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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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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陆谷用忙碌躲避沈玄青,被枸着睡了—晚.早上醒来沈玄青神色自若放开他、可他没法这样泰然。

    原以为吃喝后沈玄青又要带狗进山,没成想今日不去了,高高大大的年轻汉子提了较长的砍刀,说道∶"离这儿不远有片竹林,我去砍些竹子回来好编竹笼,你去不去?"

    他眼神带着期待,话说完都没走,明显是想一起去,陆谷再不聪明,这点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犹豫后点了头。

    沈玄青悄然松口气,昨夜陆谷的动静他知道,怀里人动的那样明显,他不可能没醒,只是出于某种私心.他装作睡沉了没松手,怀中温软让他得以一夜好眠。

    陆谷背了空竹筐,里头就一把柴刀,沈玄青背着砍刀和麻绳,虽是在山里,但他俩还是锁了门。

    狗在林间小跑,到处嗅闻,时而抬起后腿对着树根撒尿做标识。

    走了约有两刻钟,陆谷瞧见前边暗绿色的竹林,沈玄青说里头有秋笋,不如春笋脆嫩,但能跟肥头鸠炖老汤吃,还能焯了水做腌菜,不过他俩就一个咸菜坛子,还没吃完,这会儿不用腌。

    于是到地方后,沈玄青自去砍竹子了,他在竹林间找笋,因见他往一旁走,大灰还跟了上来,两条细犬在林间散开,找到个坑洞什么的就刨一刨,有时还歪着脑袋耳朵竖起,看着挺机警。

    它们散开的时候,总在沈玄青能看到的地方,至于陆谷,这竹林比前山的更深更幽静,他也没走远,一转头就能看到沈玄青,也能听到砍竹子的动静。

    秋笋挺大的,他握着柴刀用力砍了好几下才砍断掰下,既是只炖老汤吃,一根大秋笋就够了,能切不少呢,但来都来了,他还是砍了两根。

    竹林的路他记下了,往后再做秋笋,自己就能过来找。

    长竹倒下,在空中发出沉闷的风声,陆谷挎着竹筐走过去,跟看向他的沈玄青小声说道∶"进来时我看到外边有菌子,我找找有没有能吃的。"

    沈玄青哪有不应的,还说道∶"你喊声大灰,让它跟着你去。"

    在山里带上狗是足令人心安的事,陆谷听了他的,喊一声后大灰果然就跟着他走了。

    村里有人吃毒菌子死了,那是小时候发生的事,陆谷一直都记得,所以只敢采自己认识的。他今日运气不错,找到—簇黄皮菌,菌朵很大,朵就能半碗,更别说这一案好几.朵,

    沿着树底下找,还能听到咚咚咚砍竹子的声音,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怕走远了看不见竹林。对不熟的山林,小心为上总是好的,不然误入了密林子,放眼望去都是树,根本分不清方向,更别说走出去了。

    有的菌子面上看着好,拿起一看被虫蚁啃烂了伞盖底下,他就扔了没要。

    一路走一路找,许是深山里头人少,菌子也还没腐坏,叫他找到不少,这两天吃不完还能晒成干,留到深秋和入冬吃,是不怕采多的。

    等他发觉听不到砍竹子的声响,就赶紧喊大灰往回走,找菌子时不觉得,往回路走才知道他走远了好一段。

    还没进竹林就看见沈玄青出来了,见他回来脸色才没那么差了,开口∶"我正要喊你。"在山里找人只能用喊的,陆谷又带了狗,大灰耳朵比人还尖,叫一声就循着声音奔来了。

    陆谷连忙说道∶"我找菌子时没注意,走远了。"怕被责怪,他还把竹筐拿给沈玄青看,小心翼翼邀功讨好。

    沈玄青看一眼筐子里的菌,还挺多的,因看出陆谷的惧怕他面上越发和缓,说道∶"嗯,没事就好,竹子砍好了,待我捆好拖回去。"

    没有训斥的话,陆谷心中稍安,背好竹筐又跟沈玄青一块进了竹林。

    六根长竹的分量着实不轻,沈玄青用麻绳把竹子捆在一起,扛起竹根这头在肩上,竹身竹稍拖在地上,人在前边走费些力气也就拖拽回去了。

    当然这是对他来说,若是陆谷的话,扛两根竹子都够呛,刚砍下来的湿青竹长得如此高,还真没那么轻。

    还没出竹林呢,两只细犬在地上一阵猛刨,就从十洞里吃了只好大的竹题出来,它俩还都咬着拽着不放,喉间低吼着争夺,还是沈玄青呵斥一声,灰白细犬便松了嘴,由黑狗叼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陆谷看着野地里那些艾草,在陆家的时候,杜荷花买了布头和彩绣线会让他做香袋药囊,无论香袋还是药囊,都会放些艾叶进去。

