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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抓人,不只是云桑村的村民,还有其他几个村的,为了保护那些村民,叶孤影与他们动起了手来,因此受了重伤。
凌汐池听完后,说道:“姐姐的武功不弱,她的兰因心法已经修至大成,泷日国能伤她的没有几个,究竟是谁将她伤成这样的?”
冰冽的神色严肃了下来,说道:“是东方寂,他亲自来了,她自知不是东方寂的对手,拼着一口气逃了出来,便是想回来给你们报信。”
果然是他。
凌汐池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片混乱,连非烟扶着她坐了下来都不知道。
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冰冽连忙问道:“你……你还好吗?”
凌汐池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又接着问:“云桑村那边怎么样了?”
冰冽埋下了头,语气中满是自责:“我不知道,最近我一直都在城内,只有运茶叶的时候才会回去,今日我本来准备要回去的,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叶姑娘,这才知道云桑村出了事,以叶姑娘所说的情况来看,那些村民恐怕已经被带走了。”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会对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我该留在村子里的。”
凌汐池想到了云桑村里那些淳朴善良的百姓,还有把她当闺女一样看的李婆婆一家,心中一阵刺痛,她茫然地看着远方,说道:“你在那里也没有用,他们一向如此,当初为了对付我们,他们不也在明渊城四处散布那种瘟疫吗?在他们的心中,从来就未曾关心过百姓的死活。”
冰冽捏紧了拳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凌汐池连忙唤住了他,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冰冽道:“我去雁回峰,将那些百姓救回来。”
凌汐池道:“别傻了,你救不了他们的,泷日国也不会放过你,何必去做无谓的牺牲,为今之计,只有集合我们众人之力,尽快破了噬魂阵,才能将他们救出来。”
冰冽一拳打在了柱子上,咬着牙说道:“他们为何要抓这些村民,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抓去又有什么用。”
凌汐池望着雁回峰的方向,说道:“因为……他们要用这些人来祭阵。”
“祭阵?”冰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仿佛不明白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道:“祭噬魂阵吗?如何祭?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凌汐池正待说话,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萧惜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姐姐怎么样了?”
萧惜惟伸手扶住了她,安抚道:“别急,她的伤势已经止住了,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凌汐池悬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踉跄着脚步进了屋,十观等人还围在叶孤影的床前,个个都眉头紧锁,见她进来,都给她让开了道。
凌汐池顾不得跟他们说话,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叶孤影苍白的脸色,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唤了她一声:“姐姐。”
叶孤影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凌汐池掏出丝绢小心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冷汗和脸上的血迹,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做这些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萧惜惟叹了口气,伸手从她手中将丝绢拿了过来,握着她的手,说道:“汐儿,她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别害怕,我先带你出去好不好,让她休息一会儿。”
凌汐池摇了摇头,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出了这样的事,看来雁回峰那边已经不再忌惮我们,你和月弄寒有的忙了,先去忙你们的事吧,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
萧惜惟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在她身侧站了一会儿,这才冲着十观等人说道:“我现在去见月王,她们就拜托几位前辈了。”
说完,他转身朝门外走去,冰冽还在门外守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见冰冽也正要与他说话,便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想救那些人的话,就跟我走。”
冰冽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随着他离去。
萧惜惟走后,凌汐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她坐在床边,眼睛空洞无比,目光明明落在了叶孤影的身上,却好似已经透过了她看着别的东西。
她鲜少有这么沉默寡言的时候,十观走上前来,像是想要对她说什么,凌汐池反应过来,说道:“两位前辈,我姐姐是东方寂伤的,之前你们曾亲眼看见叶伏筠伤了我哥哥,依你们看,东方寂如今的功力比之当初的叶伏筠如何?”
十观说道:“这种程度的伤,比起当初叶伏筠也不遑多让,看来真的叫他将叶伏筠的功力完全吸收了。”
凌汐池问:“那姐姐会像当初的哥哥一样吗?”
十观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凌汐池抬眸看他,目光中带着询问。
十观道:“当初你哥哥是毫无防备,才会被重伤,而且出手打断他全身筋骨的是你姐姐,而你的姐姐,在东方寂对她出手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故而护住了她的心脉,虽然她的伤很重,但全身经脉未损,待她醒来,日后对她的修行也产生不了影响。”
凌汐池听他这样说,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喃喃自语道:“这就好。”
说完,她又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什么替她挡住了东方寂的致命一击呢?
她正想着,一旁的如珩道长突然指着叶孤影的手腕,说道:“那看来救了她的便是宛转环了。”
凌汐池的目光也落在了叶孤影戴着的那个手环上,对啊,她怎么将宛转环给忘了,这可是当初叶伏筠打造出来专门对抗轮回之花的兵器,还有专门的武功心法,可以克制轮回之花。
她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最终救了叶孤影的竟然是这宛转环。
宛转尘寰,浮世清欢,尽皆入梦。
那么,她们现在所经历的,到底是一场噩梦,还是一场美梦?
