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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陆偲一直在医院照顾梅凌。
其实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找护工才对,可谁让梅凌已经认准他了,就算来了护工也无法取代他,最多只是帮他分担杂务,真正要守在病床边的人还是他,陪吃陪聊陪睡——当然睡的是另一张床。
辛苦肯定会有,不过对陆偲而言,一方面出于责任,一方面还带有私情,所以倒没什么怨言。
全天二十四小时,他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医院,还得回家洗澡换衣服之类的。
这天下午他又回了一趟家,正准备进浴室,忽然接到陆英捷的电话,说是今晚有空,打算过来找他。
挂掉电话,陆偲便给梅凌发了短讯,告诉他说,晚上家人这边有事,去不成医院了。
其实这话不算说谎,那本来就是他的“家人”没错啊。
哎,总而言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短讯发出去之后没收到回音,陆偲猜测或许是梅凌在睡觉,他也就没有再等待回音,很快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既然晚上不出门,陆偲就不用急着洗澡了,把电脑开机,玩游戏打发时间。
夜幕初临的时候,陆英捷到了,还顺路买了几袋食材过来。
这下两人连出去吃饭都能省了,虽说自己下厨更费事,但也更有情调。那是不同于浪漫的煽情,充满了生活温馨的调调。
吃完饭,洗完碗,闲着没事,两人就坐在客厅看电视。
沙发上,陆英捷搂着陆偲的肩膀,陆偲靠在陆英捷怀里,亲密相偎自然无比的画面,乍一看几乎让人以为这两个本来就是连体人。
电视里在播放着新闻节目,哪里发生天灾啦,哪里有人见义勇为啦,哪里的官员被反腐倡廉啦,各种五花八门的讯息糅合在一起,真正是人生百态精彩纷呈。
直到新闻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梅凌。
新闻的内容就是关于那场车祸。车祸的消息前一天刚刚公开,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舆论纷纷,无数人想要探知详情,但是医院方面还严禁探视,重重防卫把关,连一只蛾子都休想偷溜进去。目前媒体放出来的消息,也只是张晚有意放给他们的消息而已。
电视机前一阵沉默。
从见面到现在,陆英捷和陆偲都没提起过有关梅凌的只字片语。这种有意无意的缄默,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
陆英捷先开口:“他现在怎么样?”
陆偲答道:“还行,算是在慢慢恢复吧。”
陆英捷接着问:“这几天你都去了医院?”
陆偲点头:“嗯。”
确切地说,他不是每天去医院,而是一直住在医院。不过既然陆英捷没问起,他当然也没必要多嘴,何况他仅仅只是住在那里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至少没太出格吧。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偲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赫然是——
梅凌!
陆偲的第一反应就想掐断电话,第二反应想回避到别处接电话,然而两种想法都没机会实施,就感觉到搂在肩膀上的手臂明显收紧。
做贼会心虚,越心虚就越不敢做贼啊。
最后陆偲还是硬着头皮接通电话:“喂?”
梅凌说:“你在哪里?”
“在家。”
陆偲顿了顿,“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次传出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嗯,开门吧。”
“……”
陆偲瞪着被挂断的电话,满脸困惑,忽而想到什么,猛地扭头向房子大门瞪去。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天不遂人愿。
门铃响起的瞬间,陆偲彻底浑身一软,趴倒在自己腿上。
陆英捷见状不明所以:“怎么了?”
陆偲有气无力地哼哼:“他来了……”
他来了?他?
陆英捷眉头一拧,没有再问,直接站起身就走。
看他走向的方位正是大门口,陆偲惊得一下子蹦了起来,连忙追上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陆英捷前面,可不敢拦他,只是赶在他之前来到门口,把门打开。
门外,果真是梅凌在那里,坐在一副轮椅上。轮椅后方站着面无表情的张助理。
见到门里的两人,梅凌扬起嘴角,笑容完美无懈可击。如果忽视他右臂上的石膏,丢掉那副有碍观瞻的轮椅,那看起来一定就像皇亲贵胄驾临民间,高高在上而又风度翩翩。
他说:“晚上好。”
“……”
陆偲背后汗如雨下,手指在门把上捏得死紧,几乎要将之生生掰下一般。
看这样子,梅凌是有备而来的吧?
