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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阎王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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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翰学回来官衙,他的面前站了一排的官吏,有文官,也有武官,更多的是衙役。他背着手来去的度步,慢慢的眯着眼睛不言不语。

    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都心里不安,因为他们的处境就好像他站在朝堂上一般无二,刚才忐忑的是他,安逸的享受折磨下属的快感的是平泰帝。如今,他也要让这些人尝一遍他所尝过的不安的恨不得消失的痛苦。

    陈翰学度步了许久,久到他的腿肚子都开始抽着疼了,他才觉得这个吊胃口的站队到了火候。他慢慢的站到了堂中,轻轻咳嗽了一声,淡然道,“京城里的命案尔等可有隐瞒未报的?我给你们一刻的时间,有隐瞒的立马出来,不要让我查到了。”

    到了两字的音调突然提高,好像直冲云霄的火炮,一下炸开了。

    站在下面的人,全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老爷这是要杀鸡给猴看?

    谁当这个鸡?

    大家都微微低了头,用眼角去看一旁的人,心里揣摩着该如何应对。

    京城里的谣言大家都知道,可知道是知道,若是要出来当着谣言的牺牲品这可是要命的活,谁也不敢,谁都怕。

    这么大的地方,死几个人算什么,这年头悄悄死掉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不然城外的乱葬坑是怎么来的?而且为了政绩,为了粉饰太平,上头的人不是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容忍着他们的瞒报吗?或者说是怂恿着他们的瞒报。

    谁愿意报个案子上去,然后被追着破案,不破案就丢差事了?

    陈翰学深知为官之道,他紧了紧呼吸,厉吼道,“还不认错,难道真要本官查出来才死心。”

    噗通,一个衙役突然跪了下去,颤抖着不敢说话。

    站着的人都松了口气,看了看这个刚进衙门当差才不久的家伙,心里想到,终于是有人出来背锅了。

    陈翰学满意的送了口气,如今的事情,一定要先有人出来顶了瞒报的黑锅,这样才能继续往后追,若是不然,如何给圣人交代,这谣言如何而来,至于破案,那还不容易,什么时候没有几个犯事的人,拉了出来总能顶几个案子。

    他继续厉色吼道,“你速将瞒报的案子报来,否则酷刑伺候。”

    地上的跪着的瘦弱男子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道,“大人明察,小的没有瞒报,小的有话另禀。”

    陈翰学惊讶的瞪大了眼,这是怎么了,什么叫另禀,禀什么?

    他讨厌这突然跳出了圈子的事情,怎么可以不按照该有的套路走了?

    可如今骑在马上总不能再跳下来跑,他只能继续道,“速禀。”

    “小人知道王大,张四,陈五三人收了人的银子,悄悄的雇人处理尸首,替人隐瞒命案。”

    这一句话,说的很急很快,等话落了许久,大家都没有明白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陈翰学却一下就听明白了。

    这就是说,京城里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或者说官衙不知道的命案,而这个命案已经多到整个西京都在传谣言了。

    这个谣言不管是有心要他死的人传的,还是只是因为死了人疯传的谣言,对于他来说这都是一把架在了脖子上的刀,而且是一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

    陈翰学突然想杀人,他想杀了这个将这件事情的遮羞布扯下来的家伙,这个家伙跪在那里,怎么可以跪的如此理直气壮?他不知道做差官最要紧的就是要跟着上官的心思去吗?这个异类怎么混进了他的官衙的?难道他的心思没有明白的写在脸上,让下面这群蠢货看懂吗?

    陈翰学快疯了。

    王大,张四,陈五也快疯了。

    他们三的事情可说是隐秘的不能再隐秘,就是安排人去收尸也是用了中间人的,从丢尸的人身上,谁也不可能查到他们。

    可这个,这个平日只是到处如同狗一样讨好人的家伙,一个处处被欺负的最低等级的差役,他怎么知道?他们都认识这个人,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作为奴役低等的衙差,他是不配让他们记住他的名字的。

    如今,如今该怎么办?拒不承认。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起噗通的跪到了地上,磕头道,“尔等冤枉。”

    话说的很干脆,磕头也利落的不行,仿佛浩然正气在身一般,三人挺直了腰背。

    除了理直气壮的赖账,别无他法。

    陈翰学很满意这三个下属,这几个可是他用的最顺手的刀,黑的白的,有事、多少事情就是他们替他去做的。

    如今到了这个节骨眼,还能如此处变不惊,却是不错。

    陈翰学一派正气的道,“他们说冤,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可要定你一个诬陷之罪。”

