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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曾开始 黯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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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妈妈埋怨她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粥又熬多了。家里平时吃饭的就妈妈和奶奶两个人,爸爸长期都是在单位吃饭,柳依依回来不过也就是多一碗水的事儿,妈妈却总觉得她能吃,一下子有些掌握不住了,这几天总是剩饭。上了大学以后就是这样,放假刚回家的前几天,很是受到妈妈的各种关怀,几天以后,妈妈就开始嫌烦了,问她什么时候开学,什么时候走。柳依依不禁感慨,这哪是“女大不中留”啊,这是“女大赶着走”。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岳宇今天的话,又想着杨汉云的样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拿出手机打开QQ,给杨汉云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没见回复,柳依依进入杨汉云的QQ空间看了看,只有几条说说,有一句是“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不过他的每一条说说下面,都有一个头像是一条鱼的好友点赞。

    这时,杨汉云回复了一条消息:在。你在干吗?

    没干嘛,准备睡觉。

    这么早就睡?

    嗯,今天又大了一岁。

    今天你生日?

    嗯。

    生日快乐!

    不快乐。

    为什么?

    不想长大,我怕毕业后进入社会适应不了。

    不会的,相信你可以的。

    这样的对话,柳依依觉得有些失落。

    谢谢,今天有点累,休息了。

    好,晚安,小寿星。

    柳依依按了手机,翻身抱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距离开学,也就剩下一周的时间了,柳依依回家的时候暑假已过去大半,本想着在家待到开学再走,实在无聊,妈妈也开始嫌弃,还是早点回学校吧,从图书馆借的几本书还没看呢,正好在宿舍安安静静休息几天。

    岳宇问她什么时候返校,柳依依说打算这一两天就走,岳宇说想跟她一起回学校,学生会通知让他们提前回校,准备迎新。柳依依想着有人一起走,做个伴也好,两人便约好后天早上出发。

    到了学校后,岳宇白天忙着迎新的事儿,柳依依在宿舍宅着看小说,晚上约着吃了饭以后去跑跑步,倒也清闲自在。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老生归校,新生报到,校园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柳依依宿舍除了她和李婷外,还有两个同学罗红玉和苗淼都是外省的,不过也都先后回来了,宿舍里立马就恢复了往日的活跃氛围。

    中午,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人很多,哪个窗口都得排队。

    柳依依看了看,说:“你们先去打饭,我在这儿占个位子。”说着正好看到有两个同学吃完起身,便赶紧过去占住位子。她们三个分开去打饭,很快就看不到了。柳依依四处张望,倒也不是要找她们,就是随便看看。这时候,有个女孩儿从她跟前走过,那女孩儿穿着短裤,从后面看两条腿又长又白,让人好生羡慕。女孩儿前面有一个背影很熟悉,但很快就被人挡住,看不到了。

    苗淼先打了饭过来,继续占着位子,让柳依依去打饭。食堂人太多,人声鼎沸,打饭师傅说话都是靠喊,好不容易排队打到饭挤着出来,李婷她们都快吃完了。柳依依匆匆进食,低着头塞了慢慢一嘴,这时余光又看到那双美腿过来,柳依依抬头一看,看清了那女孩儿面容,心里一惊差点噎住。和表姐好像啊,除了戴了一副眼镜,那眉眼尤其像。小时候,亲戚都说她和表姐像双胞胎,家里还有她们五六岁时候的一张合影,照片里两个扎着小辫儿,脸蛋都红扑扑的小姑娘的确模样很是相像。大了以后,她们一起走在街上,还是有人会说她们像,但柳依依自己觉得已经不如小时候那么像了,都长开了,各自的特点也更突出,虽然眉眼和脸型相似,但鼻子、嘴巴并不像啊。那姑娘并未发觉有人在看她,提着水壶快步走出了食堂。

    回到宿舍,她们都开始收拾东西,柳依依端了水盆去水房洗衣服,她喜欢站在对着窗户那个位置,视野好,能看到外面,洗衣服也不无聊。

    打开水龙头,把衣服浸湿,打上肥皂,搓啊搓。柳依依哼着歌,抬头看窗外。只一眼,便愣住了。

    杨汉云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提着水壶,并肩走着的,正是那个戴着眼镜和表姐十分相像的姑娘。柳依依手里紧紧握着衣服,看着慢慢走近的杨汉云。杨汉云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窗户口的柳依依,也愣了一下,很快便低了头继续走。柳依依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看着他们从楼下走过,定定地站着愣了好一会儿。水龙头没关,直到水盆里的水溢出来,哗啦啦的水声把她拉了回来。

    柳依依狠狠地搓着衣服,她很恼怒。可对杨汉云,她既不了解,也无从了解,她对人家只是自己心生好感而已,又不曾表露心迹。杨汉云对她呢,不过是只言片语,其中又能揣测出多少情意?此时她才发觉,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一件事的交情,很快就会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和生活中,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的恼怒,既没来由,也无处发泄。

    晚上,岳宇给她发QQ约她一起去吃饭,柳依依说不想出去了。她一个人到操场上跑步,一圈又一圈,那种孤独的感觉又上来了。在操场上能看到4号楼,此时每一层楼每一个宿舍都亮着灯,不知杨汉云在哪个宿舍,不知此时他在干什么?想到也许此时他并没有在宿舍,而是和那个女孩儿在一起,柳依依胸口便一阵疼,脚步也慢了下来。

    他们之间,从不曾开始,便黯然而止。

    柳依依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岳宇追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

    “问你们宿舍人,她们说你来跑步了,我就过来看看。”

    “我累了,不跑了。”

    “那我陪你走走吧。”

    他们背对着宿舍楼在跑道上走,灯光把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打到地上,柳依依感觉有泪想要涌出来,紧紧咬着嘴唇使劲压了下去。没有开始,何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