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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方闻讯各位大人蓓临巡检司,连忙出来迎接,同时派人去通知沈锐知道。
沈锐还未走到大门,便见一大票人拥簇着进入巡检司,上前与老爹见了面,老爹安慰了他两句,便又将沈锐介绍给现场的诸位大人,大人们自然是恭维一番,说什么仪表堂堂少年有为什么的,之后便一起到巡检二堂就坐。
这里都是有品级的官员,沈锐的秀才身份不值一提,要不是赵德方是地主,基本上也是混个末座的待遇,再说老爹在场,长幼有序,堂上便更没有沈锐的座位了,所以他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家老爹身后。
不过本地的掌印官不在,现场品级以沈道正为高,况且他还是检查组的组长,理所当然地被让了主座,沈锐沾了老爹的光,即便站着,位置也是十分抢眼。王齐勋与李万候则占了左边的第一与第二把交椅,户部主事李文恰与赵德方在右边第一和第二位置上坐着,其他官员照例也按着品级就座,不过文官们客套多,相互谦让着乱哄哄的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来这里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打酱油的,相关官员大抵都会讲一番话,按说沈道正坐在主座,这抛砖引玉的前言由他来说比较合适,但他虽然是检查组的组长,但并非治安刑法的专项检查,再说他是当事人的至亲,也得避避嫌。沈道正往下,便是通州主管治安的同知王齐勋了,可人不是王齐勋抓的,出了这样的事,做为治安官似乎他也脱不了关系,所以他只是开了个头,指出了自己工作中的不足,痛斥了一下青虹帮的所做所为,便将发言权交给了通判李万候。
李万候是侧重于监察的官,凡域内之事皆可过问,由他来过问,程序上也显得公平合理。再一个,通判虽然品级低点,但在本辖区内,掌印官发布的所有文件命令须两人联合签署后方可生效,从这一点上来说,通判的事权又要略大于同知。
既然王同知谦让,李通判便当仁不让了,他先是询问沈锐时间发生的过程,又让赵德方讲述了对青虹帮的抓捕情况,以便综合判断。沈锐与赵德方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叙述完毕,李万候便知道即使锦衣卫不掺和,此事也不是通州衙门所能干涉的了,因为根据案发地管辖原则,事件发生在京城,就算是通州方面抓住了人,也是要将相关人员移交大兴县衙或顺天府衙门审理。
锦衣卫若不提前介入,在人犯移交之前还能做些手脚,如今锦衣卫就在眼皮底下蹲着,想要做些小动作,也是不能的了。
崔济恒平时与他和王同知交好,也不过是利益上的关系,酒肉朋友而已,自己利用职权,为青虹帮谋些好处,青虹帮再投桃报李,这在官场上也算是公开的秘密,就算将来追责,他们最多也是一个失察的责任,动摇不了他们两个的位置。
沈锐事件,若是一般的事,或者事主乃无权无势之辈,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可以帮忙将盖子捂上,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这一次,崔济恒惹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他们若出面干预,说不定还能将自己陷进去,到不如直接放弃再踩上一脚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李万候与王齐勋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心照不宣,李万候便定了调子,首先肯定了赵德方的抓捕行动,称赞他公正严明执法如山,然后表态他们会建议知州大人,对沈锐被绑架事件不参与审讯审判,一切交予顺天府衙门处置,以示对沈锐的公平。
王齐勋闻言连忙附和,表示李万候说的不无道理,现场诸人都是官场上混的,自然知道这是李通判与王同知顺水推舟,卖沈道正个便宜人情,实际上他们是想管也管不了。但现场都是人精,自然不会说破,包括沈道正在内,一致赞扬了李通判王同知的大公无私。如此一来,沈锐案件基本上在通州落下帷幕。
各位官员都很忙,既然决定在这件事上不插手,留在巡检司也无多大的意义,于是由王齐勋提议,继续视察运河码头去,临走时,老爹说既然通州不涉案件,沈锐也无需留在这里预录口供,母亲还在卧床休息,不如先回家看看。然后将武钦州留下,以便陪同沈锐回京。
老爹说的在理,作为一个母亲,儿子接二两三的出事,心理上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他早一刻回去,母亲便能早一刻安心。由于江小楼才睡下没多久,沈锐不忍心打扰他,便托赵德方在他醒来后说一声,赵德方见沈锐只有一个随从陪同,也怕中途再出什么意外,于是便命高大为带了四名刀手,一起护送沈锐回京城。
回到家里,沈锐敲开大门,门房莫伯见了,惊喜异常,就要使人去报,沈锐制止了他,说待会自己进去就行,他让莫伯拿了一锭银子,塞到高大为手里让他请兄弟们喝茶,高大为推辞一番不敢手下,沈锐佯怒,高大为才悻悻收下,与四名手下千恩万谢地去了。
沈锐到了后院,打杂兼守门的丫鬟芍药见了,像见了鬼似的一蹦三尺高,连招呼都不打,转身便里面跑,边跑边高声叫着:“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那声音既尖又细,乍一下也听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八成会往不健康的方面去想。
母亲何氏此时正在与小姑子沈心莲叙话,姨娘李氏也在,几个丫鬟分列旁边站着,从沈道正带回来的消息中,母亲已知道沈锐平安脱险,此时脸色已好了许多,斜身靠着被子坐在床上。
芍药的声音突兀地传进来,但小姑娘的声音虽高,院门离这里也有不短的距离,待进到屋里,便弱了许多。
母亲敏感,她“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像是自语又像是问小姑子沈心莲:“我儿回来了?”
