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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幸运妇人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所有人都被激起了好奇。
南城的百姓们纷纷举手,想要亲眼看看。
顾长安来者不拒,让他们排好长队,一个一个来。
苏州府的百姓们看着天上的场景,无论如何都不理解,为何水只是煮过一道,就能变得那么干净。
他们不由得看向盛三娘,还未提出疑问,就听猫老爷温声解释道:“就如同我们也忍受不了高温,也会觉得烫,太过灼热皮肤也会受不了。这些微生物也一样。高温可以杀死许多的我们看不见的微生物,致病菌。所以大灾之后,才更要注意防范。”
“吃饭之前用流水洗手,不要喝不干净的水源,家中的水要烧滚了再喝。”
“猫老爷!我能用这个……显、对,显微镜看看别的不?”一个汉子问道。
顾长安笑道:“请。不仅仅是水中,泥土,灰尘,叶片,所有一切的东西上面都会有。所以注意个人的清洁卫生在大病流行期就很重要。”
他说着话,那汉子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地上抓了一小撮灰尘。
画面骤然一转,变得土黄。里面黑色的小虫清晰可见。众人发出一声惊叹,那人又去墙边拽了一根刚露头的草叶。
这次画面又不一样了,变作了整齐排列的纵队和纵队里一颗颗椭圆的圆泡。
天上的影像随着杭州府百姓的动作不停的变化着,苏州府的百姓们已然看得呆住了。
怎会如此呢?那些东西看着都干干净净的呀!
难道他们这次的疫病,真的不是什么诅咒,只是因为那些看不见的病菌?
“可……可看不见,谁能防范呢?”一个患者家属喃喃道。
“所以要让你们都戴上面巾。因为生病的人,如果是口鼻致病,他们呼出的气体,也是有可能带着致病菌的。”盛三娘说,“都回去烧水洗手,知道了吗?”
“哎,盛大夫,你是在那猫老爷那儿学过的。除了用那劳什子镜子,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判断呢?”
盛三娘无奈道:“办法你们也知道呀,那些发黑的果子,长霉的食物,都是不能吃的。平日里听猫老爷的,吃饭之前洗洗手,别在外面乱喝水,能好很多。”
“哦,哦。”一群家属听得连连点头。
她们也无师自通地想到,她们家中都是男子在外跑活计,这样喝水都是就地喝的河水,如此这般许是就病了。
无论这猜测靠不靠谱,她们现在总归心中定了一些。
一个妇人问:“盛大夫,那你们这药堂里,会给留治的人烧水洗手嘛?”
“不仅仅会烧水洗手,一日也会用蒸汽高温消毒许多次。”盛三娘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你们看,况知府不是往我家药堂送过许多次的煤炭?那并非我家中使用,而是药堂所用。”
顾长安的投影授课着实很有效。
疫病之所以引人恐慌,便是因为它神秘而无法抵抗。
百姓们觉得那是天之怒,是鬼之怨,是凡俗无法也无力抵挡的命之灾祸。
可现在,他们的猫老爷亲手撩开了那层纱。
原来并不是无可抵抗的力量,只是一些看不见的虫子。
霎时间,整个苏州府的绝望气息都挥去不少。
况钟抓住机会,连忙让百姓如同去岁冬一般归家,又派衙役们以坊市为界,在街头巷口设卡。
谁家患病,直接通知衙役接送去医馆。谁家缺炭,也可告知衙役之后去府衙登记取炭。
只短短半日,苏州府的秩序就恢复了正常。
围着医馆不肯走的病人家属们也被劝离,伙计们往返送药的脚程都快了不少。
盛三娘和徐和曲站在窗边,看着徐老太爷在屋中给那三个病人注射药品。
许是猫老爷保佑,昨日实验的三个病人,其中两位都无异常,最大异常的是徐家三叔。
他注射部位附近有些微的痒意,也有些发红,还起了蚊子包一样的小包。
这样的模样,谁都不知道还该不该给他做后续用药。
前两位患者在肌肉下打入了青霉素,已经睡下了。可对于徐三叔,整个徐家都拿不定主意。
反而是徐三叔很看得开,他大笑道:“爹,这针就让我自个儿来打。你且回去吧,让三娘和大郎来记录用药反应。”
他是个大夫,若是为了某种有用的新药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他看得很开。
徐老太爷撩开已经松弛的眼皮,慢吞吞地说:“医者不自医。”
他声音很低,手很稳,一针下去疼得徐三叔龇牙咧嘴地大笑:“爹,给你儿子打针,轻点啊。”
“疼啊?”徐老太爷冷哼道,“疼就对了。”
用过的针头丢进了滚开的水里。为了消毒,通常会煮一个时辰。徐老太爷动作缓慢地擦了手,才拉了个椅子在门口坐了下来。
他没有看背后。
徐三叔探头看着他爹的背影,无奈地冲门口的两个小辈打打手势。
天气晴好,院子里也没了积雪。门窗虽然开着,但床与床之间都拉上了屏风,保证通风的同时,不让病人被风吹到。
每个床底都有一个炭盆,也保证了温度。
一个屋子三个炭盆,他们徐家哪有这般奢侈的时候?
