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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皇子妃恕罪,这些事还要容婢子禀过殿下才可。”扶姞忍着气不卑不亢的低头道。
自从殿下出宫开府之后她就在这里了,府中内院到底也有她三分地,就连自小照顾殿下的温嬷嬷都从未指点过她什么。扶姞心里也沉住了气,等着吧,谁人不知二皇子府最不能触及的雷池就是太子,殿下日后能给她脸面就怪哉了。
这回就连春嬷嬷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要是明日殿下不支撑主子的颜面,那么怕是主子日后在府邸再难立足。而这婢女却是这样有恃无恐,不难叫人觉得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江嘤嘤眼底闪过了几分兴味,娇嗔道:“都起来吧,抬头我瞧瞧。”
扶姞方才听着这娇软甜美的声音就觉得这皇子妃年纪小得紧,两句话唬住当不是问题。可是方才几瞬的功夫,却差点叫这人拿捏震慑住,方觉得不好对付。如今再抬首看来,不由微微愣住。
穿着厚重吉服戴着沉沉凤冠的少女瞧着确实稚嫩乖巧,虽然坐的端然但是指尖却转着扇子玩儿,不像个命妇主母做派,倒是有些幼稚。
她漆黑杏眼看了过来,勾唇一笑,扶姞下意识心抖了一瞬,想要移开眼睛,身子却没有动。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是来说什么事的?”江嘤嘤颔首看她,声音温和,“说完就可以走了。”
“皇子妃刚来府邸,向来是不清楚殿下的一些喜好和忌讳的。”扶姞勉强稳住心声道,不知到为什么,明明只等明日她也就可以等着殿下将皇子妃颜面扫地,胜券还在她这里,但是心里已经下意识有些后悔。
皇子妃看上去十分的良善,虽然扶姞知道她一定不是个好人,但是还是难免被蛊惑。当然,扶姞也不是个好人,若是皇子妃真的里外都是个好人,她一定会更加硬气。
江嘤嘤轻轻扇了扇手里的扇子,觉得手有些酸,就将扇子塞给了一边时候的青芜。青芜十分殷切的上前,替主子打扇。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忌讳喜好,她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她比较好奇这个扶姞会说什么。若是以后无聊了她也可以满足李燃的一些喜好,比如他喜欢什么吃的,什么颜色的衣衫,烧点过去也行。
扶姞瞧了一眼江嘤嘤,十分规范守礼的站在一边,极力维持着说教的语气道:“殿下素来勤勉,每日寅时习武从未间断,最忌讳的就是懒惰之人。明日便算了,还望皇子妃日后最好不要贪眠。”
她也是宫里出来的,放在外面也是能去教导世家小姐的人了。这次就是想借着新妇忐忑的心思,打着殿下的旗号,将其好好规训其一番,稳住自己的位置。
江嘤嘤才将将从春嬷嬷手里接过茶盏,在泥炉上温着的,温度刚刚好。刚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煮的久了有些涩了。
春嬷嬷正要去换新茶,被江嘤嘤阻止了,声音听着还有几分娇气:“待会还有事,不必麻烦了。”
也是,一会殿下该进来了。
扶姞还在一条条说着,比如殿下最忌讳的便是无端生非、斤斤计较之人,后宅女眷不得干涉前院一切事宜云云。
江嘤嘤倒是没什么反应,一边的春嬷嬷听着越听越觉得这每一条忌讳似乎都在直指着自家主子,一时间更加为日后担忧起来。
外间有了些动静,似乎是前院的人过来了。还有引路婢女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几句殿下。扶姞也将话说完了,她心里还警惕着,皇子妃会不会做什么事来敲打她。
但是没有,江嘤嘤压根没想为难她,挥挥手就让人下去了。扶姞领着人出去的时候,还瞧见她从青芜手里接过了扇子,坐得端正严严实实的遮住了脸。
屋子里一瞬就寂静了下来,只能隐约听见外面隐约接近的声音。
李燃这人作为反派,心狠手辣,作孽着实不少。江嘤嘤还记得书里的剧情,太子李恒和二皇子李燃积怨已深,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李燃几次出手都让李恒死里逃生,然后倒是加固了李恒和元雅容的感情。
就比如这次,李燃半月前刚设伏太子失败,倒是将身边东宫的暗钉拔了出来。只可惜啊,那暗钉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更是在这二皇子府蛰伏已深。
那位暗探被太子救过,又知道李燃接下来的谋划,再加上自己的同僚兄弟日前才惨死李燃之手。于是首先便将消息递了出去,涕泗而下要在二皇子大婚夜混乱之时,以命报效太子。
此刻若不出意外,人已经藏在侧厢的某个架子后了。
江嘤嘤原本塞在衣服里的衣服里的匕首已经在鸾轿里就重新取出来,藏在袖间了。
恶毒女配想做什么,哪有自己动手的道理,自己动手的那都是炮灰。很显然,江嘤嘤不是炮灰,她只要在不经意间给那个炮灰提供一分关键的便利罢了。
谁又会认为刚进府的那个娇弱无依的可怜丧夫弱女子,会是刺杀自己夫君刺客的帮凶呢?
