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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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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你要逃学?”从铎惊讶地问。

    “盎,不是逃学,是彻底不念了!”乌拉沁说,“现在这学堂成日本鬼子的了,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能学到个啥?”

    “盎,可是,你不念书,咱家里会被当作‘反满抗日分子’监督起来的。那会连累家里人的,你知道吗?”从铎担心地说。

    “那,那我就不回家。不回家就不会连累家里人了吧?”乌拉沁想了想,问从铎。

    “唵?!不回家?那你去哪里呀!你手里也没钱呀,咋活呀?”从铎说。

    “哪里都行,只要不看日本鬼子的眼色就行。”乌拉沁说。

    乌拉沁从柴草屋里放出来后,整天把心思放在学堂的围墙上。

    因为不好好学习,总被宋国强罚站。

    罚站对乌拉沁来说还不算啥。

    最让他难受的是每天早操的时候,全体学生的“皇宫遥拜”仪式。

    他不想背诵满洲皇帝的《即位诏书》和《回銮训民诏书》,更别说用日语背诵《国民训》了。

    他有时只能假装张嘴,不出声。

    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参与,偶尔有一天起来晚了,没赶上仪式,还会被罚跪一天。

    不过,在罚跪的时候,他找到了溜出学堂的路线。

    但苦于手里没钱,又不敢轻易离开。

    终于,侯明理那天给他们送钱来了。

    从铎知道乌拉沁的心思,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偷偷把自己那块大洋放到乌拉沁的口袋里。

    猍歹嚎挤咕着眼儿对包逸仙说:“盎,佐佐木太君说呀,咱们家里人呀,前两天到粮捕府看孩子去了。结果呢,夜来个(昨天)乌拉沁就不见了。怀疑呢,咱们家长和孩子串通好了逃学呀。说这个嘛,是对满洲帝国教育的敌视!要是真的那样的话呀,那可就麻烦了。说是一家犯法,十家连坐呀,不但从家大院遭颠掀(遭罪),大家都跟着遭殃呀。还有,还要罚‘连坐金’呢。还要把家长当作‘反满抗日分子’进行监视的,这可是要命的罪呀!”

    “唵?啥?他们把我的孩子弄丢了,还要治往们的罪?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王法吗”

    本来听到乌拉沁离校出走的消息,包逸仙就有点急,又听说要治罪,就更火了。

    侯张氏赶紧拉住包逸仙,小声劝慰:“盎,别着急,只说逃学,孩子没事的。另外,现在是日本鬼子当道,跟他们有啥理儿可讲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别太犟了,吃啥死猫子肉(干嘛死脑筋)呀!”

    “盎,乌拉沁咋的了?”从四皇上听到消息也从小药房里出来了。

    侯张氏趁机把包逸仙拉回院里。

    “盎,从先生呀,乌拉沁没回来吧!?”猍歹嚎赶紧和从四皇上使眼色。

    “唵?没有呀!自从上学就没回来过呀!”从四皇上边走边说。

    佐佐木始终站在一旁不说话,看猍歹嚎和包逸仙、从四皇上等人的交谈。

    看着看着,突然给身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那警察立马儿上前说:“盎,回来没回来,光说没法让人相信,还是搜查一下院子吧!”

    “盎,对,对,对——呀,搜,搜,搜——查一下,看,看,看——藏哪儿了!”三结巴虽结巴,但接起话来还挺快。他主动带着警察闯进了院子。

    勒勒李和一些看家护院的立马儿拦住他们。

    警察气势汹汹地拔出枪:“盎?咋的?要造反吗?”

    从家大院门前集聚了很多人,见这情景,“哎呀——”一声,大家呼啦一下跑向两边,生怕那枪子不长眼睛,落到自己身上。

    见这阵势,从四皇上一摆手:“盎,让他们搜吧!要不他们也不放心!”

    就这样,三结巴和警察在前面走着,看家护院的在后面跟着,开始搜查从家大院。

    三结巴和警察在院子里搜了一个多时辰,把从素花和从素妙都从屋里赶出来了,折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乌拉沁的影子。

    最后,三结巴拎着两只大母鸡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说:“盎!费,费,费——了半天劲儿,也,也,也——没找——到个人,太,太,太——君,也,也,也——饿了,回,回,回——龚家大院,吃,吃,吃——饭去吧!”

    从四皇上也没空理他,转身对佐佐木说:“盎,你看,孩子真的没回来!见不到孩子,往们也着急呀!”

    “中国有句古话,子不教,父之过!”佐佐木终于说话了,“乌拉沁,不服从学校管理,你们做家长的,要负责任的。我要向县长反应,这个情况。你们做父母的,脱不了‘反满抗日分子’的干系。”

    “盎!太君呀,这从先生家里的情况,你是不知道呀。”猍歹嚎赶紧向佐佐木说情,“这乌拉沁呀,没有爹妈呀,是逃荒路过这大西沟川的。从先生见他可怜,才收养了他的。这爹不是亲爹,妈不是亲妈的,你看这咋算呀?!”

    “盎,这年头,啥世道呀,好人难当呀!”人群中有人说。

    “啥呀王道乐土呀?盎,周济穷人的大善人,都治罪,还有天理吗?”有胆大的竟然大声喊起来。

    “盎,这领养的孩子呀,天生就隔路,以后真得小心点儿。”

    ……

    佐佐木听着大家喊叫,眼珠一转,说:“哦,吆西!从先生,大善人的,良民!”他还竖起大拇指,接着说,“满洲帝国,就是要建设一个王道乐土,从先生就是这片乐土上的,乐善好施的忠良国民。”

    一听他这么说,猍歹嚎赶紧就坡下驴:“盎,太君说的是呀,大善人,大大的善人!天也不早了,赶紧到我府上,吃点饭去。太君今儿个不是还要赶回粮捕府嘛!”

    猍歹嚎拉着佐佐木前脚回了龚家大院。

    那个警察和三结巴也赶紧跟在屁股后,穿过人群,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地走了。

    包逸仙见佐佐木走了,对侯张氏说:“盎,赶紧的,叫一下明理兄弟。”

    “唵?嘎哈呀?”侯张氏问。

    “套车呀,上粮捕府,找孩子去!”包逸仙急赤白脸地说。

    “盎,小嫂子呀,那么大个县城,不像咱这山沟沟呀,上哪里找去呀!”侯张氏劝慰她说,“这还得从长计议呀!”

    “唵?啥从长计议呀!”包逸仙有点急眼,“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乌拉沁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