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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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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李六子把满洲军运往古北口的一车军用物资给劫了。

    这些天口里的日军正忙着扫荡密云一带的八路军游击队,从赤勒川过往的军车明显增多。

    还是挡山子,土肥原二就是在那里被田殿阁和季凤轩用大抬杆给轰死的。

    按理说,那里该是鬼子最忌讳的地方。

    可吉川筱冢认为,大西沟川的义勇军被他发明的“开口笑”给吓破胆儿了,好长时间没见活动了,估计已溃散了。

    又加上他亲自成立了大西沟川自卫团,这一带的治安已明显好转,挡山子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之地了。

    为锁定目标,李六子叫人事先踩盘子(侦查抢劫地点),发现就挡山子这地儿适合干票大的(打劫)。

    从津生泰过来的满洲军军车在山嘴处遇到了赤勒河,要在那里通过一座木板浮桥,才能进入大西沟川。

    过了浮桥进入大西沟川三里地的地界,有个叫红庄子的小营子。

    这里是个三岔口,一条路是去挡山子的,另一条路是去桦木杖子的。

    过了挡山子两里地,又遇到了一个深沟,上面搭着石板桥,车需从石板桥上通过。

    通过线头子(侦探)送来的情报,这几天总会有三辆军车在擦黑的时候通过挡山子。

    最前面的车上拉着护送的满洲兵,后两辆车拉着的是枪支弹药,每辆车上有四名武装护卫。

    李六子把人分成四部分。

    一部分去山嘴处等待,见三辆军车过后,把赤勒河上的浮桥拆掉。

    一部分到深沟石桥处等待,见两辆军车过了石桥,把石桥拆掉。

    李六子亲自带一部分埋伏在挡山子两个山脉交汇的龙头位置。

    第四部分是马车运输队,在红庄子见满洲军军车过去,马上出来,赶着五辆马车远远跟在军车后面。

    在三辆军车还没到挡山子前,李六子安排妥当后,自己藏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

    三辆军车相互间隔五六丈远,向挡山子驶来。

    当最后一辆军车驶过来的时候,李六子飞身从树上跳到那辆车上。

    穿过挡山子,路拐了个弯,三辆车相互之间就看不见了。

    那最后一辆军车驶到挡山子的水泡子位置时,山上突然滚下许多大石头,把路拦住。

    前面两辆军车没发现后面的情况继续向前行驶。

    那车上的四名武装护卫的满洲兵见状,赶紧下车检查路况,见到大石头就想把石头挪开。

    可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突然两边的山上点起了灯笼火把,许多石头又从山上滚下来。同时,子弹也雨点般落下了,四个满洲兵还没来得及躲闪,有的被打中,没被打中的也被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司机见状不好,赶紧打方向盘,想原路返回。

    这时,李六子从车窗后面开枪了,司机还没把车调过头来,就被打死了。

    这时后面的马车队赶上来,赶紧把汽车上的货物分装到马车上。

    前面的两辆军车听到枪声,赶紧停下来,返回增援。

    可到达石桥处发现石桥被拆了。

    指挥官赶紧指挥士兵下车,想搭建临时蜈蚣梯子过沟。

    突然有人喊:“盎,遭遇敌人主力部队了!”

    指挥官抬头一看,见挡山子南北两条“龙”的山脊上全是火把,像两条火龙渐渐往山口水泡子处移动。

    从火把的数量推测,得有几百人在山岗上移动。

    满洲指挥官见状大吃一惊。

    心想,这么多人,不但救不回那辆军车,这两辆军车,也会连人带货全搭上。因此赶紧指挥部队上车,继续向关里方向驶去了。

    就这样,李六子装了满满五大马车枪支弹药,经过红庄子,转道运回桦木杖子的乱石窖。

    “唵?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人,咋召集来的?是义勇军出动了吗?”赛刁缠问李六子。

    “盎,哪里是啥义勇军呀,义勇军我哪能调动得了呀!那是老子用的法术,叫点豆成兵!”李六子得意地说。

    “哼,别胡啦啦(顺嘴胡说),你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竟胡勒八扯的(胡说八道)!”

    “哈哈,告诉你吧!”李六子把赛刁缠按到在炕上,“知道正月十五撒灯吧?就是把米糠拌上麻油,用草纸一包,包成一个团就是一盏灯!在别梁子(打劫)前我让弟兄们包了两麻袋,十多个人分头在两个山梁上点火撒灯。那灯撒下来,就像两条火龙从天上腾云驾雾地飞下来一样,那阵势!满洲兵一看漫山遍野的‘火把’,以为遭遇义勇军主力了,吓得屁滚尿流,开车就跑了!”

    “盎,没想到你李六子,真是个鬼子溜儿呀(善用心机)!”赛刁缠推开李六子,“起来,别把我儿子压着!”

    李六子翻了个身,摸摸赛刁缠的肚子:“他妈的,我的儿子,哪能那么娇气!”

    “盎,说说,这回发财了,以后有啥打算?”赛刁缠躺在李六子的胸脯上。

    李六子捋着赛刁缠的头发,说:“盎,我想呀,这票干完了,就不干了!金盆洗手了!把货卖了,把钱给弟兄们一分,带着你回老家!找个僻静的地儿,买上百八十亩肥地,和你跟儿子,好好过个太平日子。”

    “唵?真的呀?”赛刁缠眼睛溢出了幸福的光芒,“你老家是哪儿的呀?”

    “盎!老家呀!老家是锦州黑山的,那里可比这儿好,一马平川的,全是大平地,连个小土包都没有。”李六子想起家乡,有点动情。

    “唵?那,你不好好种地,嘎哈跑这儿来当胡子呀?”

    “唉——呀!土地是肥呀,可没有一分是我家的。爹娘兄弟八口,全靠租人家地活着。正赶上那年闹蝗灾,日本鬼子还催着交粮!不交,那催粮的甲长就灌辣椒水,凉水,灌成大肚子再用脚踩出来。爹娘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了。几个兄弟也随着逃荒的人群没了音信。”

    李六子叹了口气,继续说:“没办法呀,我加入了老梯子的‘镇北军’,和小鬼子干上了。打了几次仗,也胜了几仗,后来被打散了。我听说关内没有小鬼子,就和几个弟兄往关内这边逃。到了大西沟川的时候,连渴带饿,实在走不动了,没法子呀,手里有枪,就当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