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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在旁边看得有趣。
这唐二初见是看不顺眼,但在抛去了刻板印象后,特别是刚刚那一出,倒让人有些好感。
要是动作、表情和台词再夸张些,还真有点‘逃学威龙’的味儿。
廖必会和唐二,或许此时还是一脑门雾水。
但南柯通过那位李家老管家,倒是知道了一些内情。
把巫婆,十万大山和某个神秘法子结合起来,其实整个事情脉络在已经被南柯摸了个七七八八。
李家老管家的婆娘是从村寨里面逃出来的,但整个村寨那么多人,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有这份运气。
既然她能逃出来,自然也就还有其他人也能逃出来,逃出来后运气好,没落到清河村去,在其他村寨落户下来,依靠小手段当个巫婆,也不是不行。
这乞丐,或许就跟当初的李家老管家一般,以为自己得了个了不得的法诀,谁知道这法诀施展出来,其实就是害人害己而已。
这些,南柯懂,但因为这事儿过于巧合,且他也没法去暴露李家老管家那事儿,因此也只能当个听众。
唐二是不懂的,他一把拉起乞丐,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
乞丐心里委屈,但这会儿也不敢说话。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说实话,也免不得一顿毒打,但要他亲口咒他爹娘已死,他也干不出来。
廖必会这时站起来,走到乞丐面前,抬手拦住了唐二,“好好问吧,再打就死了。”
这乞丐本就一副身体亏空的架势,再这么拳打脚踢,唐二心里是舒畅了,但这乞丐,说不得就要咽气了。
‘砰’
乞丐又摔在地上。
廖必会蹲下来,他读过书,又穿官袍,气质上要比唐二正面不少,乞丐见了他虽是也哆嗦,但至少不会再哭爹喊娘。
“本官问你话,你好好答,我就不让他打你,可好?”
“好。”
乞丐忙点头。
“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乞丐老实回答。
“你......”唐二下意识撸起了袖子,还没动手被廖必会给按了回去。
廖必会伸手落在乞丐手腕处,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站起来,“他应该没他显得这般老。”
“你信他二十一?”唐二一脸惊愕。
“他体内气血亏空得厉害,看起来垂老,可能是其本源被夺。”
本源不同于精气神,相当于是一个人的生命力。
当初李家老管家整出的那只尸魅,是由刚刚断气的江湖侠客制成的。
一方面江湖侠客尸体本就有气血还未散去,另一方面李家老管家也练过功夫,因此损耗可能是小了些。
但那邓家父子可是死了一天多,且本身也没学过武,这乞丐看身板,应该属于长期营养不良那种,损耗更多也算合理。
“所以,他爹娘还真特娘的没死!”
唐二拍了拍脑门,到后面找了个板凳坐下来。
这一来一回,别管这乞丐爹娘到底死没死,起码这乞丐才是罪魁祸首的事儿,算是被定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南柯,“我可算是洗脱了嫌疑?”
“大人本就没有嫌疑。”南柯面色不变。
真要比‘脸皮’,南柯觉得自己也是个罕见的天才。
唐二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不再拿言语挤兑。
他是见过不少人,什么身份什么性格的都打过交道,像南柯这种厚脸皮的滚刀肉,算是最难对付的一种。
接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可审的,更没什么可问的。
这乞丐一字不落把自己的作案过程,甚至是作案心理都过阐述了一遍。
廖必会听完,对乞丐表示了同情。
随即对外面喊了一声,叫了一个衙役进来,“押进牢里面,择日问斩吧。”
“是,大人。”
衙役不顾乞丐哭喊,直接把乞丐拖了出去。
廖必会则是咂巴了一下嘴,回到书桌后面坐下。
“廖大人真是断案如神,这判的,也果决。”
唐二抬手恭维一句。
廖必会摆摆手,“还是你把人押来的,再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就是再有苦衷,但死了三个人是事实。”
说完他看了一眼南柯。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他从南柯那里听来的。
“你先前许多话,其实后来碰见对应的情景后,才知道当真是精辟。”廖必会对南柯感慨道。
南柯笑笑,“都是老祖宗总结下来的道理,当然是精辟。”
廖必会没去问到底是哪一群老祖宗,怎么自己在书中未曾见过,他先前问过几回,都被南柯敷衍了过去。
他指了指唐二,“这位,就是郡城下来的缉妖令。”
又指南柯,“这位,前不久才当了缉妖卫。”
南柯对唐二拱手,这算是正式见面。
唐二回了一礼,他从廖必会对南柯的态度上,看出了南柯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因此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我在来时路上,就听过,据说是位天才。”
南柯的资料,是老县令报上去的,老县令对南柯生平不了解,也只能在天赋上讲故事。
“不敢当不敢当。”
南柯在其他时候能自己吹嘘几下,但在面对‘同事’的时候,特别是这‘同事’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的时候,该藏拙还是得藏拙。
廖必会见两人客客气气,觉得有趣,唐二这几日向来这般,南柯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解释道:“这位,跟我达成了共识。”
‘达成了共识’,相当于是在向南柯表达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这种描述,比自己人要疏远些,但比外人又要亲近些,相当于是志同道合的同志。
“后面还有事儿?”南柯问。
要是没事儿,按照流程唐二应该会回郡城,也不用达成什么共识。
毕竟唐二来就是为了调查三个缉妖卫的失踪,这事儿,顾伶已经报给了缉妖司。
他们从那只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僵尸嘴里得知,那三位缉妖卫,已经成了僵尸们的口粮。
“有事。”廖必会看一眼唐二。
唐二沉默了半晌,直接问道;“廖大人,这位南柯兄弟,靠谱吗?”
