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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现世报。
也是亏得那日在宫宴上,嘤嘤在李恒两人面前“刻意”提起了那两个宫婢,李燃何其敏锐,在李恒两人听到这个名字神色变化间就察觉到了,这两个宫婢中有个特殊的,再联想起李恒前些日子在宫外的动作,当日回来后便让人着着去查了。
果不其然,不过两日便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阿芙”的来处,竟是郑氏罪女。
尤其是李恒对这郑氏罪女的态度,还尤为的让人难以捉摸,这可真是极有意思之事。
李燃漆黑的眼底都闪过了兴味的暗光,他没有直接将此事捅到父皇面前,只是着手安排人去接近郑阿芙。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满门获罪,郑氏其他人都找不到了,只有她能活着从被流放的苦寒之地安然回来。不仅进入了东宫,且还能离间李恒和太子妃,动摇太子妃在东宫低位,原本跟在太子妃身边打理东宫调遣宫婢的嬷嬷,也因为她挨了板子被送出了东宫。
这样好的人,不用倒真是可惜了。
既然已经拿捏了郑阿芙的把柄,李燃便让人给她递了橄榄枝,只要为他做事,便可叫她得偿心愿。
而郑阿芙知晓自己被人捏住了把柄,也果断得紧,她可没有什么牺牲自己也要顾全李恒的伟大。彼时万籁俱静,她垂眼略思片刻,唇角便扬了起来,轻声道:“既然如此,阿芙有些东西,二殿下一定能为阿芙弄来。”
她如今孤身一人,手里什么筹码也没有,唯一能仰仗的不过是自己略微有几分过人的姿色,还有太子殿下对自己以及郑家的愧疚和补偿之心。
但是,太子有情也当真绝情的紧,纵然她已经表现的这样虚弱,拖着病体几番提及从前在郑家时候的旧情,他也从未有过将她纳为妃妾的心思。
如今竟然还要将她送出宫去!
郑阿芙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如今的境况,除非太子对她做出了有违礼法之事……,但是,能让太子不清醒的东西,在宫中自然是禁药,若是单凭她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弄到的,即便是费劲心思经过万千波折弄到了,也难保不会叫人查到。
如今这递到手边的橄榄枝,当真是,很难让人拒绝啊。
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李燃自是不会拒绝。不仅如此,为了能将药掩藏的隐秘,叫人中招的悄无声息,这事情是吩咐关清亲自去做的。
不仅别出心裁将这药融入了香片中,这香片的味道也是极有讲究的,和宫里寻常随处可见的香片味道一致。
而这样的香片,味道自然是不错的。
此刻书房之中,十分寂静。
“不行。”李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果不其然又看到嘤嘤露出了控诉的神情,顿时就顿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盒普通又丑陋的香片,竟然会吸引到嘤嘤。
绝不能让嘤嘤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沉吟片刻,道:“这香片味道,我闻久了倒觉得属实有些难闻,嘤嘤切莫用它。”
江嘤嘤岂会听他的,倒是觉得李然今日言语怪得很,十分理所当然:“那我在你不在的时候用不就好了。”
不在的时候用,那还得了。
“不行!”声音十分干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像是有毒的样子。
江嘤嘤好奇的走近几步,凑近仔细瞧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半试探的轻唔道:“这莫不是何人送夫君的东西?”
要是放在平时里,这人哪来的这样多的话,不对劲。
“不是,嘤嘤莫要多想。”李燃还想去牵嘤嘤的手,将那脏污的东西夺下来,一边好声哄道,“库房里有不少香片,你若是喜欢,咱们一同去挑,可好?
”
不好!
江嘤嘤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香片,胡搅蛮缠的控诉,有声无泪的模样:“这莫不是哪个小妖精所赠,竟叫夫君这般珍惜,连叫嘤嘤瞧一眼都瞧不得!”
关清做事,向来是极靠得住的。就比如此刻这香片只是被江嘤嘤这祖宗拆开了来,这一会儿功夫空气中就已经有些甜腻腻的味道了。
李燃顿了顿,抬手有些沉默的看向窗外还大亮着的天色,然后转过头看着她问:“嘤嘤真想用它?”
这语气又沉又缓,有几分奇怪的味道。
“不会后悔?”