人已经到了外面,还有礼官的声音。
“你们两,都出去吧。”江嘤嘤唇角微微扬起,声音微甜。
春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还是和青芜一起退到了外间。
礼官及一众婢女内侍都止步停在了外间,外间守着的人恭声的行礼问安,礼官还在和二殿下说着同房之礼的事,然后被李燃身边侍从客气的挥退了,只道是殿下有些醉了。
今日殿下大婚,太子驾临,多数侍候的人还有一些重臣都在前院。原本按理,礼官和嬷嬷是要进来帮新人完成结发之礼的,也被挥退了。
很快人都被谴走,李燃脸上也没有什么醉色了,他向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扶着其的内侍曹栾赶紧退开了两步,躬着身子揣着浮尘站好。
一排灯烛微光将整个房间笼罩,红烛噼啪两声,映照帐中窈窕身影。恶魔一样的少女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匕首,丝毫不慌。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笑眯眯的抬眼望去。
“皇子妃身侧怎么不留几个人伺候?”
就见一道颀长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大红色吉服衣袂出现在眼前。
在他饶过屏风踏进来前,江嘤嘤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瞬间就狠狠被惊艳到了。
烛光下少年五官绝色眉尖微蹙,分明长得乖巧,可那眉宇间又暗藏着几分狠戾残忍之色。一袭麒麟纹喜袍,更是衬得他唇红齿白。
外间的守着的府上原本的婢女上和春嬷嬷青芜几人就要进来,但是青衣婢女中为首的那个却回了话道:“是皇子妃令婢子们在外守着,莫要进来的。”
李燃已经在床榻边站定,两人正四目相对。
层层烛光照耀得屋中十分明亮,带着一层暖色的柔光。
少女十分乖巧的坐在床榻前,手里的扇子也不知道方才被扔到了哪里去了,漆黑的杏眼映着一点点光,就这样弯唇直白的看着他。
“夫……夫君?”
一瞬间李燃眼前出现了此生瞧见的最灿烂的颜色,她好像是在笑,他大抵也许是真的醉了吧。
“皇子妃。”李燃看着她,尽力让声音更平静一些,“你的扇子呢?”
却扇诗还没有念,不完整。
扇子,什么扇子?
江嘤嘤已经全然抛到脑后了,书中并未提过李燃容貌,只是说起太子芝兰玉树风姿卓绝,倒是李燃性子阴狠手段毒辣,面貌可憎,平日不是脸上挂着冷笑就是挂着冷笑。
但是现在,好像有那么不一样。
“夫君,扇子丢了。”声音带着几分低落。
床有些高,她坐的靠后了些,脚未着地在床边晃了晃。
李燃刚进来还有一瞬不自在,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心里疑虑了一分。
但是看到仆从都在外面候着,便不自觉便想起今日瞧见她在殿中时候那娇气的样子,想到她一个人在这候着想来内心应是惶恐忐忑的,是以在转过屏风前他还下意识斥责婢女将人独自留在房中。
却没想到刚抬头看来,就听见这样娇娇软软的声音。袖中指节没来由一颤,他抬眸望去,就见灯火下少女仰着脸,漆黑杏眸映着格外好看的光亮望着他,弯着唇笑得十分乖巧甜美。
似乎还有些羞涩,见他望来还赫然低下眸子。
她好像,并非不愿?
心里似乎划过什么异样的感觉,他站定垂眸,抿唇轻嗯了一声。许是这喜袍映的,耳尖竟不自觉有些红。
其实,这婚事……也不是不可以。
江嘤嘤没有看见他的微微泛红的耳尖,她低下头已经是在想侧厢的刺客要如何弄死了。
在方才那一瞬间,她脑中就只浮现了一句话。
只要反派长得好,先快乐两天也无妨。
李燃造反也不是在现在,其实迟几天当寡妇,也还是可以的。
江嘤嘤觉得自己虽是有几分颜控,但是思想还是很稳固坚定的,还是分得清是非的,她心底又夸了自己一番。
虽然这坏东西长得好,但是毕竟手段狠毒不是善类下场也不好,还是不能长久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