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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年长她许多岁,江云娆经历的这一番她自己明白主子心中难受的,她温声道:
“娘娘若不愿意回天元宫,那便在瑶华殿歇息下吧。皇上那边,奴婢找个理由传话过去便是。”
江云娆点了点头,倒头就栽进了被窝里。
整个深宫,唯有瑶华殿这一处是有人气儿的,将所有的热闹与喧嚣都聚拢在了这里。
其余的宫殿,这一日依旧是静悄悄的,静得寂静,能听见深渊的回响。
凤仪宫中,魏婉莹将一桌子的夜宵全都覆倒在地,坐在摇摇车里的大皇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魏婉莹两眼赤红的看着这个孩子:
“还不都是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能给本宫争来什么!你这个样子,拿什么去当太子!”
奶娘连忙护着大皇子,颤颤巍巍的道:“娘娘别气了,大皇子他只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啊!”
魏婉莹一个巴掌扇在奶娘身上:“你懂什么,他不是什么一岁多的孩子,他是要继承大周江山的嫡长子!”
婵娟是知道今日为什么皇后会大发雷霆的,她在魏婉莹身后劝慰道:
“皇后娘娘息怒啊,此番是咱们中了江云娆那狐狸精的算计,下次仔细小心些,便不会了!”
魏婉莹叱道:“本宫纵横深宫多年,竟遭江云娆这般计算!
她一个连名分都没有人的女人,竟然还晓得扶持宁如鸢,赐封号,六宫协理之权,好深的心计啊!”
事后,魏婉莹自己才醒悟过来。
那一日,江云娆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想要出去找点事儿做,而自己为了将江云娆困在内务府干活儿,
就迫不及待的将又杂又繁复的冬衣一事给抛了出去,好让这江云娆少在天元宫勾引皇帝。
没想到,这江云娆居然留有后手,那手段可真是毒,转眼就将事儿给了旁的妃子做。
力气她是不曾出一点儿,可所有的名声都给她赚完了。
这派送冬衣一事又进行得过于顺利,这女人便又私下向皇帝进谗言,给宁如鸢,还有旁的妃子好处。
皇帝也是,处处骄纵她。
婵娟从小宫女手上接过茶水递了过去:“娘娘您消消气,咱们再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除掉娴婉仪。”
魏婉莹吼道:“江云娆自己没有名分了,所以就拉拢后宫其余嫔妃,给她们实权,谋福利。
这些人得了她的好处,肯定会日日念及她的好。
若是江云娆以后有了子嗣,这些女人不得将她捧得多高,这些人女人还会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她堂堂大周皇后,此刻却觉得孤立无援,只有靠着手中权势去威压这些后宫的嫔妃。
婵娟也同样很是着急,如今后宫中人都与那娴婉仪交好,
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魅力,无权无势,又得皇上宠爱,又得女人喜欢,就连奴才们都没有说她一句不好,她是真不明白。
“皇后娘娘,现下这宫里的人都被那娴婉仪灌了迷魂汤,”
凤仪宫外有小太监求见,那人是魏家派来的人。
小太监走进来看见碎了一地的盘子,胸口就是一紧,后边的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说了肯定自己的皮子都得紧一下。
魏婉莹转身过来:“愣着做什么,说啊!”
小太监摸了摸脑袋,背后已在微微冒冷汗了,连连咽下几口唾沫才道:
“皇后娘娘,魏家大夫人让奴才来传话,说让您自己多反思。”
魏婉莹气急,怒道:“本宫反思,本宫反思个什么!”
小太监道:“大夫人说,冬衣一事本是娘娘动动嘴皮子,便可以将事情随手派去给旁人做,而自己收获好名声的事情。
可娘娘却将天大的好处给了贤妃,娘娘本不需要大动干戈,就可以收获您在大周百姓心目中的慈爱国母形象,
有了这民间呼声,您是贤后,那这光环早晚也会落在大皇子身上,
届时魏家也好动用朝堂上的人脉,向皇上上奏,立大皇子为皇储。
结果皇后娘娘生生的将好名声都给了宁家女,现在百姓中间夸的都是贤妃好,贤妃慈爱,可不曾说过皇后娘娘您一句好啊。”
魏婉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引起了那么多的连锁反应,她开始在心底后悔了,
但仍然是大骂道:“本宫用得找你们来说教吗?
民间女子过得不好的多了去了,有一件冬衣又能怎么样?
这些关本宫什么事,本宫管得过来吗!
这冬衣又不是什么稀奇的宝贝,这些穷人真是蠢,不过是些烂棉花罢了,还说起奉承话来了!”
只是如魏婉莹这般身在高处多年的人根本无法与普通人,甚至是苦难的人共情。
她根本不知道,寒冬腊月里,对于有些苦难人来说,有一件用棉花做的棉衣是可以救人性命的,这本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婵娟道:“娘娘慎言啊,您是大周皇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吧。至少咱们装,还是继续装下去的。”
小太监道:“皇后娘娘您别生气了,现在大夫人那边是让你想想法子挽回一下自己的皇后名声,免得被宁家女给比了过去。
再有,皇上也因为派送冬衣这事儿,被天下百姓广为称赞,说他前朝后宫都有贤能辅佐,是当代明君。
皇上听了这话,在朝堂上很是开心呢。”
小太监也只是个传话的,将话都说完了,也不敢与盛怒的皇后再多说一句话,只能低头沉默着,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魏婉莹当皇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摔过这么大的跟头,
魏家也从来没有派人入宫这样说过她,双重压力之下,她两眼的红血色已经张牙舞爪的覆满双眸。
她咬牙切齿起来,声色骤冷:“婵娟,本宫,要那女人死!”
婵娟眼睛转了起来,半晌后道:“皇后娘娘,奴婢心有一计,这去上林苑秋狩的日子不是快到了吗?”
魏婉莹伸出鲜红细长的指甲,将桌上那仅剩下的盘子给推到了地上,瓷盘瞬间在地上炸裂开,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声,咬牙切齿的道:“对啊,江云娆,本宫才不会让她活着走出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