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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一听脸色连变,心里更是对宗颖感激不已,面色一震,却是慨然拒绝道:“恩师临死前,我答应他从军报国,守卫边疆,教那金、辽外邦知我大宋儿郎的厉害。这下,我寸功未立,一个金狗、辽人都没杀过,却要领着弟兄们当了逃兵。他日九泉之下,我岂有颜面去见恩师!?再说,宗泽老将军是恩师挚友,若我领着弟兄们逃去,岂不连累了他,这更是万万不可!!”
“你!!”宗颖神情一变,邓云眼神坚定,毫不退让,凝声又道:“少将军你的情,我邓云心领!但是这事,我宁死也不会去做!!而且我相信,我的弟兄们也是一样!!”
“哎!!你的性子怎这般蛮呐!!我爹爹毕竟是国家重臣,就这般小事,陛下不会怪责。莫非你还要带着弟兄们去送死不成?”宗颖心头大急,看似已把邓云当做了自家兄弟,又是劝了起来。
“少将军,你莫要小看我们这些弟兄,在我们眼里,那些骁勇善战的金狗辽人,不过土鸡瓦犬!我们恨不得早些赶去燕云,与之决一死战,扬我大宋之威!!”邓云双眸迸发赫赫精光,把整个帐篷都给照得通亮,就连宗颖一时间都被邓云这盖世豪气,惊得说不出话!
“兄弟,你果真心意已决耶!?”宗颖沉吟许久,带着几分无奈、唏嘘问道。
“金狗辽人,一者屡犯我边疆,一者强占我河图。我等七尺男儿,当提戈纵马,奔赴前线,不退强敌,不复山河,誓不罢休!!”邓云眼神锐利、坚定,铮铮字眼,掷地有声,如若天上神将,威不可直视。宗颖只觉满腔热血,已然沸腾,厉声叫道:“兄弟这一席话,实则令我无地自容!!待我父来后,我定!!”
宗颖话还未说完,忽然外头响起了连阵掌声。宗颖、邓云不禁脸色一变,转身望去,只见一老将,身穿狮头吞天兽铠,一袭金纹凤雀红袍,身形伟岸,一对卧蚕眉,凌凌有神,双眼如有吞天吸纳海川之威,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宗颖一看那老将,顿时面色一喜,急呼叫道:“爹爹!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我刚才分明听你属下说你明日才到?”
“哈哈哈!!!为父在帐外听了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你们所言,为父听得一清二楚。娃儿,你便是那‘龙蛮子’邓云?我那老大哥的得意门徒?”
这老将身份已是呼之欲出,正是当今镇国名将宗泽也。宗泽与宗颖笑说一阵,忽然转身望向邓云,那双眼光芒四射,从头到尾打量着邓云,心中暗暗吃惊。
“回老将军的话,不才正是。”邓云心头一紧,连忙拱手拜礼。宗泽一把抓住邓云,颇为亲近,笑道:“不用多礼。你刚才那几番话,句句说到老夫心头里去,不愧是我那老大哥教出来的徒弟!!这样一来,老夫也放心把这敢死队的三千壮士,尽数交予你来统领!”
邓云闻言,不禁神色一变,眼中露出几分茫然之色,仿佛觉得宗泽这决定似乎太过仓促、随便。宗泽哈哈一笑,似乎看出了邓云的想法,即便说道:“老夫如此决定,原因有二。一来,是你已经通过老夫的考验,其实今日老夫早就来到这附近。特别令麾下将士先来通报。老夫知道你与颖儿交好,以颖儿的脾性肯定会劝你离开。老夫又暗中教人与营里的人打了招呼,然后潜了进来,听到你望颖儿营里去时,便在外头偷听。如若你畏死不去,老夫看在与你恩师情面上,任你离去,也不追究,但从此绝不愿与你再有瓜葛。所幸,你并没丢你家恩师的脸,适才那几番话,就连老夫也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随你共赴边疆,扬我大宋之威。二来,老夫早听说你的本事,你不但文武双全,处事稳重、缜密,兼之近年声名大噪,由你统领这支敢死队,想必那些壮士也愿服从。不过这些人不少都是性子张扬、刚烈之辈,你要把这支队伍管好,亦非易事,这就看你有无这个本事。但按目前的人选来看,老夫经过深思熟虑,你是最为适合。小侄你可愿否?”
宗泽疾言厉色,侃侃而言。邓云听罢,不禁露出几分惊愕之色,方知宗泽想得如此周全,不由敬服,心里一紧,拱手便拜,凝声道:“小侄自是义不容辞,愿听老将军安排!”
“哈哈!!好!!老夫听说你不少事迹,对你是好奇得很,可与老夫细细说来?”宗泽眼睛萦绕着阵阵精光,重重地拍了拍邓云的肩膀,颇显亲近。邓云自不会拒绝,当即请宗泽上首席坐。须臾,宗泽坐定,邓云便把近年之事,娓娓道来。宗泽眼神凌厉,一直打量着邓云的神色,似乎在看他有无夸大或是说大话的嫌疑。
不知过了多久,邓云说罢,宗泽捂掌大笑,立起身子道:“小侄非池中之物,怪不得我家大哥如此疼爱你。你当好好谨记他的遗嘱,莫要行差搭错,误入歧途!”
