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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濯将一叠纸放在林楠面前,没好气道:“你要的东西。”
林楠诧异道:“这么多啊!他们还真能说……咦,这是什么鬼画符?”
喻子濯道:“是戎狄语,翻译在后面。”
林楠拍马屁道:“大人手下真是人才济济,连戎狄话都懂……”
喻子濯又好气又好笑道:“屁话!这是老夫从鸿胪寺借的人!真不知道你这个鸿胪寺少卿是怎么当得!”
林楠干笑:“下次我请他们吃饭……”
直接翻到汉语翻译的地方,快快的看了下去,末了脸上露出笑容,道:“都是交代后事啊,还蛮周到的。”
喻子濯奇道:“你到底把这耶律良才怎么了,他为什么一直强调不要替他报仇,而且交代绝对不要招惹你?”
林楠耸耸肩道:“就我这体格,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撂倒,我能把他怎么着?”
喻子濯如何听不出他的敷衍,冷哼道:“老夫懒得管你的事,只要你别弄巧成拙就成。“
林楠笑道:“大人放心。”
一面将纸条卷起来塞进怀里,道:“喻大人记得以后可再不许人探监了。”
喻子濯道:“放心,老夫也没那么多懂番子话的人去监听。”
“还有,别忘了秋决名单。”
喻子濯皱眉道:“真要把他添上?”
林楠嗯了一声,道:“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告辞离去,临出门时却又转过身来,笑道:“先前小侄的话可不全是哄人的,户部这段日子真的很有钱……”
喻子濯气乐了,连声道:“滚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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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外院,林楠正由贾琏和宝玉陪着聊天,因他现在已经是五品官儿,宝玉两个原还带了几分生疏,后来见他性情和先前并无两样,便渐渐的放开了。
贾琏道:“先前珠大嫂子托我来央表弟一件事儿,也不知道为不为难,若是为难的话,便只当我没说过。”
林楠笑道:“表嫂难道开一次口,便是再为难,也要应的。琏二哥但说无妨。”也是李纨为人最知道分寸,断断不会有什么让人为难的要求,林楠才会提前应下。
果然贾琏道:“是关于兰儿的事。表弟你也知道,咱们的族学不成个样子,家里也没正经请个先生……兰儿是个好学的,这般耽误了实在可惜,嫂子想将他送去山海书院读书,可山海书院的事儿表弟你最清楚不过,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头的想进去……”
林楠闻言,微微一愣,他先前还曾为贾府后继无人担忧过,想要劝宝玉走上正途,可惜收效甚微,这会儿听到贾琏的话,才想起自个儿竟忘了贾府还有一个贾兰。他虽没看完原著,但是因为红楼迷单琪的存在,他对贾府大致的走向还是清楚的,据单琪所言,贾兰日后是给李纨挣了一顶封诰的,且成了名做了官,引领了贾府的另一轮荣枯,可见贾兰无论是读书,还是为人,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贾琏见林楠不说话,忙笑道:“若是林表弟不方便的话……”
林楠忙摇头道:“这只是小事,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想,既然府上没有一个正经的先生,那宝玉和环表弟的学业岂不是也耽误了?要不要也一并过去?”倒不是他多事,而是贾府那一群小肚鸡肠的,若是他厚此薄彼,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来,是以才做样子问问。
贾琏有些迟疑:“这个……”
扭头看向宝玉,山海书院的名额一个都难求,更何况是三个,这原是意外之喜,但是宝玉的事儿,还轮不到他做主。
只听林楠又道:“琏二哥无需现在答复我,书院开学还有段日子,在此之前都还来得及。只有一点要先说明,山海书院的规矩极严,除逢年过节外,一个月只放假两日,除那两日之外,一律不许外出。且书院学生一律不许带下人,吃饭都在饭堂或书院中的酒楼,当然自己亲自下厨也可,衣物可以自己洗,也可以花钱让负责浆洗的婆子帮忙,但也仅止于此,其余的事,都必须自己动手,比如打扫房间,烧水煮茶等等……毕竟先生开书院,是希望书院的学子出来之后,为民,可以独善其身、自食其力,为官,则能造福一方,而不是为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添一份炫耀的资本。”
不能带下人……贾琏看了宝玉一眼,有了这一条,别说宝玉了,兰儿会不会去还另说,只得道:“待我问问老太太再给表弟回话。”
林楠点头,轻飘飘的转了话题。
内院中,黛玉并王熙凤及三春一起,正陪着贾母打叶子牌聊天,并允了得空请她们去玉芙园好生玩一日。
正说笑,一个管事妈妈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匣子,道:“方才外面有人来见表少爷,并送了这个匣子。表少爷说他用不上,让奴婢拿来给姑娘们攒花儿顽。”
王熙凤起身接了匣子,笑道:“我来看看是什么好玩意儿,还巴巴的送过来……”一面开了匣子,顿时噤声。
只见里面是满满的一匣子珍珠,个个都是拇指大小,圆润无暇,莹莹的珠光耀花人的眼。
贾母伸手接了过去,笑道:“这可是最上等的合浦珍珠,最难得的是个个都一般大小,别看就这一匣子珠子,可比你们所有首饰家当加起来还要值钱……”
挥手道:“既然林小子让你们拿去顽,就拿去顽吧!”
