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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新雪既想尽快到虞珩身边,又不忍心见飞马扬起的尘土沾染虞珩的衣袍,终究还是在看清虞珩脸上似有若无的病气时拉紧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
短短几步的距离,纪新雪心中浮现无数个杂乱的念头,皆与虞珩相关。
分别两年多的时间,他看虞珩还是当年的模样,虞珩看他会不会有不同的感觉?
毕竟上至长平帝、苏太后、纪敏嫣等人,下至朝臣们,皆对他的男装和女装之间变化,表现出极大的诧异。
时间太短,纪新雪在停下脚步昂头仰望虞珩之前,只来得及控制越来越快的心跳,尽量让脸上的笑容别太僵硬,眼底深处却浮现不自知的紧张。
“凤郎!”
除此之外,他竟然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虞珩的想法与纪新雪的担心截然相反。
他看着身着白狐斗篷的郎君,如同天边的白云似的飘到他身边。自从进入京畿便日复一日的变得更加焦躁的心,忽然安稳下来。
虽然纪新雪在大朝会专门为钟十二郎求勋职、频频去家中有适龄女郎的定北侯府和司徒府赴宴、最近又忽然与柳国公府和韩国公府来往甚密......但纪新雪仍旧会在他回长安的时候,专门出城五十里迎他。
只要能在熟悉的凤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无论面前俊美风流的少年郎与记忆中雍容昳丽的公主有多大的差别,虞珩都不会对纪新雪有陌生的感觉。
他左脸忽然浮现小小的梨涡,弯腰朝纪新雪伸出手,嗓音因克制变得沙哑,“阿雪,我回来了。”
纪新雪心中的迟疑瞬间烟消云散,想也不想的抓住虞珩的手跃上马车,还没站稳身形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双臂。
张思仪和颜梦的马比纪新雪的千里驹稍差半筹,在纪新雪陡然加速的时候被甩的越来越远。
颜梦毕竟习武多年,骑术远超张思仪,急切之下立刻与张思仪拉开距离,紧紧追在纪新雪身后。
她没打扰纪新雪和虞珩,径直冲向霍玉的位置,速度不减反增,完全不考虑继续肆无忌惮的加速,最后能否控住马。
如同预料那般的在即将与霍玉擦肩而过的时候,在外力帮助下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霍玉惯常没有什么情绪的双眼中少见的露出不赞同,语气甚至带着责备,“你还控不住烈驹,不该......”
“我们能不能也抱一下?”颜梦忽然打断霍玉的话,主动张开手臂,看向霍玉的目光却没有羞涩,只有执着和仿佛受了委屈似的沮丧。
霍玉愣住,转头仔细打量几眼正紧紧拥抱的虞珩和纪新雪,才伸手将颜梦揽在怀里。
作为不擅长思考,常常遵循下意识的想法做出决定的人,霍玉正面临思考的念头与下意识的想法相驳的难题。
他下意识的觉得颜梦受了委屈,思考颜梦可能受什么委屈的时候却觉得有安武公主和颜太妃在,没人能让颜梦委屈。
“你怎么了?”
既然想不明白,只有开口询问。
颜梦沉默的摇头,嘴角却浮现淡淡的笑意。
她不想说。
怀孕的阿娘让她觉得很陌生,所以她迫切的想要确定,两年未见的霍玉会不会也让她觉得陌生。
张思仪紧赶慢赶的追上来,细碎的墨发狼狈的贴在鬓角。要不是金吾卫及时接住他,险些翻倒在地。
他依靠金吾卫的支撑喘息半晌,终于脱离头晕目眩的状态。
“郡王......”看清正紧紧拥抱的虞珩和纪新雪,张思仪默默停下还没说完的话。决定等两人相互道完离情,再为虞珩提早就准备好的接风词。
然而他从双腿发软等到能独自站稳,又等到额上的冷汗尽数消散,虞珩和纪新雪只是稍稍退后半步,仍旧若无旁人的交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等待良久的张思仪忽然有种自己的存在感太强,周围的金吾卫都在看他的错觉。终于想起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还有个名为颜梦的小伙伴,转头寻找颜梦的身影。
环顾四周许久,张思仪才在冰冷的轻甲旁,看到覆盖在上面的鹅黄色的衣角。
视线顺着衣角往上,看到颜梦悄悄抓着佩刀的手,张思仪猛地停下脚步,忽然产生源于灵魂的疑问。
他是谁?
他在哪?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未免纪新雪担心,虞珩已经在金吾卫提醒有人靠近的时候,提前吃下止咳的药丸。
可惜太医为虞珩开药方时,只遵循最基本原则。
‘不能给虞珩的身体造成额外的负担。’
所以止咳药丸的药效虽好,奏效的时间却只有两刻钟。
见虞珩忽然频频闷咳,纪新雪才惊觉虞珩有伤在身,连忙掀开车帘,让虞珩回马车休息,连声道,“怎么咳的这么厉害,太医在哪?”