其他的人虽然也听到了,但是都不大确定,她们相互看看,没有回答,待到小丫鬟第二声传来,便清晰了许多,旁边的云儿惊喜地道:“是少爷回来了,奴婢去看看!”说完她不待夫人回答,一溜烟地往外跑。
顺着曲廊小跑了一阵,迎面遇到芍药,云儿拦住她,平复了心情问:“少爷真的回来了?”
芍药因为激动加上奔跑,气喘吁吁的,小丫头疏于锻炼,她抚着胸口剧烈地喘着气,一时间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眼睛拼命地点头。待到确认,云儿也不管她,绕过她向前小跑。
跑了不多远,便见沈锐昂首阔步地向这边走,云儿一下子定住了身子,仿佛全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走,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沈锐见了云儿模样,快步走过来,笑着摸摸云儿梨花带雨的小脸,调侃道:“怎么,不欢迎你家少爷归来,还哭上了?”
云儿虽然年龄比沈锐大些,但在身高上,沈锐已高出了她一个头,这样子看过去,沈锐到像个大哥哥,安慰着爱哭的小妹妹。
云儿被沈锐逗得破涕为笑,扭扭捏捏地低了头,不好意思地结巴着解释:“人家……人家只是高兴……”
接着一跺脚,像个小燕子似的往回跑去了。
还未走到母亲房间,便见母亲在丫鬟的搀扶下站在小院里翘首企盼,看见沈锐过来,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哭,大慨就是所说的喜极而泣吧!沈锐紧走几步,上前搀扶着母亲轻声安慰着。
之后随母亲进到屋里,沈锐将脱困的的情况简单讲了一下,屋里除了沈锐,其余皆尽为女性,为了照顾她们的情绪,沈锐尽量轻描淡写的说,但即便如此,诸女还是能体会到其中潜藏的风险。
“那位姓安的小哥,你可得好好谢谢他!”沈锐说完,母亲提醒了一句。
沈锐知母亲心善,是个知恩必报的人,便道:“孩儿省得了!”
这时已接近中午,厨娘在母亲的吩咐下已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沈锐与母亲姑姑一起用完餐,便去注意。
他昨晚因一直思考着逃跑,没有怎么睡,这一睡,竟睡到晚上八九点才醒来,这个时间无事可做,于是简单的吃了点东西,继续与周公约会。
第二天一大早,沈锐便起了床,吃过早餐,便到前院转转,因为绑架案还没有了结,母亲托人到府学请了十天的假。
过了一会儿,武钦州到了,他告诉沈锐,江小楼带信过来,青虹帮参与绑架的相关人员已于昨天下午被押解到北镇抚司,预计在北镇抚司关押一天,取得口供后,便会将所有人犯移交顺天府衙门,由顺天府衙门审判,有可能还须沈锐去录口供之类。
沈锐知道这是程序问题,便点点头表示知道,到了上学时间,沈锐来到大门外,候着刘沛久的到来。
不大一会,胡同那边驶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沈锐认识,正是刘沛久家的车夫,马车后面跟着两个短装打扮的汉子,想必是出了这档子事,刘沛久老爹也是不放心他的安全,给刘沛久配的护卫。
刘沛久已知道沈锐平安归来,到了沈府门前,他叫停马车,然后下来跟沈锐说话,两人兴高采烈地聊了一阵,看看时间不早了,刘沛久才磨磨唧唧地上了马车奔学府而去。
第二天,沈锐事件的相关人犯被移交的顺天府衙门,案件未到顺天府前,还处于默默无闻的状态,顺天府一接手,不到三天,街头巷尾里便流传着官家子弟被绑架的数个版本,在这些版本里,沈锐的身份被改成了工部侍郎之子,也有说吏部侍郎之子的,甚至刑部户部的侍郎之子都榜上有名,不过,罪恶之源青虹帮的大名到没有被传失实,而且,以往青虹帮的黑历史也被扒了出来,说他们绑架勒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青虹帮乃是从丐帮分离出来的,继而又引出了丐帮里的龌龊,传闻多宗少男少女失踪案与他们有关,许多丢失子女的百姓闻风到顺天府衙告状,一时间顺天府的官员们焦头乱额。
沈锐估计,这里面江小楼一定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锦衣卫虽然不参与审判,但放放风引导下舆论还是办得到的。期间,沈锐被传唤过一次,不过只是例行问话,没耽误多长时间。
之后张无忌回来,沈锐为表感谢,特意请他吃了一次饭,席间张无忌突然问他以后有何打算。其实不论经不经这个事,沈锐也不打算在府学长期耗下去,毕竟即便书读的再好,十数年后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但因为照顾父母的感受,一直没说出来而已。
张无忌既然提出来,说明沈锐被绑架这个事并未完结,虽然抓住了一些人,将来也会砍一部分人的脑袋,但丐帮势力庞大,遍布四海,不可能清剿的干净,经此一事,沈锐与丐帮的梁子等于算结下了。还是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沈锐这次能逃脱,也是青虹帮的人大意,看清了他,有很大的侥幸成分,若再有下次,想必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于是沈锐反问张无忌有何些建议,张无忌没有明说,指了指自己,说找个护身符就行。
沈锐明白这是想让他加入锦衣卫,毕竟现在朝廷还是势大,若沈锐入了锦衣卫,披上了官衣,丐帮若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其实一直以来沈锐只想借锦衣卫的势,并不想卷入锦衣卫这个是非窝,但现在看来,加入锦衣卫也未尝不是一条捷径,只是若日后与朝廷作对,这个身份无疑是一种绊索。
当然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想多了也无意,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于是沈锐委婉地答应下来,只是说还需征得父母的同意,张无忌见沈锐首肯,便表示其他的交给他就行。
又三天后,为平民愤,也为了防止事态扩大,秉着从快从严的原则,龙鹏飞等九人被判斩刑,其余从犯,也大都判了流刑,自此,沈锐事件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