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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皇上戴上草帽,拿上药口袋,拎着一个镐头准备出门。
“盎,要不,还是让田殿阁和你一起去吧。他虽不认得草药,可要是遇到猍歹啥的,还能帮你一下吧。”包逸仙追出来对从四皇上说。
从四皇上想了想说:“盎,不用,以前都是我自个儿去的,没事的。”
初春的大西沟川是多彩的。
桦树、小叶椴、山黄榆都相继吐出了嫩黄的叶子,远远看去,那叶子又像盛开的黄花,一片片鹅黄。
最妙的是花秸子正好开出红艳艳的花朵,在林间和山崖上怒放。
那嫩黄的山谷就点缀上了红艳艳的星星,还一眨一眨的。
这本是一个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季节,但却让从四皇上高兴不起来。
他边走边看山下的田地,浮想联翩。
远处一些农民赶着牛车在田里穿梭。
牛车过处,那整齐的小粪堆就在田里分散开来。
他们正在准备春耕,为一年的生计忙碌着。
从四皇上想到,这些田里将来要长出来的不是高粱和谷子,而是开着花的大烟,心里就一阵酸楚。
他突然想到了过阴时的场景,那满山梁上开着的红花、白花植物,难道就是大烟吗?
他一低头,看见一株大黄已吐出了大叶子,红色的茎已有一拃长了(张开手,大拇指和中指之间的距离)。
这是棵有年头的大黄了,药力应该不错的。
他想到这儿,就放下药口袋,举起镐头要把它刨出来,又看见旁边有根“枯枝”碍事,就伸手想去把它拿到一边。
他的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那“枯枝”,就见那“枯枝”自己移动起来。
从四皇上被吓得一激灵,定睛一看,哪里是枯枝呀,分明是一条蛇。他庆幸自己伸手有点慢,否则非被这条蛇咬到不可。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条蛇慢慢爬到一块大石头的缝隙里。
他突然想,这些石头底下有蛇,就应该有蝎子和蜈蚣啥的,应该把这些石头撬开,捉一些正好配药。
但想到了刚才那条蛇,还是心有余悸。
从四皇上于是继续盯着那大黄,把大黄刨出来,连根和茎叶一起放到药口袋里。
之后他又向周围撒嘛了一下,找到一些忍冬树,摘了些金银花。
又转了一圈儿,挖了一些贝母,还有柴胡什么的。
最后,他还是想到了那些石头。
想想再歹毒的蛇也是怕人的,就找了个破木棒在石头间一阵乱打。
古人有敲山震虎,从四皇上这是敲石震蛇了。
估计经过这么一折腾,那蛇也该钻到深洞里了。
从四皇上用镐头勾撬那些乱石头,果然在石头底下发现了蝎子、蜈蚣等虫子。
他用事先准备好的高粱篾子(高粱秸秆的外皮)把它们穿起来,放在单独的瓦罐里。
从四皇上把采集到的药材分门别类地装进药口袋里,起身刚要下山,眼前却发现了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他抬眼一看,持枪的两个人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心想,坏了,遇到胡子了。
俩胡子也不答话,直接把从四皇上绑了,在他头上套了个破口袋。
这下从四皇上啥也看不见了,只能被俩胡子牵着走。
他就感觉一会儿走山路,一会儿钻树林子,还过了两条河,是俩胡子背他过去的。
幺么走了两三个时辰,突然有个人喊:“盎,接财神啦!(绑票)”
从四皇上一听,知道这是胡子说的黑话,意思是把人票绑回来了。
看来胡子要把他当做人质,向家里要钱了。
“唵?!我他妈的让你到苦水窑子(药铺)里弄点药给我止痒,咋接了个财神(绑票)回来。”从四皇上就听有人在骂,“咱们和义勇军都说好了,只接小鬼子的财神,不惹当地老百姓。”
“盎,六爷,那义勇军不是被鬼子打死了,就是被鬼子给刮了呀(砍了),那‘开口笑’被挂在树上老长时间了。以前咱们和他们说的,还算数吗?”
“你他妈的知道个屁!盎,那才几个义勇军呀。告诉你们,整个赤勒川九川十八岔都藏着义勇军。他们和关里的游击队都有瓜葛,听说他们都是一个党的,对,就是共产党的,打鬼子都神出鬼没的!惹得起吗!”
“唉呀——国民党都被小鬼子打跑了,那共产党还有啥蹦跶头呀?”
“潮干儿土吧你!(傻瓜,二百五)那共产党和国民党能一样吗?共产党的兵,管直(枪法打得准),会打仗,是小鬼子的克星!告诉你们啊,以后见着义勇军要绕着走,千万别结梁子!(结仇)”
“盎,六爷,那你就带弟兄们到义勇军挂柱去(投靠义勇军),不就得了嘛?”
“盎,你以为我不想呀!咱们毕竟是晃门子(有前科)的,再看看吧!将来会不会成为熟脉子(同行),就看大家造化了。记住呀,以后这种接财神的活就别干了!”
“盎,六爷,也不是往们想接财神呀,是苦水窑子里的药都没了呀,小鬼子把控着药的买卖,咱们插不进去呀。我俩就见他在山上采药,估摸着他该会看病,就给你请回来了。”
“盎,还有这么请先生的?赶紧把秧子(被绑来的人)给我放了!”
随着那人一阵喊叫,从四皇上头上的破口袋被拿掉了,一见天日,太阳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有人把从四皇上的绳子也解开了。
他活动一下手腕,勉强地把眼睛睁开,见这里到处都是大石块。
有碌碡大小的,有碾台大小的,也有房子一样大小的。
这些石块互相挤压在一块,重叠交错,没有秩序地堆在一起,在山坡上绵延一两里地。
在石头和石头相互叠加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石棚,就好像一个个窑洞。
这些胡子就居住在这些石棚里。
在一个较大的石棚里,有一个人躺在简易的石炕上。
他脸上蒙着一块破布,两只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
见到从四皇上,那人赶紧从炕上滚下来,耙扎着腿想跑过来,但明显看到卡布裆处磨得疼痛,又放慢了脚步。
但他嘴里喊着:“盎?!哎——呀,哎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从先生嘛。失敬失敬,这真是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