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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第 2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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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又是好些天过去,深秋凉意渐重,恰逢今天没有风,太阳还挺大,属实是个好日子。

    沈家二房大半年来分散两处,今日是少有的齐全。

    一大清早,因万物枯寂,庄稼地里没有那么多活儿,除了上山挖甜窝根的,不少人家在太阳出来后才渐渐有了动静。

    灵哥儿夜里睡得早,他如今会翻身会爬,一醒来就趴在陆谷胸膛喊阿姆,小脸蛋也凑得很近。

    大人平时忙这忙那,有时不免疲累,陆谷闭着眼睛,他早已习惯儿子醒的这样早,没出声想再睡会儿,然而脸颊被一只小手挠了几下。

    “阿姆,姆。”

    灵哥儿说话还不太利索,有时吞字吞音,说得含糊,但架不住一直叫他。

    陆谷无奈睁开眼,拿掉挠他脸颊的小肉手,就看见他们家小灵均冲他笑,只是笑着笑着,就流了点口水。

    他把孩子抱起来,让稳稳坐在床里,自己才好起身,刚坐起来就伸手拿起搭在床头的手帕,给灵哥儿擦了擦嘴。

    这会子还早,陆谷没忘记今天的正事,给自己和孩子都穿好衣裳,头一件事就是端着孩子到院里撒尿。

    沈玄青起得比他俩早,挑满缸里的水正在劈柴,看见儿子出来后,他笑着吹几声口哨逗灵哥儿。

    小灵均看向阿爹,在陆谷怀里笑个不停,两只小手拍着,十分高兴。

    “娘说在那边热早食,乳果我洗好扎开了,你喂完再和雁雁一起过去吃。”他边捡地上劈好的柴火边说,都抱进柴房里摞好,又拿扫帚将木屑扫成一堆,归拢到柴房外的柴堆前。

    他将扫帚靠墙放好,说“今天来人,我先去那边忙,趁早喂完牲口,后头好拾掇一番。”

    灵哥儿尿完了,陆谷起身答应着“好,知道了,你去吧。”

    沈玄青走后,早起外面较冷,他抱孩子走进堂屋,看见桌上碗里放好的乳果,就坐在桌旁喂灵哥儿先吃,又朝卫兰香屋里喊道“雁雁,起来没?”

    “起来了。”沈雁正在穿衣裳,她心中忐忑,方才沈玄青走时她听见了,如此家里就只剩她和陆谷。

    “谷子哥哥,你看我这样行吗?”她穿好新衣裳出来,头发还没梳。

    陆谷见她神色紧张忧虑,连带着他自己也有些不安了,和别的姑娘双儿不同,他压根儿就没和沈玄青相看过,没经过这阵仗。

    他仔细打量一番,说“好着呢,鞋子不是有双新的,我记得昨晚娘给你拿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沈雁稍微放了一点心,她轻吐一口气,说“我等会儿换,还是先梳头发要紧。”

    “好,他们巳时才到呢,这才卯时,不急,慢些来。”陆谷宽慰了她几句。

    今天的头等大事就是顾承越要来和沈雁相看,已经和三房说好,到时让沈雁过去,在沈玉房里开着窗子假意做针线

    顾承越要帮沈顺旺家挑水劈柴,因他是书生,家又在吉兴镇上,并非乡下农家,扛木头翻地锄地就免了,只要把沈顺旺家前院菜地锄一遍即可。

    他们这里习俗如此,劳作一番,好叫人知道,女婿是有力健壮的,只要能干活儿,勤快些起码饿不死,对乡下人来说,一家子能吃饱穿暖就很可以了。

    顾家的景况沈玄青已打听清楚了,原本和镇上寻常种地人家一样,不是什么高门富户,不过这些年渐渐攒了家底,镇外那二十亩良田雇了长工,家里还有一个做饭婆子和一个扫洒的粗使婆子。

    顾承越爹卖香烛纸钱,还会扎纸人纸马,是个手艺人,这手艺又是能吃饭的,完全不愁生计。

    因有婆子在家,女眷家人无需做饭扫洒,比乡下人过得好很多,不过他们家开了铺子,有时忙起来,无论儿子女儿还是顾大娘,都要帮着裁纸扎糊,一家子算的上勤快,也都是踏实人。