他告知廖必会那些事儿,是看中了廖必会初入官场为人耿直,和其他派系接触不深,同时背后还有仙门的资源能够当作侧应。
因此才把自己花大代价得知的消息提前说出来,试图能够建立一个‘联盟’,来在即将发生的事件里面攫取更多的利益和名声。
但南柯,他不熟悉。
“他是个好人。”
廖必会笃定道。
这话一出。
唐二表情有些精彩。
南柯绕是自诩脸皮厚,此时也有些尴尬。
知道接下来似乎是要涉及到这两人‘密谋’的事儿,南柯倒也识趣,他站起来对两人拱了拱手,“你们别管我,你们聊,我在外面奔波了两日,也该回去歇歇了。”
唐二对南柯还有顾虑。
南柯自己也不想随随便便搅合到什么事情里面去。
他来就是为了确定城内三个缉妖司的人会不会给他搞出什么麻烦。
现在看来,这位唐二既然已经站在了廖必会这边,就算是不帮持自己,应该也不会去找什么麻烦。
对自己来说,已经算是最完美的结局。
好人南柯谢绝了廖必会的挽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刘老的引领下出了案牍房。
等南柯走后。
唐二问廖必会,“冒昧问一句,这人什么来路?”
若只是个好人,唐二不觉得廖必会会这般看中南柯,甚至是在没跟他提前知会一声的情况下,试图拉南柯入伙。
廖必会老实归老实,但真不傻,最初也就是在仙门自闭太久,又是刚下山,对人情世故有些生疏,因此在城北树林子里显得有些木纳。
但在经历一个月磨合后,他要是真还知道如何为人处事,也不可能把县令的位置坐得这般平稳,更不可能让老县令像现在这般无条件支持他。
既然廖必会为了一个人会这般出格,那么就意味那人肯定是有过人的长处。
“你没查过他?”廖必会反问。
唐二既然是查过自己,那么显然也不会放过在这么一个敏感时间段里面新加入的‘同僚’。
“查过。”唐二也坦率,“但没什么结果,包括他那位上峰,也没什么结果。”
他亲自倒上一壶茶端给廖必会,“廖大人要是知情,可否告知一二?”
他已经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但廖必会到目前为止,还真没给他提供什么。
廖必会思忖片刻,接过茶抿了一口,“他是个天才。”
“天才我见得多。”唐二不在意地笑道。
缉妖司收纳各类人才,真要说起来,里面算是个个天才。
但这种天才要看放在哪,大多数都是些乡镇级别的天才,要是拿来城里或是郡里面来看,就有些泯然众人了。
“你可曾见过一个月从普通人修炼到八品的天才?”廖必会淡淡道。
“......”唐二掏了掏耳朵,“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一个月,从未解除修行,到八品武夫,说不得,再过几日就能到七品。”
“嘶...”唐二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
廖必会没停下,继续透露道:“他的上峰是个女人。”
“这我晓得。”
唐二敷衍道,他还在消化刚刚的惊讶。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什么才特么地叫天才。
就这速度,别说根基稳不稳,就算是不稳,就算是拿灵丹妙药去硬堆砌起来,个人天赋也不容小觑。
再说,他刚刚见了南柯,虽是没交手,但也能够感知出来,南柯不是那种根基虚浮的主儿。
这种天才,别说他没见过,那真是听都没听过,他要现在出去跟人说,保不齐别人觉得他在扯蛋。
但他知道,廖必会不会在这种时候来跟自己开玩笑。
他忽然有些后悔,这种人要是真拉进来,到时候一飞冲天说不得也能拉扯自己一把。
‘砰’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上峰的情况?”
廖必会奇道。
唐二摆了摆手就要往外走,“听着呢,你说,我去看看他走远了没。”
“他上峰,是顾家人......”
“......”唐二脚步一顿,“王城顾家?”
廖必会点头,“王城顾家,据说,还是家主嫡女。”
“砰!”
案牍房的门直接被撞开。
唐二催发了气血像是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
.........
刘老送走南柯后,靠在自己的板凳上,打了个呵欠。
在经过了上一阵‘冤魂报案’大潮后,最近这几晚衙门又冷清了下来。
许是因为周围冤魂都报得差不多了,且因为这事儿越传越邪乎,导致附近贼人现在都不敢随意杀人,使得新一茬还没接上。
因此。
他倒是‘闲赋’了下来。
守着漆黑的衙门,也没个‘鬼‘来跟他聊聊天解解闷,这会儿,他是有些想念李肆了。
“这人呐,还真闲不下来。”
刘老摇摇头,咂巴咂巴嘴。
刚准备起来再活动活动身子骨,忽然一道风在旁边吹起来,让他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风停。
刘老看见最近和县令大人相处地挺密切的那位缉妖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牌匾下面,朝外面黑漆漆的巷子张望。
“大人,看啥呢?”
刘老也好奇地看过去。
唐二平时也没官架子,用他自己话说,他也就是个苦出生,机缘巧合下得了贵人赏识,才有了今日,因此也不把自己当什么人上人。
“刚刚那人呢?”
“谁?”刘老问。
“那绝顶天才。”唐二现在心里面还有些震惊。
“绝顶天才没看见,刚刚倒是有个谢顶醉汉路过。”
“你送出来那位。”
“南柯?”刘老一愣,不晓得南柯什么时候成了绝顶天才,但还是回答道:“走了,走得还挺匆忙,还跟老头子我笑着说,家里有两个女人等他呢。”
“他成婚了?”唐二脑子灵光一闪,他可以从家眷下手。
“不晓得。”刘老也不知道太多,“反正他是这般说的。”
“多谢了。”
唐二顾不得跟刘老寒暄,喜滋滋地对刘老道一声,转身朝白鹤楼走去。
他打定了主意,今儿时辰太晚,他明儿就备好礼物上去套近乎!
这种人的腿要是抱上了,那才是真青云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