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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晨栩愣了几秒，发出“嗤”的一声，“挺出息，你这种死磕是在送人头，我可不想当帮凶。”
他在吓唬她么？他成功了。
赵小渔差点哭出来，这会只想回家，可是答应金姗的小说怎么办？
“我不去就写不出来东西，工作可能就没了。”赵小渔没了刚刚那份凛然，像个蔫巴茄子。
洛晨栩被这个只知道退让不知道争取的职场菜鸟搞得头大，终于用了一次正常的语气说话，“他们欺负你，你不会糊弄他们。人与人的相互关系是平等的，你怎么对别人要取决于别人对你的态度。一旦失衡，就会无度退让。”
赵小渔愣了一下，仔细琢磨着他的话。她出力，人家出钱，她和金姗以及公司的关系不平等么？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起初看起来是平等的，但是越想越不平等。
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字字斟酌出来的文字，被她像商品一样交易给别人，在金姗笑对记者和粉丝的时候，她只能站在屏幕前看。
金大美女突发奇想再写一本，她就得立马出发奔向目击地，连回家拿东西的资格都没有。这次交易的不只是文字，她把自己都交易进去了。
她本来就有拒绝障碍，又怕说“不”就会丢工作，肯定是别人要求什么她就答应什么。赵小渔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平等不平等，自己需要争取些什么。听他这么说才发现，好像确实不太平等。
见她把眉毛皱成毛毛虫，洛晨栩继续刚刚的语气，“可能这份工作对你很重要，但是越是重要越要知道争取自己的利益。不管什么原因都要重视自己，这样别人才能重视你。”
赵小渔觉得他说得特别有道理，她感觉到自己欠缺的太多，无论是内在还是外表。
可是目前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理，“那，我怎么才能交差？”
洛晨栩压低声调，磁性的声线有些阴阳怪气，“你自己想办法吧，反正做完脸之后至少一周都要抗晒补水。西藏阳光不错保你一天毁容，要不要去试试？”
他又开始不正常，但是他要表达的意思，她已经听懂。还有一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见洛晨栩忽然问了句：“我定机票了，你回不回J城？”
“回。”赵小渔想都没想就答了，真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答案。
“明早九点四十的飞机，至少提前一个半小时出门。”洛晨栩漫不经心地说着，赵小渔能想象到他又勾了嘴角。
他票定得好快，在她说“回”之后不到十秒就定完了。他已经料定她在最后时刻会秒怂？还有，知道她有去西藏的任务，他还给她做脸，合着他一开始就没想让她去？
他神算？不，不是神算，她的临阵退缩，好像是受了他的挑唆。
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阻拦她？没有任何道理啊！
不管怎样，赵小渔心中的包袱已经丢掉，剩下的就是回家想想怎么交差。
这趟门出的，瞎急一通无功而返。好像也不是无功而返，见了几个平时生活中见不到的人，想明白许多事。
主要是，还认识了洛晨栩，并且回J城的路上要同行。赵小渔心中喜悦涌动，无论如何都劝退不掉。
此时此刻，她心里有一种我完蛋了，但是我好快乐的感觉。
“刚刚跟程袖儿的团队走了些手续，才完事。洛主任怎么亲自做这种贴面膜的事？”是王菁菁，那种清脆悦耳的声音。
洛晨栩慢慢悠悠，“用了你们的东西，还能再用你们的人么？”
王菁菁发出“咯咯”的笑，向赵小渔走过来，“老大不知道你要喝什么酒，在那找了半天。要不你去看看，这里我来。知道洛大主任喜欢养生，晚上定了粥底火锅。”
洛晨栩站起来，椅子轮在地上轻滚，“麻烦了！还有，她没带面膜，你们这边自研的那个……”
“行，我一会给她拿点。”没等洛晨栩说完，王菁菁就利索的答了。
赵小渔还闭着眼，知道王菁菁坐在自己旁边。
“你眼睛能睁开了，怎么还闭着？”
能睁开了？洛晨栩刚才没说啊。赵小渔慢慢睁开眼，一眼瞧见王菁菁酒窝，“快好了么？”
王菁菁看了看时间，“应该可以了，我给你处理下。”说着揭掉赵小渔脸上的面膜，开始又擦又抹起来。