虞珩顺着纪新雪的意思回到马车,走到距离车帘处最远的地方才落座,若无其事的道,“内伤本就会比外伤好的慢,没有大碍。”
眼见虞珩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打算在原地等太医的纪新雪下意识的跟在虞珩身后进入马车,坐在他最熟悉的位置,抓住虞珩的手腕。
长平二年在军营的日子里,纪新雪闲来无事曾与随军的太医了解过,在这个时代该如何急救。虽然不会诊脉开药方,但能通过脉象判断伤者的身体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
仔细感受手下虚浮无力的脉搏,纪新雪眼中浮现震惊和懊悔。
震惊虞珩明明处于极虚弱的状态,竟然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懊悔自己早就知道虞珩有伤在身,却因为久别重逢,忽略虞珩的伤,拉着虞珩在马车外吹冷风。
虞珩从抽屉中抽出干净的手帕为纪新雪额头处细密的汗水,眼中浮现淡淡的不满,“怎么穿如此厚重的斗篷?”
“因为......”
好看。
纪新雪险些脱口说出实话。
“着急出门,就随手拿起箱笼最上方的斗篷,没注意是什么材质。”他轻咳一声,按照原本的计划,脱掉在当前的时节显得格外厚重的白狐斗篷,露出里面宝蓝色的长袍。
恰好虞珩今日也穿了身宝蓝色的衣服,看布料,竟然与纪新雪的长袍材质相同。衣摆相互交叠时,甚至能对上暗纹,仿佛是用同匹布料裁剪出的衣服。
两人见状,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
纪新雪掀开窗边的车帘,终于想起张思仪和颜梦的存在。
虞珩端起药茶,垂目平息忽然加快的心跳。
因为虞珩有伤在身,受不住颠簸,回城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纪新雪出城来寻虞珩时的速度。
纪新雪没给频频闷咳的虞珩任何说话的机会,专挑两年来长安发生的种种趣事给虞珩解闷。
如崔太师和其余世家家主相继沉寂后,世家小辈因为无法立刻适应世家复兴近十年,突然折戟的改变。在各府的宴席中,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纪靖柔的相亲名单里,出现过什么样的奇葩。
纪明通和纪成整日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总是在不经意间妄图将纪新雪拖下水。
纪敏嫣和阿不罕冰终于定下婚期,忽然多了随时随地撒狗粮的习惯,不仅宗室的弟弟妹妹们深受其害,连长辈都无法幸免。
......
说到已经与心上人互通心意的两个姐姐时,纪新雪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在虞珩眉宇间扫过。
试图从虞珩的反应,判断已经十九岁的虞珩是否开窍,向往男女之情。
虞珩的神色出乎纪新雪预料的平静,甚至能称得上冷漠。他眼中几不可见的温度,皆是因为与纪成和纪明通、纪敏嫣从小相识的情谊。
纪新雪毫不怀疑,如果他和虞珩提起毫不相关之人的爱情故事,虞珩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啧,还没开窍。
也好,离开长安两年都没开窍。
如今回到他身边,在别人身上开窍的几率更小。
纪新雪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转而说起朝臣们犯蠢的趣事给虞珩解闷。
到底是伤到根基,虞珩虽然想与纪新雪闲聊,恨不得能立刻补上两年来的空白。但随着赶路的时间变长,他的精神却不可避免的逐渐萎靡。
“你困不困?”纪新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他将软垫放在头顶的位置,转过头,面带征询的看向虞珩,“我们睡会?”
虞珩抬手捏在额头两侧,否定的话在嘴边徘徊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脸上忽然浮现苦笑。
这是他第一次在赶路之外的事中感觉到力不从心。
并排躺下后,纪新雪惊讶的发现,马车竟然给他拥挤的感觉。
两年多的时间,不仅他身形继续抽条,从女郎中的小矮子,变成在郎君中也能凭身高胜过许多人。
虞珩的身形也在变化。
只是虞珩重伤未愈,显得格外单薄,看上去才没什么变化。
纪新雪抬手摸向虞珩与包裹马车的软布,相贴的地方,果然已经没有任何余地。
他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刚才和虞珩拥抱的时候,似乎已经从两年前的比虞珩矮半头,变成比虞珩矮大半头?
