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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宜阳城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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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牧在后世的时候,有这么几个爱好。与父亲手谈自不必说,到今世在十七线棋盘上至今无人能敌。他的另一个爱好就是听相声,尤其喜欢听一个叫郭德纲的相声演员的相声。在自己与学院新来院长交恶之后,他更是一度以此为排遣自己精神压力的唯一方式。

    后来这位相声大师曾到陈牧生活和工作的城市来巡演,陈牧亲临现场当面感受了一番。在开场白中,郭德纲对观众们说自己其实是个内向的人,惹得现场观众哄堂大笑。但陈牧知道,这其实不是一个段子,而是郭对自己的清醒认知。

    如果陈牧对自己周遭的人说自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肯定会遭他们内心的否定和鄙视,当然表面上他们会说陈大人这是自谦。

    陈牧发现,随着自己地位的不断提升,身边的人对自己是尊重有加,亲近不足。现在就连秋生也变得小心翼翼,严格按照柳姬的要求做到“食不言、寝不语”。家里人口在不断的增加之中,但是饭桌上始终只有陈牧和秋生两个人。

    其他人都很忙,曹珪和陈九忙着替陈牧敛财,柳姬忙着养闺女捎带减去身上的赘肉,秋生、陈康、郭景、郭秀、公孙嗣和黄萱他们忙着完成鲍桐先生布置的课业,崔旗忙着学习周礼并复制于庄园之中,就连崔环这个小丫头也在柳姬的调教下学习大家闺秀的礼仪。

    对于崔旗、崔环两兄妹的变态做法,陈牧表达了明确的反对,但是很明显他们是表面遵从、内心反抗。说了几次不见效果,陈牧也就懒得再理了。崔旗如何做好管家,崔环如何侍奉好柳姬,这似乎都是他们个人的事情。

    日子就在别人忙碌而自己闲散的状况下流逝而去,很快陈牧就迎来了自己来到这一世的第二个岁旦节。

    去年岁旦因为有二十万张嘴等着吃饭,陈牧又是造酒又是卖酒,忙得不知白昼与暗夜,今年他可要好好热闹一下。一来是乔迁新居,二来是新添息女,不热闹一下实在过意不去。

    虽然公孙傲、黄鼠、赵三率着卫士留守在河防工事,但郭大用、陈九等人则将全家都迁至庄园内,再加上一干匠工的家眷,整个庄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祥和温馨的景象。每到饭时,庄内不时散发出各色香味。

    自柳姬怀孕后,她就不再踏进庖厨一步。开始的理由是闻不得肉味,后来是体力不支。可陈牧发现她吃起肉来一点都不含糊,似乎吃肉时她的鼻子就完全失灵了一样。

    本来陈牧也想将钟无盐父女留在庄内一起过年,但是钟辛夷执意要回邺城老宅,陈牧就只好作罢。他命崔旗准备了丰厚的礼品,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宜阳城外的官道,叮嘱马夫轻驾慢行。

    钟芜荑躲进了马车里不肯出来,钟辛夷恋恋不舍的挥手道别,眼里写满了失望,钟无盐则面含笑意的看着这一对男女欲说还休的作态。无论如何,陈牧都是他心中快婿的标准形象。只是,他并不想过多介入其中,其实就算他介入,那也不知从何介入。

    有一点他是确认的,陈牧对自己的女儿是动心的,也是满意的。但是自己的女儿却远不如父亲大人这么自信,尤其是见了柳姬和柳姬为陈牧诞下的女婴之后,更是暗自垂泪。少不更事的芜荑丫头更是对陈牧未娶自己的姐姐过门之前就私纳侍妾的行为极为不满,恢复了之前对待陈牧的刁蛮态度。

    其实,这俩姐妹都误会了陈牧。钟辛夷现在才不过十七岁,过了年也才刚成年。在陈牧的认知里,不满十八岁的女孩身体方面的发育是不健全的,所以他宁愿等着,也不想让辛夷姑娘过早的做了母亲。只是,这又是他后世思维惯性在作祟,却忽略了现在是公元一世纪的东亚大陆,完全没有照顾到辛夷姑娘的自尊心。

    祭祖是岁旦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也是最能体现农耕文明思想的行为之一。但由于陈牧孑然一身来得此世,自是无祖无父。他命画师按照自己的容貌画了一幅画像,只是要求画的再苍老一些。

    这个画师甚为厉害,居然也是画出了父亲陈得升的七分相像。陈牧捧着画像,想起了后世自己与父亲相依为命的过往,顿时泪如雨下。

    他专门辟出一间厅堂,将画像挂于堂上。又手书“中正堂”三字,命崔旗刻木匾挂于廊下。

    除夕之夜,陈牧率全家老幼一齐跪拜于堂前,柳姬怀抱女婴,神情甚为肃穆。陈牧知道,自己的灵魂从这一刻起,就已经钉在了两千年前的这片土地上了。

    第二日,陈牧早起,刚在父亲的画像前祭祀完毕,就听得府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都是前来给自己拜年的庄民。

    陈牧急行几步,来到了一进的院落,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穿着新衣、带着新冠、满上写满笑意的一众男丁。大家一齐向陈牧说着恭贺三朝、万事吉顺的祝福语,陈牧也是笑着一一回礼。