吓唬谁呢?江嘤嘤还真想知道她能怎么后悔,随手就十分干脆将东西扔进了香炉。
桌边的麒麟铜香炉,里面原本还燃了檀香,但是在江嘤嘤将手里香片扔下去之后,这味道瞬间就盖过了原很淡的檀香味。
那是一种很清雅又浓郁的味道,江嘤嘤围着那香炉瞧了瞧,丢进去的香片也是很正常的颜色,也没有显现出奇怪的地方。
原本江嘤嘤还想着,是不是香片里面藏了什么东西,等被烧过之后便会露出里面藏着的刻着信的铁片。
然而是她多虑了,这香片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李燃说的不错,闻久了当真是有些难闻,明明香味没有变,却熏得人头晕。
江嘤嘤掩着鼻子嫌弃的退开了几步,抬手在架子上去找熄灭香炉的铜匙香,找了半晌也没找到。
于是她抬首看向李燃,催促道:“这个果然不是什么好闻的东西,夫君案牍上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东西,赶紧把它熄了吧!”
然而,李燃这会儿有些奇怪,漆黑如墨的眉眼看向了江嘤嘤,露出几分一言难尽之色。叹息了一声,从窗边的位置走近了过来,从铜麒麟香炉下的罐子里拿出香箸,将方才被江嘤嘤扔下去的碎掉的香块,一块块地夹了出来。
香炉里的香并不是直接点燃的,它分为两层。底下一层放着的是炭火,中间一层是银片,隔着烧红的炭火,香片的味道是被熏出来的。
也就是说即便是将香块夹了出来,这味道也是暂时去不掉的,除非用茶水浇熄。
还好生生的,用茶水去浇香块,是个非常奇怪的举止。
李燃搁下银箸,拉住了江嘤嘤的手腕,语气带了几分暗哑和沉重,道:“嘤嘤,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江嘤嘤就瞧见李燃漆黑的桃花眸似乎更黑了,眼尾都泛起了潋滟的红色,深深的向她看了过来。她手腕被他禁锢的地方,只觉得烫得紧。
她感觉有些不舒服,就轻轻挣了一下,却使不上什么力。
一瞬间,她就明白了,那到底是什么香。
怪不得这坏东西,表现的如此奇怪!
这香是给李恒准备的,药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成分吧?!这坏东西,就算她好奇,他便直说了又何妨!撒谎都不会!
“这是什么破香片,一点儿也不好闻!闻得人头都要晕了!”江嘤嘤向他张开双臂,半年走不动的样子。
李燃向来知道她是这副模样,长臂一揽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这会儿心中平衡了,甚至还能用气定神闲的声音问她:“这会儿可后悔了?”
非要看!
江嘤嘤趴在他的肩上,泄愤的咬了两口。
这坏东西,他竟好意思说!
朱楼隔壁就有休息的地方,以前江嘤嘤还未入府的时候,李燃甚少会去后院之中休息,长年都是歇在前院。
所以隔壁厢房之中被布置的十分的齐全,该有的东西全都不缺,一点也不比后院正房差多少。
过了好久,等天色稍暗的时候,曹栾才见到自家殿下的身影姗姗的从书房出来,看到曹栾,李燃黑着脸色,沉声道:“把关清叫过
来!”
这是干的什么事情,香片既然制好了,直接给东宫那个送过去便是了,往他案牍上送来做什么?!
嘤嘤现在看他的眼神,还十分的不对!他不是,他没有!
曹栾赶紧恭敬应是,就领旨过去了。
暮色渐暗,房间之中青缦垂下,架子床又宽又大,上面铺着的被衾却是鸦青色的,和床上的少女有些格格不入。
江嘤嘤抱着软枕,睡得沉沉的。这是李燃休憩的卧房,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门口吱呀的开门声,这才有些微的清醒,好半天才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看到是李燃当即露出了控诉的神色。
这反派当的多少有点问题,给旁人挖坑用的东西,还能用到自己身上!
李燃在床边坐下,轻轻推了推她,好声道:“嘤嘤,膳房准备了晚膳,你用一些再睡,不然银耳燕窝粥该凉了。”
江嘤嘤指尖都有些发软,她还没睡好被叫醒十分不满,就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脑袋整个的蒙住,也不去看他。
李燃知道她午膳也没怎么吃,眼看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当即不再废话,将她整个人拎了出来,将枕头给她靠好。
“好了,莫要气了。”李燃将银耳粥端了过来,好笑着递到了她的唇边,道,“用完膳再睡。”
江嘤嘤也有些饿了,但是她不想动,于是就看着他,十分勉为其难的张开了嘴。
李燃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真的十分从容的用勺子盛了一勺粥,一勺一勺的喂她。
江嘤嘤不知道,从前李燃向来不会这般没规矩,在卧房用膳。
朱楼外侧,春嬷嬷还在向内张望,一边焦灼的问道:“公公,皇子妃怎么还没有出来,这眼瞧着都要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