    顾承越不止念书好,扎糊的本事也是有的,沈玄青特地找人打听过,有个一技之长傍身,便多条谋生的出路。

    严氏三儿子杨弈是吉兴镇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不过书院大,有好几个先生,他没教过顾承越,沈玄青也问过他,得知对方品行好,也有几个同窗好友,人缘在书院里还不错,在外能谈笑说论,必不是个只知死读书的书呆子。

    如此多番打听之后,才应了那边孙媒婆的话,不然不放心。

    陆谷喂灵哥儿吃乳果,顺便等沈雁拾掇打扮好。

    他俩到大宅子那边后,其他人都已吃过了,在锅里留着鸡蛋和烙饼。

    纪秋月带着昭儿剁草喂鸡,见他俩过来,就让昭儿跟着姑姑和小嬷去玩,省得在她眼前各种皮实捣蛋。

    今天沈雁不用干活,穿着新衣裳呢,万一弄脏怎么见人。

    陆谷和她带两个孩子在堂屋,昭儿如今会跑,又是个皮猴子,一点儿都不安分,不是在前院挖土就是从前院蹬蹬蹬穿过堂屋,追撵家里几只狗。

    大灰向来是不耐心狗崽人崽的,被昭儿追撵之后直接跑走,一溜烟就到后院去了,后面场地大,又有各种草堆秸秆堆,挡住看不到就好,有其他几只狗陪着,昭儿不会想起来找它。

    家里狗脾性各有不同,像乖仔,这么大了还是不太稳重,昭儿撵它它就疯跑,它跑得快,孩子追不上,还回头冲昭儿叫两声,倒是比孩子都玩的高兴。

    狗都让着昭儿,看似被追在屁股后面撵,其实都是在玩耍。

    “慢些慢些,仔细摔着。”

    陆谷和沈雁都在喊,把昭儿弄过来按住,怕他摔倒磕到,他不愿,耍的正高兴呢,扭着身子说还要玩,哄都哄不下,只得放开了。

    灵哥儿小了一岁,才刚学走路,他看昭儿跑来跑去,就哼哼唧唧闹着,从陆谷腿上下来,可他不会跑,连走路都不太稳,胆子也小一点,不敢乱动,就扶着桌子走了几步。

    由着昭儿跑了一阵,陆谷怕他玩疯了忘乎所以,堂屋前后屋檐都是有台阶的,大人还好,孩子跑不稳当,万一绊倒不是小事,他拿了酥皮糕出来,这糕点微咸吃起来酥酥的,给灵哥儿掰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他拿在手里假意往嘴里塞,笑道“可真好吃。”

    昭儿原本正撵狗,一听有人吃东西立马回头。

    “小嬷。”他跑过来甜甜喊了声,都不用人教。

    陆谷笑了笑,说“吃糕点要安生坐好,你看弟弟,你只要乖乖坐下,我就给你吃。”

    昭儿跑得脸蛋微红,闻言抬起屁股就压在小板凳上,这才伸手去拿。

    “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喝点水。”陆谷把水碗递给他。

    跑了这一阵,昭儿确实渴了,都不用多劝,大口大口喝起来。

    有两个孩子捣乱哭闹,沈雁一颗忐忑紧张的心暂时放下来,因她今日有大事,陆谷都没让她抱灵哥儿,孩子太小,撒尿不讲时候也不看人。

    太阳升的越高了,沈顺旺家已经拾掇好,喂完禽畜后,卫兰香干脆带沈雁过去了,手里提着一吊肉和一条鱼,沈雁挎着两个篮子,小的是针线篮,大一点的装了米、秋笋和菘菜还有鸡蛋。

    今天假意喊顾承越过来给沈顺旺家干活,自然要管人家一顿饭,这饭一般都是相看的姑娘家出,将东西拿过去做就好了。

    鱼是大鱼,沈尧青昨天在邻村人手里买下的,肉是昨天割的肉,一大吊不少了,米和菜也都多,两荤两素外加一道蛋汤足够沈顺旺一家和顾家来的人吃。

    “二嫂。”周香君正在收拾窗沿上放的甜窝根还有柿子和晒的山果子,来人呢,太凌乱不好,见他俩进门连忙接住东西。

    他看一眼沈雁,笑道“玉哥儿在房里呢,方才还问你怎么没过来。”