    崔旗则拿出事先准备的厌胜钱(压岁钱),无论老幼,见者有份。和后世不一样的是,这种厌胜钱并不是真正的钱币,只是作为一种“吉祥辟邪”的饰品佩戴在身上。它的正面通常是一些吉祥话,如千秋万岁、天下太平等,背面则一般是吉祥图案,如龙凤、龟蛇、星辰等。

    得知陈牧喜得玉女,太子王临派人在端月初八婴儿弥月之日给新生女婴送来了珍珠两斗、黄金两千斤、玉如意八柄、各色锦缎几十匹。

    本来陈牧并不想给孩子办什么出月酒,原因自然是柳姬身份的问题。但是太子这么大张旗鼓的一贺,其他人就坐不住了。自己人自是不说,魏都郡大尹范睢、河间郡大尹王福、函谷关守将李龄纷纷派人送来重礼,就连中行现也送来玉璧一对。

    这如果再不办个酒宴就对不起人家送来的厚礼,陈牧就着郭大用带着崔旗等一干家众置办了酒宴,一时间宜阳权贵纷纷借机登门,贺礼翻飞。陈牧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冲着太子来的,但很明显自己是对此种行为是厌恶的、不齿的。

    自己后世如果不是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社交,也不至于逃离至这里。可这里依旧如此,甚至更甚。在人情关系网络的营造上,两千年里几无变化。

    或许这就是农耕文明血缘与泛血缘关系在人际关系中的具体表征吧,既合理又合情,关门分赃、你好我好,唯独百姓依旧疾苦。

    初八当日,公孙傲和黄鼠也驰马前来庄园当面恭贺,留赵三一人值守。其实赵三也很想来,主要他一想自己当时觊觎柳姬时候的所作所为,就不敢出现在陈牧面前了。

    孩子已经满月,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取个满意的名字。取名这等大事自然是陈牧作为父亲要做的事情。看着漫天飘散的雪花,陈牧思索片刻就给孩子取名为“陈琼琚”。

    很显然,陈牧这是引自明代诗人茅平仲在《夜行船序·宴蓟镇宛在亭四景》套曲中的两句诗:“风渐寒同云密布,雪乱舞满地琼琚。”众人见陈牧取此两字为长女之名,皆以为是引自《诗·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美玉为名,也是上乘。

    唯有西席鲍桐明白陈牧这是以玉喻雪、以雪明志、寄情于人,当下也不说破,心里却暗惊不已。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青年人竟胸怀如此多的锦绣文章。

    钟无盐也自邺城前来恭贺,带来了自己研制的补药。陈牧见这次是钟医师自己独自一人前来,心下便有些失落。辛夷姑娘回邺城已近一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陈牧这已是近一个世纪的相思之情了。

    宾主尽欢之后,陈牧来到了柳姬的卧室。

    柳姬正在给孩子喂奶,衫衣歪斜,酥胸半露,引得陈牧邪火顿生。

    见自己相公一副急吼吼的样子,柳姬邪笑着将亵衣拉得更低了。

    柳姬笑够了,将睡着的孩子亲了几下才肯交给嬷嬷,然后就依偎在陈牧身旁不动了。

    “不嫌弃自己闺女丑了?”陈牧笑道。

    “谁敢说我闺女丑我打死他,哼!”柳姬一副护崽的母老虎一样。

    小琼琚现在完全长开了,粉雕玉琢的甚为可爱。别说柳姬满意别人说自己闺女丑了,就是陈牧自己也严重的不同意。

    柳姬和陈牧温存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向陈牧道:“相公,你现在也是一方要员,更被太子爷引为肱骨。所以你不宜再独善其身,及早娶妻为好。”

    见陈牧用迟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柳姬连忙又解释道:“哎呀,不是妾身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诚心诚意劝谏相公必须迎娶家母回家,方是正道。”

    陈牧哈哈一笑,不由的感叹还是古代好,主动提出让相公娶老婆,而且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那你看我娶哪位合适?”陈牧试探性问道。

    “相公与辛夷妹妹两情相悦,定为良配。”柳姬道。

    “为何这么说呢?”陈牧有些不好意思道。

    “从辛夷妹妹看相公的眼神里,也从相公近日的魂不守舍,妾身就什么都知道了。”柳姬幽幽道。

    “那你难过吗?”陈牧问道。

    不难过那肯定是在说假话,但是相公是举世罕见的伟男子,三妻四妾也不为过。妾身能分得相公的一丝一毫爱意,已是上天待我不薄了,万是不敢奢求全部霸占。”柳姬道。

    “是我贪心不足,让你难过了。”陈牧歉意道。

    “大丈夫娶妻纳妾,稀松平常,哪有什么贪心之说。”柳姬反驳道,“等辛夷妹妹过门,我定会奉她为家母,与她和美相处,定不会让相公为难。”柳姬道。

    “如果此时我说谢谢是否显得很虚伪?”陈牧羞赧道。

    “相公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干,不要顾念他人想法。恕妾身直言,相公身上这种王霸之气稍显不足。”柳姬道。

    “那上元节后就去邺城提亲,一切交由你来办妥!”陈牧向柳姬命道。

    “相公!”柳姬气恼道,“我可没让你用在我身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