月亮可以解思乡之情;甚至古人的美丽幻想造就了经典神话——嫦娥奔月。
其实汤皖很想说,在百年之后,你的后人们早就实现了这些,并且大大超出。他们建立了全球的卫星系统——北斗,人们可以依靠它来导航,永远不会迷路;他们进行着一个飞向月亮的计划——嫦娥工程,而且还落在了月亮上面——月兔;他们还去了遥远的火星上——天问。
但是这些都没法说,只能深深埋藏在心里,这个年代的人估计不会想到,他们的后代会在百年之后,重新回到世界之巅!
得到汤皖明确的回答,太炎先生为之一振,却有些底气不足,长叹道:
“我中华名族也可以么?”
很明显的不自信,被汤皖察觉到了,但是作为这些奉工伟绩的目睹者,实在想说,您老人家太小看你的后人了,那些人的目标远远不止这些,而是这广阔的星辰大海!
这个时候,汤皖感觉如果不说两句,有亏于那个生活过得新国家,然自信道:
“为什么不可以?外国人能搞得东西,我中华民族自然也可以!”
“自始皇帝一统六国开始,我中华名族延续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其中绝大多数时间,我堂堂中华始终立于世界之首。今日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罢了,且看未来,只要我中华年轻人肯奋起勃发,众志成城,中华民族必将重归世界之巅!”
太炎先生听完后,哈哈大笑,眼睛炯炯有神,连说道:
“皖之胸中有丘壑,我很欣慰,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如果我的后人真的去了月亮上面,那就去我墓前告诉我!”
钱玄也很受感染,道:
“皖之你这一番讲说,真另我大开眼界,原想不过以为假想而已,若真有那么一天,该是什么样子?”
“你活成老怪物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我可不愿长生不老,活得太久,浪费粮食。”
眼看气氛活跃了许多,汤皖及时上前,鞠躬作辑道:
“还请太炎先生为皖之写一封推荐信。”
经过钱玄的解释,原来被《环球地理》被退稿了好几次,太炎先生直呼那些人眼睛长在脑子后面。
拿起笔就在封面背后写道:
“唔观此书,开青年之心胸,拓青年之视野,立青年之志向,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