    “阿嬷,我这就去。”沈雁抿唇笑了下,她看懂周香君笑意,少见的露出一点女儿家羞涩模样。

    卫兰香已见过顾承越了,模样不错,身量也不矮,而且是读书人,说话谈吐和她见惯的乡下汉子全然不同,温和知礼,家底又殷实,有耕田有宅院,还有个铺面,在找过的婆家里,属实算好的。

    顾承越大姐她也见过,说话柔声细语,至于两个弟妹,三弟十岁,四妹七岁,都还太小,沈雁若嫁过去,几年内并无妯娌,姑嫂瞧着也是顺心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点头沈雁和顾承越两人相看。

    周香君提着东西往厨房走,笑着说“二嫂莫担心,今天只看咱们雁雁的意思,孩子愿意了才好办事。”

    卫兰香轻叹一声,点头道“可不是,对了,肉和菜都多,鱼动不了,别的菜你记得给玉哥儿和心莲先盛出来,别叫俩孩子吃剩饭剩菜。”

    沈玉尚未出嫁,近来也在寻摸婆家,桌上有陌生汉子要避避嫌,周香君觉得他一人吃饭可怜,干脆让陈心莲陪着在房里吃,这事儿卫兰香知道,便多嘱咐了一句。

    没多久陆谷让扫完前后院的沈玄青抱孩子,自己和纪秋月到三房家来,他俩洗菜切肉,让卫兰香和周香君两个长辈去歇息。

    忙碌一阵,村里驶进一架马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顾承越和他大堂哥顾承元到了,清溪村人都知道这是来相看的汉子。

    马车停在沈家三房院门前,沈玉平出来迎,带他俩进去。

    待在沈玉房里的沈雁听见动静,心里不免有些突突,房里不止她俩,陆谷和纪秋月也在。

    “且放心吧,待会儿我给你打开窗子,到时你看几眼就成,若实在生分,我再给你关上,不用怕。”纪秋月笑着说道。

    陆谷没经过这一遭,自然没她有主意,只在旁边听着,见沈雁忐忑,他心里莫名也跟着一起有些紧张,卫兰香和沈尧青去过顾家,顾家人也来过他们老家,但他和沈雁纪秋月一样,还没见过顾承越呢。

    不知他们家小姑子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疑惑和紧张在他们四个人看见提着两个水桶回来的顾承越之后,除了沈玉不解,其他三个你看我我看你,不曾想竟是那天在绣坊门口差点撞到纪秋月的年轻书生。

    愣过神之后,纪秋月一下子就笑了,只听卫兰香说模样周正,不黑不丑,白白净净一书生,亏她和陆谷在家时还一起想顾承越到底长什么模样,原来早已见过。

    沈雁一肚子紧张悉数消散了,她也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白担心了好几天不是。

    不过在顾承越看过来后,那么白净俊秀一个汉子,朝她笑了下。

    窗外的汉子虽有些害羞,可眼中有着光亮,端的是神采奕奕,她慌忙挪开眼神,却连脸颊脖颈都浮现出一点红意。

    纪秋月在旁边看着,冲陆谷悄悄努了下嘴,两人偷着笑一声,随后她关上窗子,不然小姑子一张脸都要红透了。

    顾承越挑水劈柴,等会儿还要锄地,哪怕独自一人,也干得十分有劲,生怕岳母娘一家看不上他。

    他干活时顾承元和沈玉平沈顺旺喝水闲聊,沈玄青沈尧青也过来了,两人都抱着儿子。

    顾承越虽是个文弱书生,但到底是个汉子,手上还是有力气的,一次提两桶水回来不成问题,干起活倒像是个老手,并无半分大少爷的娇生惯养,沈玄青转头看一眼沈尧青,见大哥轻轻点头,心中就了然。

    水缸还未满,昨天夜里沈玉平把缸底水全舀出来,沈尧青过来时,他还特地带堂哥到厨房看,年轻汉子就是这样,有时爱闹腾。

    折腾一下相看对象,况且不是什么太过的事,沈尧青笑骂他鸡贼,但没多管。

    趁顾承越再次出门挑水,沈雁几人从房里出来,他几个都是妇人双儿,见了顾承元不过略一点头,无需多说话。

    顾承越并非从小家里就有钱,小时候跟着爹娘下过地,锄田拔草都是熟活,干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沈玄青和沈尧青看在眼里,面上没言语,心里都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