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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婉小脸通红,有点像拷红了得番茄,红的酱紫。
宋氏一见,原本就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顿时有包满了泪,忍不住的又开始哭。
耿秋细小的眼睛翻了翻白眼,急急得往床边去。
他是急,可从旁人开来,他的急和不急是一样的速度,没有办法,谁叫他胖了?耿秋这个肉山移动的缓慢,可山的压力还在。当他往床边一站,他周边的人急忙的都后退三步,只怕他站的位置不够,硬挤到了床上去。
宋氏也退后了一步,站在床头,看着耿秋艰难的坐了下去,慢悠悠的在已经垫好绢帕的姜婉细白的手腕上搭脉。
肥胖的手好像白条粗蜡,宋氏看的一阵嫌弃。
耿秋抬头想望一望床上姜婉的脸色。
小姑娘合衣躺在那里,眉头紧锁,脸色红的诡异的酱紫,小姑娘仿佛在努力的挣扎,又仿佛在害怕什么。
这是怎么了,梦魇?
若是别的大夫多半也就如此定论了,让后努力的让人将小姑娘唤醒。
可耿秋知道,这不是,若只是梦魇,他身后这一群人早就将小姑娘唤行了,就算不唤醒,也该吵醒了。真的很吵,女人的呱噪让耿秋讨厌。
他不乐意的说道,“担心你们小姐,就不要乱说话,出去。”
背后小声议论的几个丫头,害怕的瞪大眼睛,害怕的低头不敢再说话。
她们离的远,说话声音又低。侯府的规矩可不是摆设,她们自然知道不能低低议论主子,更何况还是当着主子的面。可这样的低声议论她们已经做过很多次,没有主子听到过啊,她们也知道这么远,肯定听不到的。
可,这个死胖子,他怎么听到了?
如今只能装死,装没说,要是听话的退出去,那不是自认这事?那可是要轻则赶出侯府,重责丢了小命的事情啊。
装死。
可惜桃红不让这几个小丫头装。
她急步过来,伸出食指狠狠的点了远处伺候的几个小丫头的额,伸手往屋外一指。
小丫头满脸通红,羞愧的鱼贯出了屋子,自去院子里罚站去了。
耿秋终于觉得安静了下来,他刚才因为探不准姜婉的脉而生气的烦躁终于降低了一分。可还有九分。
脉像很奇怪,急促缓慢,急促缓慢,总是那样的仿佛一个调皮的小孩,在耿秋以为抓住了脉像的是偶,那脉又变了味道。
若是脉像杂乱,那还能换个办法切脉,可这个脉像明明就很有规律,只是那个所谓的规律总在变,如何变的?呼之欲出的答案到了嘴边,又似乎不对,咽回去,似乎也不对。
耿秋烦躁的恨不能亲自去摇一摇姜婉,让她醒过来告诉他,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姜婉还是老样子,耿秋已经汗湿衣背。
宋氏已经支撑不住的坐在了床头的绣凳上,而永定侯和姜云,姜旭再赶回来看过姜婉后移到了侧面的厢房坐等。
屋里只剩下姜阮带着瑜哥儿坐在一旁的迎窗的罗汉床上陪着宋氏等。
耿秋不服气,他总觉得自己定能抓住这脉像,可他最终真的没有抓住。等他真的死心放弃切脉,下定决心改针刺时,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夜色已经浓的不能再浓,初冬的夜寒冷的开始有点刺骨。耿秋这会儿才感觉到了后背传来汗湿的衣衫的冰冷。贴着肌肤的冷意,让他忍不住的大了个哆嗦。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他也不想知道。
他抬手活动了一下因为切脉而微麻僵硬的手指,压着声音道,“取银针来。”
银针很快递到了耿秋的手边,他捏了捏银针抬手一针扎在了姜婉的手指间,肥胖的胖子突然一下灵敏了起来,几下就将姜婉扎成了刺猬。
姜婉潮红的酱紫的脸颊慢慢的变得红润,红润又慢慢的变得白皙,白皙又慢慢的变得惨白,惨白又慢慢的变得百无血色。
耿秋的小眼睛开始充血,他不明白姜婉怎么会这样?