现在他明白了,之前梅凌不回他的短讯,其实是早就打算好了要搞这场突袭,故意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杀上门,让他躲都来不及躲。
这个人究竟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多给他一点时间的吗?为什么又要这样步步紧逼?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然而眼下陆偲肯定不能与梅凌当面对质,再者他在抓狂之余也有点担心:“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这样对你的伤势不会不好吗?医院知道了吗?”
“所以我不是坐在轮椅上吗?”
梅凌用一句反问作为答复,眉梢似挑非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
陆偲怔了怔,稍后才意识到,目前他们两人的位置,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
对方还呆在门外,因为他一直没想到要让人进门。
原来这就是他不小心忘了的事。
事到如今,当场下达逐客令赶人离开的话,恐怕太过分了点吧?更何况还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陆偲挠头,偷眼瞄瞄陆英捷那边,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上也没什么气息浮动,就仿佛潜伏在丛林暗处的猛兽,你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你如果胆敢贸然走进他的区域——
可惜呢,陆偲到底不是经受过特别训练的人,像陆英捷这样身经百战而锻炼出的无声胜有声的危险气息,一般人也确实很难察觉得到。
况且陆偲的危机意识向来不算强,还会时不时地失灵。
他见陆英捷毫无表示,不高兴肯定是必然的,不过,起码这两个人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针锋相对势如水火吧?反而都相当镇定的样子,所以应该也用不着太过杞人忧天?
于是陆偲低头说了声“请进”,给梅凌让开位子。
梅凌大剌剌地进门,确切地说是被张晚推着进门。他的神色看似漫不经心,对陆偲说:“我还没吃晚饭,你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
陆偲不禁诧异:“你怎么还没吃饭啊?”
梅凌说:“没胃口。”
“……”之前那么久都没胃口,一到他这里就有胃口了吗?
陆偲无奈地叹气,“那我去把冰箱里现成的饭菜给你热一下吃吧。”说着就向厨房走去。
在工作上从不出纰漏的张助理,这个时候也充分表现出自觉的机动性,默默推着轮椅跟了过去。
最后面,是亦步亦趋的陆英捷。
“哦?”梅凌略显好奇,“难道那些饭菜是你自己做的?”
陆偲说:“是的。”
梅凌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那下次你去医院的时候,也给我带点你自己做的便当吧。”
“嗯,好啊。”陆偲满口应下。
交谈间进了厨房,陆偲把冰箱里的几盘菜端出来,盖上盖子,一一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做完这个程序,陆偲不经意地扭头看看,一股出其不意的压迫感把他吓了一跳。
显然陆偲本尊对于厨房这种地方非常不重视,厨房的原设计就弄得不够宽敞,他也完全不作改动,只有一两个人在里面倒还好,如今三个大男人,还加一副轮椅,就明显有些逼仄了。
“你们不用都挤在这儿啦,去餐厅等着吧。”
听到陆偲这样说,梅凌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最终颔首同意。
于是张晚推着他离开厨房。
厨房外,陆英捷站在那里,梅凌与他对视一眼,瞬间仿佛刀光剑影铿锵交错,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擦身而过。
陆偲在厨房里继续忙活,忽然看见陆英捷走了进来,不由联想到刚从这里出去的梅凌,顿时心虚气短,低声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会突然跑来,你别生气啊……”
陆英捷一言不发。
陆偲越发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搓搓手,手心里湿湿滑滑全是汗水。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待会儿他吃完饭我就叫他回去。”
他没话找话说,似乎自己也没考虑过究竟在说什么,“他现在根本就不该跑到医院外面,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就麻烦了……”
陆英捷静静听到这里,蓦然开口,简单而直白地问了句:“你喜欢他?”
