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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三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曹州,遇到同乡,正当他拎着烧饼准备离去时,却被摊主拦住了。
“这位小哥请留步!”
“嘿!怎的?可是爷少给你银两了?”
“不是不是,只是听着小哥话音甚是亲近,敢问小哥哪里人氏?”
“爷我许州人氏!怎的?你这厮,认得俺?”
“呵呵,看来今日真是遇上同乡了,小弟陈敬瑄,也是许州人氏!”
鹿三不愧是个自来熟,一听到是同乡,立刻来了兴趣,干脆在炉子旁边坐了下来,两人聊的热火朝天,让对面楼上的王浩瞬间抓狂了。
草!这个傻逼,狗日的脑子让门夹了,你丫的感情八辈子没聊过天,跟一个男的,有什么共同语言?看着那货搂着摊主一边调着情,一边唾沫横飞,王浩真恨自己没有将事情的缘由告诉那个二百五。
“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鹿三并不是傻的找不着门,何况跟王浩在一起呆了这么久,是条狗,也知道夹尾巴了,当即眼一翻,嘿嘿道:“爷我贼王八!”
“贼王八?啊?原来你是王建王大哥!久仰大名!”陈敬瑄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邋遢相的黑子,就是如今整个许州城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贼王八!
鹿三对这种结果相当满意,感到了莫大的成就感,咧着大嘴,不住的傻笑,仿佛自己真成了贼王八。
王浩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那奇葩的一幕,差点没喷血!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货不知道对着摊主说了一句什么,那个摊主竟跟在鹿三的屁股后面,进了客栈。
“王八,这是怎么回事?鹿大哥带那厮回来做甚?”张造也是一头雾水的问道。
“擦!这我哪知道!你们去问那个傻逼……”
没等王浩说完,鹿三已经搓着双手进来了,身后,那个摊主拎着一串烧饼,嬉皮笑脸的挤了进来,眯着老鼠眼将王浩三人足足打量了八遍!那猥琐相,让王浩又是一阵蛋疼。
“嘿!王八,昨夜里俺做梦还梦见翠云来着,这不,今个儿就在此地遇上同乡了……”
“额……”王浩瞬间便无语了,做梦梦见旧情人,今日就会遇到老乡,这他妈的是什么逻辑。
“壮士也是许州人士?”听说遇到了老乡,张造也来了精神,上前抓住对方的手,那亲切劲儿,仿佛见了大姨妈!
“正是!小的祖上是巴蜀人氏,后来迁居于许州临颖县,一直居住至今!”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做生意?”王浩看着那货一副贼眉鼠眼的**丝相,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
听到王浩这么一问,陈敬瑄立刻换了一副哭丧样,唉声叹气道:“唉,此事说来话长,自从逃荒至许州后,我们一家五口倒也过得安宁,怎奈三年前爹娘与弟弟皆染瘟病暴毙,哥哥也失散,小的为了寻兄长,故此流落至此,靠打饼为生……”
“草,拍电视剧呢!你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王浩依旧像审犯人一样问道,一旁的鹿三再也忍不住了,牛眼一瞪,叫道:“嘿!王八,你娘的,好歹也是同乡,你却为何如此刁难于他?”
王浩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二百五了,看着那傻逼一副天理何在的神情,真恨不得抽那狗日的两巴掌。
陈敬瑄并不生气,看到鹿三喊王浩王八,一时间懵了,一会儿看看鹿三,一会儿看看王浩,只是不停地摇头,让王浩怀疑那货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敢问这位仁兄是?……”陈敬瑄一脸狐疑的看着王浩问道。
“老子贼王八!”王浩大手一挥,懒得再理那货。
听到王浩的回复,陈敬瑄更懵了,最后一头雾水的看着鹿三,可怜鹿三像个傻子一样挠着头,硬是明白不过来,急得陈敬瑄差点没晕过去。
“王八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轮到王浩懵了,但很快,王浩通过自己高智商的脑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用想,那傻逼肯定又冒充自己了。
“嘿嘿,王八,俺不是成心要冒充你的,只是刚才为了自保,就拿来……”看到王浩那杀人的眼神,鹿三早已吓得躲到了晋晖身后。
陈敬瑄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重新对着王浩一抱拳,客气道:“原来是王建王大哥,小的刚才失敬,还望王大哥莫要生气才是!”
“呵呵,没事,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在盯着我们?”
“王大哥果然了得,既然已经被你拆穿,我自是不再隐瞒了!”
陈敬瑄并不是许州人,只是为了逃荒,举家从四川一路向北,总算在许州的临颖县落了脚。
那年,十二岁的李懁在宦官的扶持下,战战兢兢的坐上了龙椅,屁股还没捂热,全国各地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旱灾,尤其是山东河南一带,蝗鼠成灾,瘟疫肆虐,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陈敬瑄很后悔自己没有生在贞观年里,很快,家中老母和老爹先后染上瘟疫而暴毙,同年,弟弟也相继死去。
悲痛,在那个年代容不得他坚持,因为饥饿和瘟疫,时刻在威胁着他们,陈敬瑄和哥哥料理了家人的后事,决定分道扬镳,哥哥去了千里之外的长安城。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刚迸出嫩芽绿叶的树木,很快就被饥饿的灾民啃的一干二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在春风里摇曳,宛如寒冷的冬天。
陈敬瑄再次随着逃荒的大部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港湾,听说南方水土肥沃,即使没有粮食,可水里的鱼儿是永远也饿不死的!
很遗憾,那个年代里,没有导航仪,那个夜晚,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进曹州城,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江南水乡,因为他迷路了!绕了一个很大的圈,还是回到了令他无比恐惧的北方!
人吃人,在那个年代里就像狗吃屎,陈敬瑄无疑是个幸运儿,或者说,他是坚强的,无数个夜晚,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像一条尸虫慢慢地蠕动在大唐的土地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