    说完这话,陈翰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得意的看了看下面的人。

    “小的有证据,小的记了账。”说完,跪着的人从怀里逃出来额一本册子,低头翻开,念了起来。

    “大考后第一日,城东东顺来客栈死一人,怀东人士,独自来京的学子,姓陈,名尾牙,年三十有一,夜里莫名突发急症而死,死时皮包骨头,干瘦如柴;大考后第二日,同一间客栈,死一来京学子,姓陈,名阳,年二十有八,夜里莫名突发急症而死,死时皮包骨头,干瘦如柴;大考第三日,城东两客栈,死两学子,……夜里莫名突发急症而死,死时皮包骨头,干瘦如柴;大考第四日,城东一客栈,城西两客栈,死三名学子……夜里莫名突发急症而死,死时皮包骨头,干瘦如柴;大考第五日,城东一客栈,城西两客栈,城南一客栈,死四名学子……夜里莫名突发急症而死,死时皮包骨头,干瘦如柴;大考第六日,城东三客栈,城西两客栈,死五名学子……夜里莫名突发急症而死,死时皮包骨头,干瘦如柴子……。”

    一笔一笔念出来,听的人忍不住的冷意阵阵。

    死时皮包骨头,干瘦如柴子……

    那仿若干尸的样子一下飘了出来,仿佛就在人的眼前晃荡,随着那报出的人数越来越多,这飘荡的干尸仿佛也越来越多,冷冷的在眼前晃。

    陈翰学忍不住的背脊冒汗,冰冷的汗仿若潮水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么多?

    怎么会有这么多?

    每日增加,每日增加,从大比后开始,今日已经是大比后的一月有多了,这该多少人啊?如果这是真的,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是他站在金銮殿上拿着这个小本给圣人读出这些人,这些死了的人,那他还有命吗?

    陈翰学忍不住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没有了脑袋?他的脑袋已经不在了?

    这可怎么是好?怎么办?

    若是关着大门在房中私自禀告,他还能觉着这事情能瞒过圣人,可这样这样的,在所有的文官、武官、衙役面前,陈翰学知道这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这个小衙差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他是绝对不敢如此说话。

    人都是惜命的,就算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权势有人可以拼了性命,可那也是要拿出能拼的东西来的。

    如今这个跪在下面的小人物,要的就是这样的拿得出东西的拼命的博取富贵的机会。

    他也是这样的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所以他知道这样的人要的什么,这样的人会做什么。

    他就好像了解自己一样,看透了下面跪着念着不停的那个招人恨的家伙。

    他后悔不该一念之差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可到了这个地步,后退已经不能,他只能咬牙往前。

    陈翰学急忙插话进去,“你所言可属实,将账本呈上。”

    一旁的师爷忙摸了摸额头的汗,急步跑了过去,劈手将跪着的衙役手中的账本抢了过来,他也害怕啊,这是什么账本啊,这简直就是阎王爷的催命部,别人的账本计的是金银,这个账本计的可是人命。

    人命啊,人命什么时候可以廉价如同金银一样随便计的了?

    他又匆忙的跑了过去,双手高举着将账本呈在了陈翰学的面前。

    陈翰学摆了摆手,继续板着脸道,“你可敢带人去取证据,只凭这你所谓的账本可不能定人的罪。”

    跪着的人磕了头,急忙表功道,“小人有证据,小人有认证,还有物证,请大人给小人机会呈上,也请大人查压此三个罔顾王法,欺瞒大人的小人。”

    话虽然说的很急,可却条理分明,这真是一条饿狼啊。

    陈翰学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只能让这条饿狼去扑食,他若扑到了自然这件事情也就了了,他若扑不到,那就只能是死。

    当然是这当狼的衙差死而不是陈翰学死。

    前面还笔直跪着,理直气壮的三个衙差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已经如临死期般的瑟瑟发抖,三人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痛哭着喊冤。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题外话------

    今天在单位加班,好吧,我加班到9点,然后开始写书,真的是,我觉得自己真有点要把写书当事业来经营的毅力了。我佩服完自己后,就深深的同情了自己一把。

    少吃两口饭,我也能省出这写书的钱,我这么折腾自己干嘛啊,真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