这句话里的喜欢,显然并不是粉丝对于偶像的那种喜欢。
陆偲猛地噎住了,张大嘴巴满脸震惊。
这……这个人看出什么了?从刚才到现在,他总共才跟梅凌说了几句话,这就已经被看出来了?
陆偲慢慢闭上嘴,下唇越咬越紧。
要他当着陆英捷的面撒谎,他做不到。但要他亲口承认那种事,那还不如一刀砍死他算了。
不过,其实他的沉默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声胜有声吧。
陆英捷也沉默着,彻彻底底沉默着,黑曜石般的眼眸比永夜还要黑暗,眼底却隐隐有某种光芒明灭不定。
毫无预兆地,他转身就走。
陆偲原地一阵呆滞,瞬间回魂似的追了出去。
“哥!哥!哥!”任凭他叫唤多少遍,都被置若罔闻。
陆英捷那两条长腿跨度极大,健步如飞,陆偲一路小跑都没能追上,跟着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只见陆英捷拿起地上那只先前带过来的小行李包,就要往门外走。
陆偲原本是堵在门口,见状赶紧冲上去拦在陆英捷面前,又惊又疑又着急:“你不要走啊!你、你为什么要走?”
陆英捷英挺的脸庞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就那么一字一字地说:“再不走,我怕我会忍不住要他的命。”
陆偲猛地打了个寒战,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陆英捷绝对没有在开玩笑,因为他真真确确感受到了,那股致命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简直要把人的内脏都活活碾碎一般。
那大概就是所谓的……杀气。
动真格的陆英捷,陆偲从来不曾面临过。整个世界上或许都没有几个人面临过,而且其中一部分已经不存在世界上了。
如果把现在的陆英捷强留下来,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可是如果让他就这样离开,陆偲却又无论如何都不甘愿。
他绞尽脑汁试图说服:“哥,你听我说,这段时间我跟他并没有怎么样,真的,我发誓,我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怎么解决?二选一吗?”
陆英捷顿了一下,眼中乍然泄漏出几丝寒光,犹如白刃挥过,“或者是三选一?”
三选一?陆英捷,梅凌,还有……云震?
陆偲瞬时百口莫辩,索性一把将人抱住,把脸埋进对方肩窝,颇有点死皮赖脸地磨蹭着:“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陆英捷的眉尖微微动了动。
这种话,他相信,他的确相信是发自真心——可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听见该有多好。
他闭了闭眼,忽然将陆偲拦腰抱起,大跨几步把他背抵在墙壁上,吻了下去。
疾风骤雨般的吻,很快就让陆偲连呼吸的余暇都没有了,缺氧的大脑也失去思考能力,只是遵循本能把人紧紧抱住,舌头时而与对方追逐纠缠,时而又有点吃不消似的瑟瑟缩缩想要躲避。
不知多久这个吻才告一段落,陆偲整个人都像融化了似的软绵绵一团,靠在陆英捷身上直喘气。
身体无力,嘴角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得意、甜蜜、安然、满足……各种滋味在心里冒泡泡。
继续把脸在对方肩膀上来回蹭蹭,怎么这么温暖,这么踏实?实在是叫他放不了手啊。
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陡然一个激灵。
从陆偲的视角望出去,正是门口方向。
此时此刻,梅凌就在门外,俊美无双的脸上布满阴霾,连表情都看不真切,只觉得仿佛山雨欲来。
他怎么会在那里?他在那里多长时间了?