这让已经明确自己对虞珩心生妄念的纪新雪,心中浮现几不可查的危机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他应该比虞珩更高壮。
虞珩忽然发出数声闷咳,动作自然的抓住纪新雪搭在他腰间摸马车壁的那只手腕。
“我压得你不舒服?”纪新雪陡然回神,眼中满是歉意。
虞珩缓缓摇头,不动声色的调整姿势,以更偏向侧身的角度,重新躺在纪新雪身旁。
纪新雪见状,心中的愧疚更浓。
他小心翼翼的往另一边挪动,生怕挤到虞珩。理所当然的认为,虞珩是因为怕再次被他压住胸口,才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自从知道虞珩回长安的具体日期,纪新雪的精神就越来越亢奋,昨夜更是几乎整宿没睡。
忽然不再说话,又是在不停摇晃的马车内,消失数日的睡意来势汹汹的找上门。
没过多久,纪新雪就彻底闭上眼睛,陷入浅眠。
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闭眼假寐的虞珩忽然动了下手指,抓着纪新雪手腕的动作变成与纪新雪十指相握。
直到天色彻底昏暗,车队才赶在城门落钥前回到长安。
因为纪新雪已经去迎虞珩,长平帝就没再另外派人为虞珩接风,只让惊蛰等在城门处,告诉虞珩,不必急着进宫请安。
纪新雪眯眼看向被金吾卫护在中央的洛钟,好心提醒正事无巨细问候虞珩的惊蛰,“你再不走,今夜就要被锁在宫外。”
金吾卫眼中只有长平帝的圣旨和莫岣,才不会管被拦在宫门外的人,是不是长平帝的心腹太监。
惊蛰闻言,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洛钟,语速陡然变快,“郡王安心养病,陛下明日会抽空去公主府看望你,奴告退。”
话还没说完,惊蛰便转身往停马的地方跑。
最后三个字松松散散的飘荡在空中,耳力不好的人根本就听不见。
“不敢劳动皇叔,我......”
虞珩在马蹄声中闭上嘴,与纪新雪相视而笑。
虽然纪新雪原本就没打算在今日回宫,但惊蛰没提这件事,会让纪新雪对长平帝解释的时候,更理直气壮。
林钊从午时起,便带人等在安国公主府门前,早就将府内打点妥当,只能虞珩回来。
张思仪、颜梦和霍玉等金吾卫皆留在安国公主府用接风宴。
纪新雪终于见到负责为虞珩治伤的太医,特意吩咐仆人在他身侧加个位置,事无巨细的询问太医,虞珩的伤势和养伤的过程。
可怜太医不仅要面对纪新雪的‘十万个为什么’,还要面对虞珩的‘死亡凝视’,所说的每个字都要先在心中思考数轮,生怕会同时得罪两个人。
“郡王虽然因为急于赶路错过最佳的养伤时间,但胜在底子好,只要伤情别再反复,绝不会因此留下无法根除的顽疾。”太医捋着半秃的胡须,艰难的在让襄临郡王满意的前提下保持医德。
纪新雪抓住腰间的金麒麟把玩,忍住询问虞珩‘为什么急于赶路’的想法。
正是因为他已经能确定对虞珩的感情,是希望与对方携手余生,更不能因为似是而非的话胡乱猜测。
哪怕只是兄弟情谊,虞珩知道他的担心,也会尽快赶回长安。
纪新雪报出这些日子从各处搜刮的药材,从袖袋中拿出个只有指节大的小印递给太医,“这些药材都存放在太医院,你可以将其与配药共同取回安国公主府存放。”
越是稀有的药材,越是需要特殊的方式存放,才能保留药性。
以安国公主府府医的医术,药材存放在太医院更安全,所以纪新雪才没先将药材送到安国公主府。
太医捋胡须的速度和力道越来越快。既欣喜能亲眼见证珍稀药材的药效,又觉得之前的隐瞒对不住纪新雪,心中的纠结逐渐加深。
纪新雪敏感的察觉到太医的心虚,眼底浮现迟疑,“你......”
虞珩忽然发出数声闷咳,苦笑着开口,“我精力不济,先、咳咳咳、咳咳......”
“凤郎?”纪新雪轻轻拍打在虞珩背上,焦急的看向太医,“有没有办法止咳?”
怎么到了公主府,不再颠簸,反而比在马车的时候咳的更严重。
纪新雪看不见的角度,虞珩也转头看向太医,墨色的瞳孔中满是警告。
太医的心抖了下,深深的垂下头,“郡王因暗伤未曾痊愈才会咳嗽,如果非要用药压制,反而会加长治愈暗伤所需要的时间,不如顺其自然。”
因虞珩身体不适,张思仪和颜梦皆未曾久留。
长平帝彻底收回旨意前,霍玉和金吾卫无论在哪里都要保护虞珩的安全,皆留在安国公主府。
纪新雪如同小尾巴似的跟在虞珩身边,数次不动声色的看向屏风。
自从虞珩知道他的性别,他们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同住同食。
当年发现自己对虞珩妄念,纪新雪也没觉得两人继续同寝不自在。
然而分别两年多的时间,再面对即将同寝的情况,纪新雪忽然......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激动?