王熙凤几个对望一眼,探春笑道:“既是这般好东西,还是老祖宗替我们收着吧,没得放在我们这里,叫小丫头们拿去当弹珠子顽没见了。”
贾母也不推辞,当下便令人收了,日后又命人拿了珠子,添些金银玉石,去银楼给众姐妹一人打了一套首饰留作嫁妆不提。
当下又问道:“那来的人呢,可曾请进来招待?”
管事妈妈答道:“没呢,表少爷让林管事过去和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气急败坏的走了。”
贾母微微皱眉,还不曾说话,便又有人进来回话:“方才宫里来人,将表少爷接走了,说是皇上召见。表少爷说,若是姑娘不急,就等他出了宫再来接,若是等不得,就请老太太派人先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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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李熙用手指点着案上的折子,气的牙痒痒道:“听喻子濯说,这是你的主意?”
林楠含糊的啊了一声算是承认。
李熙恨铁不成钢道:“朕是让你放人!放人懂不懂?要是让刑部砍了他的脑袋了事,朕还要你去干什么?”
林楠嘀咕道:“臣是在想办法放人啊……”
李熙怒道:“朕看你是在想办法杀人!你知不知道朕这一笔勾下去,就是朕自己,都不可随意更改!”
林楠小声道:“就是不好随意更改,才能榨他们更多的钱啊……”
“放屁!”李熙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朕是为了银子吗?朕这一笔下去,他们若不亮明耶律良才的身份,拿什么救人?若是亮明身份,以戎狄王的性格,直接就挥兵打来了——就算万一他真的拿东西来赎,耶律良才也威信大失,放他回去有什么用?”
林楠诧异道:“谁说要问戎狄王要赎金了?”
李熙一愣,林楠将事情闹这么大,不是问戎狄王要赎金是问谁要?
只听林楠道:“戎狄与我们大昌不同,他们由许多不同部族组成,往往一人兴,则一族兴,他们的新王即位,也不是戎狄王一封遗旨就能决定的,往往戎狄王死后,谁的势力大,谁做王,所以皇子被皇叔或堂兄堂弟甚至臣子抢了王位的事不计其数。”
林楠说到一半,意识到跑题了,于是又拐回来,道:“耶律良才的母亲,是戎狄另一大族的头人的女儿,这一部族已经渐渐式微,先前全力支持耶律良才,就是为了能再一次兴起……若是耶律良才有个万一,他们不仅夙愿成空,还会被其他皇子全力打压瓜分,说不定就是灭族之灾,所以他们绝对不会看着耶律良才出事——而且这一次带队的使臣,又正好是耶律良才的舅舅,当然要不是这样,耶律良才也不敢这么大大咧咧的混在队伍里来大昌。”
李熙皱眉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林楠老实答道:“臣放了他们一个人进去探监,然后偷听耶律良才留遗言,就知道了个七八分,剩下是我猜的……总之,耶律良才的母族,一定会尽全力救他,不然就是戎狄王的怒火他们也承受不起——毕竟好端端一个儿子被他们给弄没了……”
李熙火气消了大半,依旧冷哼道:“你少跟朕东扯西拉!他们会不会全力救人,同你将他放在秋决名单上有什么关系?”
林楠委屈道:“谈生意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臣要是和他们说,人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拿钱来赎,他们一定是压价压价再压价,还要摆出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来……但是我要是一开始就摆明了要的就是他的命,那些人一急,就自个儿刷刷的涨价……今儿我就派林全同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已,就捞了他们一匣子珍珠……”
不等李熙再次发怒,忙道:“皇上不是说要放的自然吗?我们自个儿巴巴的放了,怎么比得上他们千方百计的设法营救来的自然?反正臣这边已经做足了功夫,他们上上下下都认为臣是一心要那耶律良才的命,方才臣也告诉了戎狄使臣,秋决名单已经呈到了御前,除了陛下,谁也没法子……反正以后他们就该在陛下这边使劲了,您可千万别轻易松口,那可都是臣的银子……”
李熙气的拍桌子,怒道:“合着朕给你的差事,到头来你又全推回到朕的头上,朕还得给你讲价还价挣银子是吧?”
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咬牙骂道:“在朕改变主意打你板子之前,有多远给朕滚多远!”
林楠乖巧听话的告退,慢悠悠的出了门——让我做我讨厌的差事,这个结果是必然的好吧……又不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