陆偲头脑一片空白,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短短两三秒,就那么灵光乍现,他愕然地向陆英捷望去。
之前他是背对着门口的,而陆英捷则刚好是正对着门口,可以清楚看见有什么人来了。难道说,陆英捷真的是故意这样做,做给那个人看……
当陆偲看向门口的时候,陆英捷跟着看了过去,便也看到了门口的那个人。随后他看回陆偲,看到的就是陆偲的眼神。
陆偲摇摆不定——相继与梅凌云震关系暧昧,他早就知道;
陆偲出尔反尔——明明说过要跟梅凌了断却又纠缠不清,他也可以暂且忍耐;
但是,陆偲居然质疑他,他忍不了。
而且陆偲眼中不仅仅只有质疑,还有那些没来得及褪去的疼惜与愧疚,就像无数刀子,一下接一下地朝着他的胸口刺了又刺。
在那顷刻之间,他只想把这一刀刀全都送到那个坐在轮椅中的男人身上。
是的,这是杀机,他有了杀念,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下手!
……然后呢,陆偲又会给他多少刀子?
他后退,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离开房间,与门口的梅凌再次擦身而过,谁都没有看谁一眼。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外,陆偲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急急忙忙追出去。一直追出房子大门,穿过庭院,但见陆英捷已经打开车门上了车。
陆偲拔腿狂奔过去,陆英捷正要关上车门,陆偲不假思索伸手去挡,恰被车门夹个正着,钻心的痛楚简直犹如十指尽断,眼泪当场掉了下来,却也分不清究竟是被痛的,还是给急的。
陆英捷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把陆偲的双手托过去仔细检查,脸上掩不住的怜惜自责。
看到陆英捷这反应,陆偲忍着痛把眼泪硬是憋了回去,抽着气吃力地说:“哥,你不要……你不要走好吗,不要这样……”
这种感觉,真的真的很可怕。
如果不是切身经历,他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原来他是这么害怕失去这个人。
仿佛在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深深住进他心里,真正成为了心脏的组成部分,一旦剥离,那该是何等的痛不欲生呢?
陆英捷紧紧蹙起眉,无言半晌,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也许是冷笑,也许是讥笑,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笑。
他说:“怕什么?我永远是你哥。”
说完松开陆偲并无大碍的双手,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将他推开几步,然后关上车门,驱车离去。
陆偲追在车屁股后面奔跑,跑着跑着,怎么也追不上,脚步渐渐慢下来,最终停住,茫然无措呆立在原地。
永远都是你哥……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安慰他?亦或者,是在跟他撇清关系,从此以后仅仅只是他哥,别无其他?
——不!不行,绝对绝对不可以!
心中大声嘶嚎着,实际上却一动也不能动,任凭夜风吹起他的头发,有几缕发丝甚至扎进了眼睛里,刺刺的感觉似痒似疼,双眼被刺激得泪流不止,泪水爬满了整张脸,在月色中闪耀着凄朦的光辉。
“陆偲。”身后传来这样一声。
陆偲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梅凌也过来了,依旧坐在轮椅上,被张晚推着走向他,对他伸出手:“过来。”
看着这只手,陆偲什么都不愿思考,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马上就被握住,肌肤相触的瞬间,那触感竟温软得有些不真实。
梅凌将他往下拉,他顺势弯下双膝,半蹲在轮椅前。
梅凌托起他的下巴,目光专注,字字千斤,只想要这个人牢牢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让我看见你为了别人流泪。”
陆偲脸色恍惚似懂非懂,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对方腿间。
也许他是不想让人看见他脸上的泪痕,然而梅凌仍能清楚感觉到,那种咸涩的液体浸透了自己的裤子,接触到皮肤,甚至渗入毛孔之中。
也许,他是真的很在意那个男人吧……
一股锥心的刺痛在梅凌胸口蔓延开来。这些天他骨折的伤处常常作痛,却都比不上此刻这种痛的万分之一。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梅凌的手指紧握了握,又松开,再次紧握,似乎自己也不明白该怎么做。
最后终是伸出去放在陆偲头顶上,他的头发非常柔软,让人禁不住反复摩挲着,心底深处也不自觉地泛起了几丝柔软。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这么毫无道理可言的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苦逼的一章了……=_=b
要不,下章炖个肉来调剂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