“我最后给你涂了层防护的，晚上睡前你要好好清洁下，还要继续贴面膜，千万不能懒。”王菁菁表情认真，一样一样交代着。
赵小渔坐起来，嗯了一声左右环视。
王菁菁转身拿过来一面镜子，“找它是吧。”
赵小渔点头，透过镜子看着，毛孔好像立刻变小了，对，立刻！
用指腹轻轻划过一下，这不是错觉。唔？好神奇。
王菁菁轻笑，“过几天会更好，你会爱上这个的。”
赵小渔满眼期待，“这个做几次痘痘会消失？”
“至少四次吧，具体情况你可以问问洛主任。”王菁菁在收拾东西，收拾完后转身向赵小渔，“时间差不多了，走，去吃饭吧。”
“我，不去了吧。”赵小渔怔怔的站在原地，她不想像下午刚见面的时候那样，再次变成格格不入的透明人。
“不吃饭怎么行，怕胖可以只吃肉或者少吃。”王菁菁搭了赵小渔的肩膀，带着她并肩出了门。
赵小渔心中暗叹，她怎么会怕胖？怎么会对好吃的没兴趣？她是害怕那种完全被忽略的氛围。
正巧，洛晨栩和郑旭站在也从办公室出来，王菁菁立刻过去接住郑旭手中的手提袋，“洛主任要喝红酒嘛。”
赵小渔低头慢慢跟在洛晨栩身后，又小声说了一遍，“要不我不去了吧。”
她觉得洛晨栩应该是听到了，只见他回头轻瞥自己一眼，满满的不屑，“快点走。”
这句话像是拧到赵小渔身上的发条，让她两条腿挪动的速度瞬间加快，一溜烟跟上了车。
王菁菁寻的火锅店装修很复古，这种古风风格跟J城的有些不同。
半开放式的包房，用的是半圈沙发和屏风样式的玻璃隔开，尽显情调。
郑旭和洛晨栩坐在里边，王菁菁和赵小渔分别坐在外边。
赵小渔看着面前的白粥，心中想着，不动不错多动多错。无论是桌上的海鲜和肉，还是油条和糕，还有小料葱花香菜，此刻对她而言都是可能出丑的宿敌。
洛晨栩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调料、涮菜、弄海鲜的动作在可能范围内尽量夸大放慢。
赵小渔偷偷学着，一套动作下来，把一块贝肉放在嘴里，唔，味道清鲜口感劲道！
王菁菁忽然想起来什么，“洛主任，这个地方我是提前定的没有照顾到，她刚做过脸，吃海鲜行不行。”
洛晨栩低头夹着菜，勾了勾嘴角，“应该，不危及生命。”
赵小渔斜眼偷看，正好跟洛晨栩视线对住，见他一副“看我干嘛吃你的饭，相信我死不了”的表情。
郑旭端起高脚杯，跟洛晨栩碰一下，“这瓶酒我存十几年了，今天你来，我借光尝尝。”
洛晨栩举杯只笑，一言不发。
郑旭举杯喝了一口，显露出中年人的语重心长，“知道为啥总想找你喝酒么？你平时话特别少，可偶尔却语出惊人，想着你喝点酒后一定能妙语连珠。这两年你是各种理由推辞，我竟然一次都没跟你喝过。”
洛晨栩眼眸眯起来，“可能是这几年酒精味闻多了，见酒就咽不下去。”
郑旭笑着捞了块肉放在碗里，“我毕业几年内都没想过下了手术台能来吃涮肉，习惯就好了。”
王菁菁抬眸笑看洛晨栩一脸仰视感，“洛主任是错考了医大的文学家，老大你不能用俗人的眼光衡量他。”
赵小渔边低头吃着东西，边听他们说话。在那俩人眼里，洛晨栩应该是才华横溢样子，可她完全没感觉到。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脸帅之余，说话总是时冷时热亦阴亦阳的。
郑旭仰脸坐直，很正式的“哈哈”一笑，“你到底是谁的人？是晨栩安排在我这的卧底吧。”
王菁菁笑着夹了两只虾放到郑旭锅里，“肯定是老大你的人啊。”然后又把一只肥蟹放到洛晨栩那边，“只是被魅力俘获了而已。”
洛晨栩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很快保持住礼貌性微笑。
赵小渔被这种热情的攻势惊呆却又羡慕。
郑旭拍了拍洛晨栩的肩膀，“晨栩，菁菁在我这怕是待不住了。你现在在圈内名气越来越大，莉莉估计快应付不过来了。正好菁菁也是你们北方人，要不让她去你那得了。”
赵小渔低着头，偷偷抬眼，见一向快言快语的王菁菁低眉沉静静着剥着手中的虾。
再斜过眼看洛晨栩，他还是那样勾着嘴角，语气缓缓，“我可不敢抢郑主任的人。我觉得小渔还行，好好带带够用。”
赵小渔眼睛瞪大一下，看吧，他说假话的时候都跟真事似的，而且信口拈来。
这次他竟用她来拦了王菁菁，连这种姑娘他都在设法拒绝，他眼光得有多高？
“姑娘，给我们再拿俩杯子。”王菁菁打了个帅气的指响，叫了女服务员。
两个空的高脚杯被放在桌上，王菁菁抽了一个，倒了将近半杯，“我觉得我该敬洛主任一杯。”说着嘴角勾起怪异的微笑，将酒杯轻轻上举，仰起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