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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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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时煊等人处理好房间的血污、换好床单棉被之后,大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林安迪倒是好说,只是生完孩子精疲力尽昏睡了过去,可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却让他们犯难了。

    七点左右那会儿,守着这里的那条人鱼送了晚饭过来。除了易时煊因为头疼昏眩过去不知此事,其余的雌性都处于恐惧当中,当时都没有胃口吃下一点食物。时间缓慢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上一点东西。

    一两餐不吃对于他们来说倒是能够挨得住,可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来说,挨饿肯定是受不住的。此刻身在这样的环境,纵然他们有心要喂宝宝,他们也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喂宝宝。

    纵是如此,一个小婴儿根本没法懂得这些。而此时,宝宝就因饥饿哭得好不凄惨,哭声只让房里的众位雌性心生怜惜。尤其是家中有孩子的那些雌性,听到宝宝的哭声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家中的孩子,登时就红了眼眶。

    这样的哭声对于易时煊而言,真的一点都不陌生,两个多月来,他不知听了多少遍类似的哭声。此刻听到宝宝哭得嗓子都哑了,好似听到自家小乐青的哭声那般,心脏不受控制地抽搐。

    “你们快去厨房或是客厅看看能不能找到喂给宝宝吃的食物。”因为担心外面看守的人鱼听到孩子的哭声,易时煊现在都抱着孩子躲到了浴室,尽量避免让声音传到外面去。

    虽然他不觉得此种方法有效,可此刻真管不了那么多,能拖一分钟就是一分钟。幸好林安迪睡得沉,不然宝宝的哭声早就惊醒了他。若是让林安迪知道他的孩子刚出生,就连一点儿吃的都找不到,他真的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抱着宝宝在浴室里慢慢转着圈,不停地轻哄着怀中的宝宝,易时煊看着哭得眼睛鼻子都已经发红的小脸蛋,慢慢将小乐青那张小脸蛋和这张小脸蛋重叠。那般柔软稚嫩的小身子,怎么偏偏就是遇上了这种事呢!

    不知不觉间,脑中的思绪有些飘忽,眼中渐渐浮现出不知所往的迷茫。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时间,经历过不少惊心动魄的事情,难道以后的日子都得如此度过?

    他不后悔和梅鲁重新回到这里,可他不想让他们的孩子生活在这样动荡的时代。当他以为他们可以安然地在海上度过余生的时候,却是忽然发生这种事情。若是以后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否还有那种坚定的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脚步声传到耳中,转过身看去,去厨房找食物的雌性拿着一瓶早餐奶过来。此时他们是真的没法找到婴儿食用的奶粉,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喂宝宝这种早餐奶。

    好不容易才喂好了宝宝,看到宝宝终于停止了大哭,几人终于觉得放心了些。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将宝宝放到床上安睡,房外就传来错乱的脚步声。虽是隔着一扇门,房里几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易时煊还没开口,房里那几位雌性已经疾步走到门前,用身体死死抵住那扇门。却听得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些雌性对视了好久,几双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大小,眼中有着不敢置信,压抑不住的狂喜……

    在众多声音中听清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一直很冷静的易时煊缓缓仰头闭了闭眼,他就知道他一定会很快找到他的。不管是在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或是这个尚不安稳的世界,他总会第一时间找到他。

    当那些雌性打开房门的时候,站在门外的正是他们等待已久的家人,或是伴侣,或是至亲,或是挚友。那一瞬间,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最能触动人心的无非便是那些真正放心的失声痛哭。

    等那些雌性陆续都被家人带走之后,房里就剩下抱着小婴儿的易时煊,以及睡得沉沉的林安迪。

    房间好不容易才有了空位,梅鲁终于可以走进房里,他也很想像那些人鱼一样紧紧拥抱住自己的伴侣,却在看见易时煊怀中的宝宝和他身上那些血迹时,登时愣住。

    “宝宝是安迪的,血迹是他生产的时候沾上的。”易时煊放柔了声音,不想吵醒怀中的小婴儿,也不想让梅鲁担心。

    梅鲁听到那些血迹不是易时煊的,刚紧张起来的心情才得到了一丝放松。可想到他竟然又让他遇上这种事,心里真是自责不已。他说过不会再让他遇上危险的,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温情如水的眼眸凝视着眸中盛满深深自责的梅鲁,易时煊迈前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而后慢慢靠到他的肩上,用他不知的温柔嗓音轻道:“梅鲁,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吹海风,顺便看看日出日落。”