她轻轻地将叶孤影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又问道:“几位前辈,依你们看,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若想破噬魂阵的话,有几分胜算?”
十观面露忧虑之色,苍老的面容带着一种看不清未来形势的颓然无力,就连那双原本洞察世事的眼睛也浑浊了许多。
他与琴南和对视了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当初能早日找到迷榖树的话,或许有五六层的把握可以破阵,如今噬魂阵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大,他们又用了大量的人去祭阵,那个阵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妖阵,我们又一直没有找到迷榖树,这种情况下去破阵,机会怕是很渺茫。”
凌汐池道:“这些,两位陛下知道吗?”
琴南和道:“他们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这段日子才在苦练双剑,可惜的是,他们彼此之间还是有心结未打开啊,这双剑合璧又怎么能练到完美无瑕呢?”
说罢,他犹自摇头叹息,说道:“这世上果然一直不变的便是变化啊,当初我们以为找到迷榖树便能破阵,可谁又能想到,泷日国那边竟然想出了以活人祭阵这种有违天道的方法呢,看来有些事真的等不得啊,拖得越久,变数便越多。”
说罢,他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担忧。
凌汐池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起身问道:“依你们看,他们两人谁的心结更大一些?”
几人对视了一下,十观才说道:“是月王。”
凌汐池愣在了那里,月弄寒难道真的还不能放下过去的事吗?
她恍惚着走出门外,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可她觉得还是好冷,就像冬天从未过去,不,甚至比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
她怔怔地看着远处,眼前再不是春意满人间,她依稀看到了一副模糊的景象,兵荒马乱,赤地千里,血染河山,她的耳朵里也好似响起了一种来自战场的杀伐之声。
可是为何,她的心中会如此的不安?
迷榖树找不到,就连缥无他们也没有回来。
叶随风夫妇和叶岚倾闻讯而来,凌汐池正坐在房门外发呆,连他们来了都没有看见,非烟怔忡不安地守在她的身边,见到他们来,她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走上前,说道:“叶将军,倾姑娘,你们总算来了,娘娘她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了,话也不说,东西也不吃,奴婢担心……”
叶岚倾一听,急忙朝着凌汐池走了过去。
叶随风抬手止住了非烟的话,也疾步走到了凌汐池面前,轻声唤着她:“阿寻。”
叶岚倾也说道:“阿寻姐姐,你怎么了,我们听说小影姐姐出了事……”
凌汐池恍若未闻,目光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叶随风皱了皱眉,月浅画将他推到了一旁,说道:“我来吧。”
她伸手握住了凌汐池的手,这才感觉到她的手冰冷刺骨。
凌汐池全身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月浅画蹲在了她面前,关切地看着她,说道:“阿寻,你这是怎么了?”
凌汐池问她:“他回来了吗?”
月浅画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叶随风和叶岚倾,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叶随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从未见过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急忙说道:“阿寻,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小影……”
叶岚倾也急得哭出了声,说道:“阿寻姐姐,你不要吓我们。”
凌汐池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三人,勉力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来了啊,姐姐没事,她就在里面,你们进去看看她吧。”
叶随风冲着月浅画说:“你先带倾儿进去看看小影,我有话要对阿寻说。”
月浅画点了点头,拉着叶岚倾进了屋,凌汐池奇怪地问:“随风哥哥,你不进去看看姐姐吗?”
叶随风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问道:“阿寻,你刚刚在想什么?”
凌汐池啊了一声,说道:“我……我没想什么啊,我只是……只是……”
她嗫嚅着说不出来,因为她竟然发现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连什么时候她让十观他们走了都想不起来了。
叶随风又问道:“阿寻,你很害怕是吗?”
凌汐池不想撒谎,点头嗯了一声。
她确实很害怕,从看到叶孤影的那一刻,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将她从一个原本很幸福美好的梦境里拖了出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告诉她,她的梦就快醒了。
渐渐的,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这几个月的生活究竟是不是一个来源于她内心深处的幻想,在那里面,有她憧憬的未来,有她的丈夫,还有她即将到来的孩子,她其实一直呆在地狱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她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个预言。
叶随风道:“阿寻,你还记得当初在安都城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凌汐池扭头看着他,叶随风微微一笑:“任何时候,你都还有亲人,无论未来要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这时,叶岚倾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说道:“随风哥哥,阿寻姐姐,小影姐姐醒了。”
凌汐池和叶随风同时站了起来,朝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