徐三叔想到此处就笑,听闻杭州府被猫老爷搞出来一个新鲜玩意,可以很好的扛过寒冬。也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命去见一见。
若是命中注定见不到……那也不要紧。总归他已经见过足够多的新鲜事物了。连最微渺的世界都见过一角,日后的医者肯定能拥有更加精妙的医术吧?
这般想来,还真无甚遗憾的。
只是……
徐三叔又悄悄探了探头。
他爹这背影看着佝偻了不少。好歹也是个年轻时在边军里妙手回春的凶悍大夫,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一个佝偻的小老头?
都是他这不孝子,才让小老头那么难过。
还有娘……
娘这些时日在后院里,一步也没让她出来过。
若是这般走了,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想到这里,徐三叔是真的伤心了。他缩头回去,悄悄抹泪。
徐和曲看见他的影子,担忧地喊:“三叔,你怎么了?”
徐老太爷瞬间转过身:“怎么地?难受?”
“无事,胸中有略微的翻腾恶心,不严重。”徐三叔说,“大郎,你们记下了啊。我那表征,我那用药后反应,都记得牢牢的啊!”
徐和曲被盛三娘轻踹了一脚,只能呆呆地应了一句。
徐老太爷盯着那扇挡着徐三叔的屏风,好半晌才转过头,低声道:“继续观察。”
另一边,一艘大船缓缓靠岸。
船内满载了煤炭、粮食、草药,还有一些红薯小车。
杨指挥使快步跑上甲板,冲着码头的兵士们打着手势。码头的兵士见状,连忙挥动旗帆,不多时码头上就站满了人。
大船落锚抛绳上岸,杨指挥使看着码头的兵士将大船套好,才让人放下悬梯,转身往船舱而去。
杨指挥使敲了敲门:“顾郎君,我们到了。”
“好。”回答他的却是白七。
顾长安脸色有些发白,他收回万界互联甩甩袖口站起身:“走吧。”
“还晕么?”白七低声问。
“不啦。”顾长安摇了摇头。
他只是因为登船之后联系上了靳羽,万界互联又化作了手机模样让他与靳羽聊了一路。搞得有晕船了。
靳羽那边的医生可比普通的医生莽多了。
他们经历了太久的没有医疗资源,也没有药品的阶段。靳羽发来的话直接就是:“管它具体是什么病?确定是肺炎先上个抗生素。”
这实在太莽了。
顾长安不得不将其他几个科技侧位面医生们的猜测,发给靳羽看,询问他的医生该如何处理。
这一下,倒却是真的柳暗花明了。
“肺炎的许多表征很相似。但你如果能确定是大叶性肺炎,而不是肺结核什么的。这事倒也好办。”
靳羽回得很快:“大叶性肺炎就是一类由化脓性球菌引起的肺炎,又名肺泡性肺炎。你这医案我也看不懂,但既然几个医生都这么猜,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但管他是什么,抗生素帮你忙。我去给你调集一批,看看能不能交易给你。”靳羽又说,“让你不去病区估计也不行,你这小菩萨做不到撒手不理。”
他说完下线去调集药品,而顾长安这边也刚好抵达苏州。
苏州府的天气还有些凉意,两人下了船,与杨指挥使打了个招呼就先行一步走了。
白七手里牵着顾长安,怀中抱着尺玉,袖中藏着小美短,只几步的功夫就拖家带口从码头进了苏州城内。
城内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已经回家去了。
衙役眼前突然多了两个人,害怕还未升起,就先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怎么还未回家去!快些回去,记得归家洗手。”
顾长安笑着拱了拱手:“劳驾,请问况知府在何处?”
那衙役被问得一愣,这才缓缓想起来这两人出现得不寻常。
一个黑发,一个白发,再加一只金色小猫。
“你、你你你——”衙役声音都破了,“猫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