    那天卫兰香买彩线的时候他就动了点心思,他亲娘在的时候有一手好绣活,将那香袋药囊绣的精巧漂亮,在镇上卖得还挺好,所以他娘那时手里有点钱,让他小时候过过几天好日子。

    他娘去得早,以至绣活他没学全了,但也有几分,绣个药囊不成问题,就是他一个铜板都没有,没钱买布头跟绣线,而且也没药材。

    跟沈家人开口要钱他没那个胆子,不过在看到红彤挂满细枝的枸杞后,他心中微动,便有了主意。

    就算枸杞子便宜,卖得多了也是钱,而且山里有不少好东西,只要下功夫去找,总能找些卖钱的。

    若真卖得了钱,就算不买布头彩线,起码能让沈玄青高兴些,说不定,还能给他几个铜板,这样他就有钱了。

    想到这里,陆谷悄悄看了眼扛着竹子走在前边的沈玄青。

    他胆小嘴笨也没主意,但心里是有一点私心计较的,他知道沈玄青是个好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样主动想法儿挣钱,不然就跟杆荷花一样,把钱全拿走了,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他自己在心里悄摸盘算,也不敢声张,只留心回来的路上都有什么。

    及至到了院洛外面的空地,沈玄青把肩上沉甸甸的青竹扔在地上,转动了几下肩膀才去开锁。

    黑狗把已经咬死的竹鼠放在地上,一连叫了好几下,示意帮它烤了好吃肉,沈玄青没理会它,推开门后从陆谷背上卸了竹筐拎进去。

    "我去河边杀鸟,有个药炉在矮屋里,你找找看,待会儿用那个炖老汤。"他边说边取了那两只肥头鸠,昨天用弹弓打下来的时候就死了,刚好弄个荤腥吃。

    陆谷自是应了,按他的话在矮屋里寻觅一圈,找到蒙了一层厚灰的药炉。

    这是老猎户当年用的,沈玄青年轻力壮,这几年没病过几次,偶然有个伤寒喝碗姜汤就扛过去了,药炉基本就没用过。

    炖老汤火候要久,晌午是吃不着了,而大锅要炒菜做饭不能被炖汤给占了,好在还有这个东西。

    他俩各自忙碌,—早上就这样过去了,饭后沈玄青在院门外削竹子,外边空地大又宽敞,他坐在凳子上,想起那只麻尾竹鸡,就对收拾完厨房的陆谷说道∶"你看看竹鸡如何了,剁的鸡草看它吃没吃。"

    陆谷到后院去看,昨天夜里沈玄青给竹鸡受伤的翅膀敷了草药,好歹让它活几天别化脓发臭,早起还给弄了些鸡草。

    见鸡草少了些,竹鸡看见人来还咕咕叫了几声,躲在角落里,陆谷就知道该是没事了。

    "鸡草吃了,也会叫了。"他到院外跟沈玄青小声说道,说完也没走,顿在原地似有话说。

    这院子朝南,屋前太阳很大,沈玄青觉察出他的犹豫,便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陆谷这才低声开口∶"我,我想烧水洗头发。"

    他这般胆怯不是没理由的,在陆家多用点柴都会被骂,虽说沈家人没亏待过他,但小心使然,做什么告知一声,由得人家说好了,他才能放心些,不然沈玄青干活,他却在洗沐。

    沈玄青顿了顿才道∶"烧就是了,水够,柴也够。"

    末了他低声又说∶"你只管使,想如何就如何,不必同我见外。"

    这番话让陆谷怔了怔,最后满眼感激,小声连连应道∶"好好。"

    月落日升,循环不断,眨眼几天就过去了。

    陆谷渐渐习惯在山里的日子,白天沈玄青带着狗出去打猎,他做饭等待,闲了干活编竹笼,趁着这几天日头好,他还把被褥拆洗晒了。

    这两天他在外边野草丛中折枸杞子枝,山里的草丛高又脏,回来免不了带一身尘土。

    那晚的羞窘让他学了个乖,趁白天沈玄青不在的时候烧水擦洗,晌午又有太阳,洗了头发也不怕冷。

    沈玄青擦洗勤快,让他也不敢脏了。

    晌午刚过,还不到申时天就变了,乌云聚拢,遮住了太阳,天空灰蒙蒙的,陆谷在门外张望,没多久他远远听到有狗叫声,就知道沈玄青回来了。

    幸好今日回来得早,待吃过饭就下起雨来,雨势不小,啪嗒啪嗒打在屋檐地面。

    竹鸡被赶到柴房中避雨,免笼子也在里边,晒得枸杆子已收了,院里再没什么被淋着,陆谷闲着无事,天还没黑,就坐在堂屋里一边编竹篮一边听雨,房里没有堂屋亮堂,他又舍不得点油灯,只能坐在这里。

    至于沈玄青,发觉今日陆谷身上有野澡珠的干净味道,显然是洗过了,他不愿在自己夫郎面前脏污,失了面子,烧了水这会儿正在厨房洗沐。

    待头上身上都干了后,时房门才打开,陆谷听见动静下意识拾头,就看到l沈玄青长腿一迈,几,步从雨中跑进来。

    他停了手里的活,嗫喏几下不知说什么,也不敢去看沈玄青眼睛,只得低闷了头。

    沈玄青也不恼,他这几日早出晚归,只有夜里能趁陆谷睡了后抱着,今天回来得早,能让他跟夫郎多待会儿,心里头高兴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