“恩师对我恩重如山,小侄绝不敢忤逆其意。”邓云面色一凝,沉声恭答道。宗泽甚是欢喜,把头一点,也觉得饿了,便教邓云留在帐内进食。宗颖亦是赞好,立即令军士前去取来饭食、酒水。宗泽又命邓云请来他手下兄弟,为他引见。邓云想自家那些兄弟,各个早想见这名声震外的老将军,心里一喜,先拜辞而出,回去把徐庆等弟兄还有赵云一同叫了过来。众人听说,宗泽相请,无不大喜,急随邓云而去。邓云领着众人入帐拜礼后,一一引见。宗泽高坐首席,气度非凡,双眼如炬,笑面迎人。不一会,便已赢得众人钦佩。
引见毕,饭食、酒水都到。众人都入席坐定,由宗泽引杯后,便都开始进食起来。饭间,宗泽又特别谈起了周侗之事,承诺必定会彻查到底。邓云等兄弟,本就知宗泽为了此事,不但被皇帝老儿痛骂一顿,还降了官职,都知宗泽重情重义,各个感激拜谢。待众人饱食后。宗泽又问起这些小兄弟的志向,各人一一道来,皆有报国立业,与敌拼斗之志。宗泽听了,欣喜不已,不过却发觉这些小兄弟各个都对邓云敬重有加,一副以其为首之意。又看这些小兄弟各个都是少年英雄,不由对邓云更为看重。
宗泽和这些有志少年直谈到夜里三更,方才散去。邓云等人都是极其兴奋,恨不得早些奔赴边疆。
待邓云等人离去,在帐篷内便只剩下了宗泽父子。宗泽脸色忽地一变,冷声喝道:“逆子,还不跪下!?”
宗颖一听,心中有错,哪敢违抗,连忙当面跪下,口称有错。宗泽目光凌厉,如同两柄刀子射在宗颖身上,喝叱道:“你可知私放逃兵,该当何罪!?”
宗颖闻言,不禁身体一震,犹豫一阵,还是应道:“按大宋律例,罪当该斩!!”
“哼!你竟知有此下场,还敢做此愚事!?”宗泽卧蚕眉一挑,威风煞煞,宗颖张口便欲解释。
宗泽早前却早听过他的道理,一摆手,争先喝道:“军令如山!岂可因私费公!!?所幸云儿并无依你,否则为父定不轻饶!!你当谨记今日之事,日后再有错犯,休怪为父手下无情!!!哼!!你好自为之罢!!”
宗颖见其父雷霆震怒,心里悔不及也,又见其父把手一招,示意退下,便是唯唯诺诺退去。
待宗颖出帐后,宗泽怒容随即便散,轻轻地长吁了一口气,忽又想起邓云那些小兄弟,不由思念起周侗,凌厉有神的眼睛不觉有些黯淡的光芒,喃喃道:“大哥啊大哥,你一生为国,替国家栽培了这么多的天之骄子,我这做弟弟的,定会为你好生照料,直到他们成为国之栋梁!!”
次日,宗泽亲自到将台,把营里所有身负罪状或是曾为寇匪的新兵尽数召集起来,共一千六百多人。这些新兵大多都是性子粗鲁、大大咧咧的粗汉,这一召集,除了邓云那班人马外,各个随性站列,不顾纪律,有些人还在伸懒腰,有些人则在笑谈趣事。其实这些人入了伍后,在其他部队都是让长官极为头疼的人物,这一下全都堆在一锅子里,想要管教,不下苦功,绝不可能!
宗泽冷眼望着,宗颖见状,急欲喝叱。宗泽却是一摆手,厉声喝道:“都给我听好喽~!全都给我站好队伍,谁敢私自作乱者,杖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宗泽声如洪钟,喝响一起,顿时震得这些人各个神色一变,其中不少有些眼界之人,看宗泽的年纪、气势,还有宗颖在旁对他的敬色,便莫约猜到了宗泽的身份,哪敢再去放肆,连忙依列站立。不过却还有不少张扬粗汉,口里囔囔,不情不愿。宗泽见状,冷然一笑,令声一下,其身旁的将校,立即各带着七、八人,把那些粗汉一个个从行列里揪出。这些人有些确有报国之志,有些却想着入伍拿粮饷,清了自己的罪状,总好比被官府追杀,因此匪性未改。此下见那些将校带着军士过来,方知利害,或是嬉皮笑脸的求饶,或是反抗。那些将校各个都是硬气,反抗的全都强硬拈出,加上本就是沙场悍将,几下便把那些揍得嗷嗷惨叫,头肿脸青。至于那些求饶的,也无理会,教手下军士一个个揪着拖出,全数莫约有数百多人。这一下子,乱叫惨呼,响不绝耳。
“军营重地,岂容喧哗!?再敢囔囔的,追加三十军棍,老夫就不信你们这些人都是硬骨头!!?”宗泽喝声一起,那些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想这前后六十军棍加起来,还不把小命都给打没了?又想适才这些将校各个都是凶恶彪悍,哪敢有丝毫出举。其他人都是暗暗庆幸,对宗泽无比畏惧。
宗泽不愧是当世名将,这阵子的功夫便把这些粗汉莽夫都给治理得服服帖帖。随着宗泽令声下落,那数百人当场执法,分批行刑,那一个个执法军士,好像卯足了劲的去打,打得那一阵阵惨叫,如同鬼哭狼嚎。这表面看似恐怖,其实宗泽早前却暗下命令,只施六成力气,否则这三十军棍打下来,不打得皮开肉烂,半月方能走动才怪!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这恐怖骇人的光景方才停下。当然期间,有不少不甘受罪,欲要强行反抗的狂徒,都被强制擒住,宗泽毫不留情,再加三十军棍,直把那些人打得昏死过去,方才停止。这样一来,后面的人才不敢再有丝毫违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