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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徐可可脸上的表情,吴婉仪一声都没吭。别说吴婉仪没开口,就算是她开口帮着劝,徐可可也不可能会听她的。
见徐可可说什么也要出去,陈红也拦不住,只能跟在徐可可后面。她看眼也一起跟着出来的吴婉仪,压着声音在徐可可耳边说,
“白露,那个,我不让你出来,是因为今天村里传的可难听了。他们说陈喜春不上工,是去山上找你了。还说是你们俩那个什么的时候,你头磕在石头上晕过去的。我越和他们说不是,他们说的就越难听。”
看徐可可听了自己的话,脸上平静如常,竟然一点也没有惊讶害怕。这让陈红有些摸不准了,“高洁说,那个陈喜春就是出身不好,才让村里人传的名声不太好,其实你仔细看看人还行。她说.....”
幸好她们知青住的地方离老村长家不远,徐可可现在是强打起的精神,她没什么力气和陈红掰扯,更不想听她胡扯。
进了老村长家,老村长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喂鸡。见徐可可走了进来,他将手里装鸡食的盆子扔到地上。
扭着脸问道,“我听建国说,安排人去你们院子照顾你了,你怎么自己还跑出来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那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听上去和训斥没什么两样。徐可可也不在意。
好在这会子天虽冷,但是太阳却正是好时候,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徐可可看到院子里的长条凳子,一屁股瘫坐上去。“您家有吃的嘛,我要饿死了。”
老村长知道这些知青平日私底下没少骂他,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听到徐可可这么和自己说话,先是愣了下,旋即笑了。拄着拐杖去灶上,摸出一个烤地瓜。
“呐,这是给我小孙子留的,你先吃吧。”
徐可可咽了口唾沫,拿过来撕了皮就往嘴里塞。
“慢着点,小心烫着。你这娃子,咋能急成这样。”老村长看着比她还着急,急的拿没有拄拐的手直拍腿。
看徐可可吃的虎,吃到嘴里的时候,倒还有数。叼着一块含在嘴里,半天才往里吞,老村长这才放了心。
徐可可看看老村长的腿,把嘴里的地瓜咽了,让出凳子,“您坐着,我自己去倒点水喝。”
老村长笑了。这些知青来了村里,开始的时候,个个都跟个小公鸡似的,昂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这时间一长,天天就这些活,这些事,又就都耷拉了脑袋,没了精气神。
看着天天跟着村上一起下地劳动,可就和这村子里的人和事格格不入。尤其这几年,那心思更不在村里了。也不踏实干活,天天就拉着个要走的架势。有点风吹草动就得闹两天。
难得今天这孩子像开了窍,这说话做派都和村子里人一样,没拿乔,让人看着舒服。
老村长坐在凳子上,拿出烟袋,把烟丝塞上,用火柴点了,吸了一口。冲站在院子外面的陈红和吴婉仪招招手,“你们一起来的吧,进来吧。进来说话。”
陈红和吴婉仪对望一眼,俩人你推我让的磨蹭半天,这才进了院子。
徐可可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啃了半拉的烤地瓜,从屋里出来。
老村长叼着烟袋看着三人,“说吧,找我干嘛?”
“昨天我在山上让人把头打了,我今天来找您,您要不就帮我把人找出来,要不,我就现在去公安报案,让警察来查。”
这个叫白露的知青,向来话不多。别人闹事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也不掺和。看来这是让人欺负狠了。老村长拿烟袋指着徐可可,
“你这娃子胆子不小,敢来威胁我,你知道我是谁?我......”
徐可可忙道,“我知道,您十岁就参军跟着打鬼子。是侦察兵出身,立过的功两个手都数不过来。您杀日本人的时候,眼都没眨过,和剁白菜一样,一刀一个。”
这样的词好几套呢,再过几年老村长说的次数更多,“这我知道,所以我才先来找您,没直接去报案。”
看到徐可可把老村长逗笑了,吴婉仪和陈红俩惊的,眼睛都比平时大了不少。不说白露和以前不一样了,就连老村长也变了。这还是那个对她们要求严苛,不讲情面,总是找他们麻烦的老村长嘛。
“我怎么听人说,你昨天是自己磕在石头上。被陈喜春给抱下山的。”
徐可可看眼边上的陈红,亏她还好意思说,是她和陈喜春俩抬自己下来的。陈红心虚的移开眼。
陈家村一共有六个知青,除了她们四个女知青,还有两个男知青。生产队的大队长陈建国,也就是老村长的大儿子。不知道是不是看他们烦,春耕开始后,就把他们六个知青,派去山上开垦新地。
前世白露也是头受了伤,被人从山上抬了下来。她自己记的是被重物打到头晕倒的。但是陈红他们却说,她是摔倒在地上,磕到了石头上。
因为他们这个村的知青一直很抱团,大家平常关系也都很好。白露也想不到,会有人拿这样的事来骗自己。也就含糊了,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想自己感觉到疼那会,可能是头已碰到了石头上。就把这事给放了过去。还对几个知青更加感激。觉着自己受伤这几天,多亏他们替自己出头,让村里同意她多休了几天。
只是后来白露在知青院子歇了几天,再出知青院子,村子里的流言已经难听的属于限制级的了。老村长特意开了会,把村民们狠狠的批评了一通,让大家专注生产,少传闲话。
只是谣言这东西,是你越禁止,人们越喜欢去讨论。
陈红,高洁还有吴婉仪,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说这事闹大了,公社那边来人,说白露乱搞男女关系要给她处分。
还说不管怎么处理,这事肯定要记入白露的档案里了。以后会成为她的案底,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白露自己还懵懂着,陈红听了却是当场就吓哭了。说以后白露怎么办,就算有机会回城,也找不到工作,还会让家里人都跟着受牵连。
向来最有主意的高洁,给白露想了个办法。让她嫁给陈喜春。
说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定性为作风问题。还说当初他们来农村的时候,就是抱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要在这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的。那不如就直接嫁在农村,成为农民中的一员。
在三个人轮番劝说下,单纯的白露最终嫁给了陈喜春。从此人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徐可可把手里的烤地瓜全塞进嘴里,又把水灌了。把碗放到窗台上。
她摘下帽子,把头发往两边分开,转身给老村长看,“您看看,我头上肿的这样子,您经验丰富。您说,这像是磕在石头上的嘛,这不明明是被人拿棍子打的嘛。”
徐可可松开手,看着老村长,“我自己记的很清楚,我喝着水呢,让人从后面给了一下子。您要是不信,也可以去问下咱公社的赤脚医生,您问问她,头要是磕在石头上该是什么样。这么个磕法,是不是早就破了。”
老村长叼着烟袋打量着三人。昨天白露磕了头,他去知青那院看了,只是毕竟是个姑娘家,脱了外衣躺在屋里,他也不好进去。也就是和大儿子在外面问了下情况,就回来了。
几个知青都说是磕石头上了,他也没多想。后来陈喜春那个嘴上没把门的,满世界嚷着,是他和这姑娘俩胡搞的时候,这姑娘磕了头。还说这姑娘以后就是他媳妇了。
听他满嘴胡咧咧,自己给了他几拐杖。
现在听这姑娘说法,这事只怕还真没那么简单。
老村长把烟袋往凳子上一磕,“这事不能在家说,你怎么样,能走嘛?跟我去大队一趟。”
“吃了,喝了,只要不摇晃脑袋,我现在没问题。”徐可可把棉帽子往头上一套,把陈红拽自己袖子的手一甩,抬腿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