可不等他想清楚下一步该如何,姜婉突然大叫一整,人猛地从穿上跳了起来,她身上的银针仿佛被什么挤压了一般,啪啪嗒嗒的从姜婉身上往外射。
紫藤扑身挡在了宋氏面前,桃红则反身挡在了姜阮和瑜哥儿面前。
急射的银针扎进了两个丫头的身上,好在银针力不大,扎的不深,两个丫头只是微微的疼了一点。
可耿秋就比较倒霉了。
银针仿佛认准了他的脸,他别处都没有被扎,唯独脸上,密密麻麻的扎了一群针。针很细,露在空中的针尖在耿秋的脸上不停的颤动。
姜婉尖叫的声音尖锐锋利,厢房里的永定侯一闪就闯了进来,他一把抓住已经跳到地上的姜婉,抬手就紧紧箍住了惊慌的小姑娘。
父亲的怀抱安稳坚定,姜婉慢慢平复了下来,她努力睁开了眼,慢慢打量周围。
深梦里无法看到的恐惧在刚才的尖叫中消散而去。
温和的烛光将睁眼的姜婉从那个黑色的世界拉了回来。
她低声的在永定侯的怀里哭了起来。
姜云和姜旭忙第一眼看到耿秋脸上的银针时,就默契的在永定侯去抱住姜婉的同时一人掠向宋氏,一人掠向姜阮和瑜哥儿。
紫藤和桃红护的很好,宋氏和姜阮还有瑜哥儿都没有受伤。姜云点了点头,低声吩咐紫藤、桃红下去拔针。
两个丫头一走,屋里除了姜家的人,便只有耿秋气定神闲的坐在窗边的绣凳上,有以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拔脸上的银针。
宋氏挤到永定侯的手臂里,一把捞过姜婉,上下的打量。还好,还好,脸色已经变得正常的红润,再不是刚才的可怕的惨白。
宋氏送了口气,轻声的问道,“阿婉,你怎么了?是睡觉睡的梦魇了?你梦到什么?”
姜婉眨了眨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黑咕噜的眼珠子里仿佛没有神采,她一点精神都没有的答道,“我没什么,就是一下子在梦里想不起一个人的名字,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什么人?是很重要的人?”
永定侯平稳的声音里带着焦灼,低低的问道。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就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因为我叫不出他的名字,所以他活不了,活不了。”
姜婉突然打着嗝的哭了起来,就好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伤心的不行。最心爱的玩具不见了,再也找不回来了,这得多难过啊。
姜婉这一哭就再也刹不住,直接将永定侯胸膛的衣服哭了个透湿。
宋氏心疼的想阻止,却被永定侯拉着手拦了下来,他低声的贴着宋氏的耳边道,“让阿婉哭吧,她心里苦,哭过了能好些。”
宋氏无奈的点了点头,靠着永定侯侧边的胳膊流泪。
姜云绕道一边,望着还在淡定的拔银针的耿秋道,“耿大夫辛苦,实在是有劳你了。”
耿秋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了姜云几眼,低声道,“按老规矩,不过这次我要翻倍,看病还能被扎成这样的,估计全天下也就我这独一份了。”
自嘲的声音低沉的调侃着。
姜云忙微微弯身施礼道,“应当应当。”
耿秋点了点头,谁也不看的站起身迈着步子慢慢的往屋外去,在他与姜云擦身而过时,他又低语道,“若是按这个价钱,只怕不久这永定侯府要改耿府了。”
话落,耿秋兴灾落祸的往外晃去。
姜旭不乐意的同姜云嘀咕道,“这人忒嚣张了些。看他能得一多久。”
“我肯定比你得意的久。”耿秋的话从屋外穿了进来,大声的吓了姜婉一跳。
她急忙抬头望屋外望去,屋外的夜色浓郁的好像墨汁,除了黑还是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可她记得这是天下第一的毒师耿秋的声音,耿秋的声音可是十分的好听,与他的样貌降至就是天壤之别。
姜婉有些留恋这个声音了,她莫名的想再听一听。可耿秋却似乎一下没了痕迹,她什么都听不到。
倒是姜旭,不满的大声嘀咕道,“真是顺风耳,这么远都能听到。”
姜婉转头望着不满的姜旭,又望了望满脸焦急的姜云,她神思清明的想,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
瑜哥儿不知何时溜了过来,他伸手拽住姜婉裙上的玉坠,使劲的往下扯,边扯还边哑着嗓子喊,“小姐姐,小姐姐。”
小小的人儿哭哑了的嗓子分外的可怜。
姜婉低头望了望,忙挣开永定侯的手臂,蹲下去,一把抱住软糯的瑜哥儿,贴着他的笑脸道,“瑜哥儿不哭,姐姐没事,姐姐很好。”
瑜哥儿这会儿才真的知道姐姐没事了,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狂哭了起来。
姜婉手足无措。
还是永定侯一把将地上的小儿子抱起来训道,“你要好好保护母亲和姐姐们的,你如今这样哭,如何保护她们,你还是我姜家的男儿吗?你若是,就摸了眼泪,不准哭了。”
“我不哭,我不哭。”瑜哥儿坚定的答着话,伸出小手去摸眼泪,可那眼泪就是止不住,越摸反而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