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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张氏听完俩人的讲述,咬着牙半天没说话,眼睛微微闭上,手紧紧地攥着,有点哆嗦。
突然,她睁开眼睛,侧耳倾听:“盎,文虎?文虎喊我?”
田殿阁以为她被这一件一件的倒霉事给整癔症了,就小声劝她:“嫂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呀!”
包逸仙也吓得赶紧劝她:“盎,大妹子,想开点,来日方长呀。”
“不,你们听听,文虎在敲门。”侯张氏依旧眼睛直盯着窗户,仔细听着。
“咚,咚,咚……”这时,大家确实听见大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这会是谁?
侯张氏没顾得上穿鞋,就跑向大门口。
杨翠枝见了,赶紧跟了出去,随后其他人也一起向大门口跑去。
“妈,妈——妈……”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呼叫声。
杨翠枝第一个跑到门前,停了一下,慢慢打开大门,门前竟然坐着一个小孩。
“文虎?文虎!……”侯张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孩子愣在那里。
矮脚唬绕开杨翠枝,直接扑到侯张氏怀里:“妈,妈!我饿死了,一天都没吃饭了!我要吃饭!”
“唵?你是人是鬼?”侯张氏抱着矮脚唬又高兴,又吃惊,就像在梦里一样,“你真的……还……活着吗?文虎!”
原来矮脚唬躲到洞里,并没有停留,而是一个洞一个洞地跑,不一会儿就钻进了七八层的洞里。
刚才交代过,这葫芦洞是大洞连小洞,洞洞相连。矮脚唬经常钻到这洞里玩,对洞里面的环境特别熟悉。
他边吃着粘豆包,边兴奋地和大伙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这次钻洞,他还发现个秘密——葫芦洞不只有一个入口,它竟然和下地大南山的洞是相通的。他从大南山的洞口出来后,往山下一看,那不是下地吗?这时,他才感觉肚子里饿得叽里咕噜地叫,就赶紧往家跑。
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实在跑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门前,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矮脚唬还活着,这让满屋子的人兴奋不已。不过众人私下里一商量,为了保密起见,还得赶紧连夜把矮脚唬送回石峡,免得被营子里的人发现,走漏了风声,那麻烦可就大了。
临出门,侯文虎看着杨翠枝问:“这姐姐是谁?”
“这是你嫂子,叫嫂子。”侯张氏说。
“我哥娶媳妇了?那我哥呢?”
“你哥?……你哥出门了。”侯张氏怕矮脚唬节外生枝,还是对他隐瞒了侯文武的死讯。
刁家大院正房。
夜深了,赛刁缠没有困意。
她有点犯嘀咕,自己那儿个地方咋有点不对劲儿了呢?
自从和那日本鬼子干了那事后,这几天突然感到下身发痒,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看了看卡布裆,感觉那地方好像烂了,但没有疼的感觉。
她挑了挑灯花,屋里亮堂了一些。
难道那个土肥原二有花柳病?被他传上花柳病了?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野猫的叫羔子声。
“盎——三更半夜的,一个野猫也想偷腥呀!”赛刁缠听到野猫叫羔子声,故意放大声,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讲给别人听。
突然窗前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赛刁缠看在眼里,心里动了一下。
这时,她听见外屋的板门有响动。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的门是给人开的,我不开,谁也别想打开!”赛刁缠提高了嗓门说,“我给野猫留的道在窗户上呢。”
就听见“嘎吱”一声响,窗户被打开了,麻油灯的小火苗赤啦啦地倒向一边,紧跟着一个人跳了进来,站在炕上。
来人脸上蒙了块破布,手里拎着个包裹,两只眼睛火辣辣地盯着赛刁缠。
“盎,来就来吧,还把腚捂得那么严实嘎哈!”赛刁缠和来人对了一下眼神,看了看包裹,淡淡地说。
来人脸上的破布一鼓一鼓的,能感觉出他在喘着粗气。
他突然把包裹扔在一边,坐在炕上,向前一探身,给了赛刁缠一个耳光!
麻油灯的小火苗又倒向另一边,赤啦啦地响着。
赛刁缠也没有躲闪,也不哭叫,只是盯着这男人,突然一抬手把那破布扯下来。
来人是李六子。他满脸气呼呼地,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盎,这位爷,是想砸窑呀,还是想趴窑呀?(想抢劫呀,还是想住下)”赛刁缠冷冷地说,“砸窑,柜子里有萝卜片(大洋),想趴窑呀,老娘今儿个哄晌没兴致,赶紧划吧!(滚蛋)”
“盎,你为啥让小鬼子干?”李六子喘着粗气问赛刁缠。
“日本鬼子是啥人呀,人家不是想嘎哈就嘎哈嘛!我一个做人肉生意的,管得了日本鬼子吗”赛刁缠阴阳怪气地说。
“胡吣(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李六子把眼睛移向麻油灯,麻油灯的火苗结了灯花,“我知道,你为救从四皇上的命,宁可和小鬼子去睡觉!”
“哈哈哈——盎,这个你也知道呀!”赛刁缠冷笑一声说,“救我皇兄的命咋了,那不是份内的事儿吗?那可是我皇兄啊!”
“放屁!你他妈起誓发愿地说和我是一路人!咱们俩才是一对,我才答应你,和你演了那哄晌的调虎离山记。”李六子说,“我为了你,把从四皇上的家业骗到手。我不惜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砸从家大院的响窑,结果咋样,没把那个独脚仙干死,却被她用火盆砸死了一个弟兄。没想到呀,你心里早算计好了,是想借我的手,把那女人干掉!原来你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那看病先生呀!”
“你他妈才放屁呢!”赛刁缠终于按捺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亏你还是个长雀子(男性生殖器)的男人,还拉了山头,当了老大。可看看你这熊样!还算男人吗?就这点小心眼儿,还想干大事?别人说我卡布裆骚,好勾引男人,就算了,我就当耳旁风。你他妈和我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了,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我他妈白把你放心上了,真后悔和你说了那么多体己嗑(贴心话)!我他妈,真他妈傻!”
赛刁缠说完,趴到炕上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