不至于,虞珩还没开窍,即使同寝也不会发生什么。
期待?
以虞珩还没开窍为前提,这种想法似乎有点......猥琐。
惧怕?
好像有点,怕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猥琐,在虞珩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纪新雪以手杵额,陷入深思。
太医亲自端着散发诡异气味的汤药进门,低声道,“臣在今日的药中添了安神的草药,请郡王用过药,立刻入睡,有益伤势恢复的速度。”
虞珩点头,在纪新雪略带惊恐的目光中端起烫手的药碗,一饮而尽。
太医抬手拦住纪新雪要给虞珩喂冰糖的动作,眼中皆是严肃,“味甘之物于药效无益,殿下此举只会让郡王吃更多的汤药。”
纪新雪见虞珩对太医的话无动于衷,没有特别想吃冰糖的意思,才将转手将冰糖塞入自己嘴里,径直起身去隔间洗漱。
因为这碗苦药,他对太医的好感已经彻底消失。
太医拿起空药碗放入托盘,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叫住纪新雪,劝道,“郡王该睡了,请殿下随臣离开,莫要耽误郡王养伤。”
走向隔间的纪新雪和以帕子擦嘴的虞珩同时顿住,不约而同的看向满脸严肃正经,全心全意为虞珩身体考虑的太医。
太医在巨大的压力下退后半步,眼中浮现惊疑。
他刚才似乎感觉到......杀气?
纪新雪轻咳一声,慢吞吞的开口,“这也是我的房间。”
从长平二年到长平六年,他的房间就是虞珩的房间,虞珩的房间就是他的房间。
虞珩摩挲宝石的动作稍缓,充满杀气的双眼中陡然闪过清明。
太医闻言,眼中的惊恐先是变成茫然,忽而转为更深的惊恐。
安国公主府的正院正房,为什么会是安武公主的房间?
难道、即使安武公主是皇子,陛下仍旧打算将安武公主嫁给襄临郡王?
想到这里,太医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反而逐渐缓和。
已经彻底陷入茫然的太医凭本能选择遵循医德,硬着头皮的劝道,“可是殿下留在这里,定会耽误郡王养伤。况且自古十咳九染,殿下留在这里,并非完全没有风险。”
纪新雪眼中浮现怀疑。
传染?
他知道肝、肺疾病容易传染。
但虞珩的咳症是因为击伤,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保护虞珩的金吾卫中也没人染上咳症,真的会传染吗?
他很难不怀疑,虞珩的伤势迟迟没有好转,是不是因为遇到庸医。
相比之下,虞珩反而更愿意相信太医的判断。
他转头看向始终未曾出声的紫竹,吩咐道,“去将......后院正房收拾出来。”
虽然另外的院子会更宽敞,但他私心想要与纪新雪更近些。
纪新雪见状,只能咽下对太医的质疑。
毕竟太医不仅说他有可能被虞珩传染咳症,还说他会耽误虞珩养病。
太医和纪新雪离开后,虞珩从袖袋中拿出镶嵌各色宝石的匕首放在桌上,转头盯着烛火陷入深思。
刚进门的林钊立刻走到虞珩和烛火之间,不赞同的道,“夜里的烛光本就伤眼,郡王怎么能盯着烛火发呆。”
“嗯”虞珩从善如流的移开目光,安静的坐在原地任由林钊为他拿下发冠,乖巧的如同栩栩如生的木偶。
半晌后,虞珩忽然将桌面的匕首重新握入手中,因为过于用力,与宝石相贴的手掌血色尽失,语气平淡中透着委屈,“他今日与我说许多关于纪明通、纪成,纪敏嫣和阿不罕冰的事。是不是已经开窍,向往男女之情?”
已经放下手的林钊再次举起象牙梳为虞珩通发,语气比手上的动作更轻柔,“再有两个月,殿下便十九岁,已经比寻常人晚开窍许久。”
没等虞珩答话,林钊已经露出笑容,“您回长安,殿下才开窍,可见天意是站在您这边。”
虞珩闻言,紧绷的肩颈稍稍放松,哑声道,“有没有定北侯府女郎和戎家女郎的画像?”
当年与纪璟屿相看过的戎家女郎已经外嫁,他所说的戎家女郎比纪新雪还要小两岁。
林钊眼角的笑纹更深,“我见过她们,远不如殿下女装时风姿卓越。亦没有怀安公主的敏锐、宝鼎公主的通透、金明公主的娇憨、吉昌公主的天真,怎么会引起殿下的注意?”
虞珩脸上的冷凝始终未变,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松,忽然将匕首放回桌上,转身走向隔间。
洗漱,睡觉。
早日养好身体,才有精力防备心怀不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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