    一年过去,他们还在一起,当初让梅鲁答应的事情,他们真的可以一起实现。来到这里后,他们或许一起吹过很多次海风,看过很多次落日,却不曾一起看过日出。

    听说初阳从海平线上升起的那一刻很是炫目,他希望他们能够一起看一次日出。无论是曾经的他们,亦或是现在的他们,当初的承诺至今不变。

    梅鲁闻言眸色微微一动,一抹异彩流光犹如流星快速闪过,却不再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拥紧瘦削的肩膀,唇角勾出一道清浅的微弧,嗓音一贯的低沉且不失温柔:“好。”

    只要他们现在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便好。以前那些事,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记得就意味着他们共同拥有的记忆越多,将来年老回味往事之时,能够想起的共同记忆亦是越多。或许人都是这般,虽是看得清明,却又总有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矛盾。

    梅鲁心知他亦不过如此,但他心里更在意的是现在的时间,只望这一刻能够就此停住。若不是耳边不时传来焦躁不安的喊声,说不定他们真能够就这般一直站到天亮。

    再次听到一声担忧的轻喊,易时煊不再靠在梅鲁肩上,转身看向房里唯一的那张大床。面容疲惫的人鱼不断地轻声唤着林安迪的名字,见到那双溢满深情的眼瞳,不用想便也知道那是林安迪的伴侣。

    “安迪没事,他只是累得昏睡过去,等他休息好了就会醒来。”易时煊向大床走进两步,房里此时就剩他们几人,能够告知人鱼一切的只有他。

    人鱼抬起头看向易时煊的方向,似乎忘了房里还有其他人一般,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当那双眼瞳落到易时煊怀中的宝宝时,眸色霎那闪了闪,而后便流露出期冀的神色。

    易时煊看懂人鱼眼中的神色,慢慢走到他身边将孩子递给他,轻轻说道:“这是安迪拼命生出来的宝宝,很可爱的小人鱼。”

    人鱼看着递到他眼前的小宝宝,眸中的神色骤然变得特别惊喜,急急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宝宝,却在半空停住了动作。他愣愣看着身子小小、仿佛稍微用点力就会伤到的婴儿,有些担心一不小心就伤了宝宝。

    易时煊看到他那副神情便知他此刻所想,转头看向说得特别沉的林安迪,再看看怀中这个随时都有可能饿醒的小宝宝,心知此刻最重要的还是早些离开危险的地方,于是就将宝宝抱回怀里。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安迪和宝宝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外面那些情况,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看见为好。”易时煊脸色有些凝重,又将宝宝往怀里拥紧了几分。

    虽然没有看见外面的情况,可梅鲁他们能够找到这里,守在外面的人鱼没有闯进来,定定不是因为梅鲁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他相信外面肯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斗。

    事实正是如此,当他们出了这栋房子之后,借着明亮的月光,易时煊很容易就看见海面浮着为数不少的人鱼,远处的海面还有不少人鱼使出全身力量、非死即伤地缠斗。

    梅鲁和那条人鱼都已变出真身,人鱼将林安迪牢牢护在怀中,朝易时煊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抱着林安迪飞跃而去。易时煊牢牢护着怀中的小宝宝,由着梅鲁将他抱起,跟在人鱼身后急速离去。

    当他们终于到达汀国海域的时候,本来已经倒塌的房屋再次伫立在海面。纵然梅鲁之前就跟他说过,他们可以运用后来才觉醒的造房能力快速建造房屋。此刻看见这般景象,情不自禁就错愕地瞪大了眼。

    不知看了多少栋风格各异、档次不同的房屋,易时煊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叹:或许这里真的是个魔法世界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不可思议的能力呢?

    虽然很想直奔家中,但易时煊还是记得林安迪的宝宝在他怀里一事,于是就先跟着人鱼回了他家。当他再次将宝宝递给人鱼的时候,人鱼像是捧着无价之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旋即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时煊,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安迪和宝宝可能就……”想到那个可能,人鱼再也说不下去,那个有些傻气的笑容随之消失在唇角。

    “安迪很坚强,他一直都在努力。”易时煊透过人鱼不知看向何处,林安迪确实很坚强。如果是没有勇气的雌性,恐怕被抓走的那时就陷入了危险。

    在研究院那时,林安迪是最常找他聊天的研究员,而他印象最深的也是他。如果林安迪那时不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在那间随时都有人鱼闯进的房间,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记起他。

    告别了人鱼,梅鲁就揽着易时煊的腰身瞬间回到了家里。看到那栋跟先前一模一样的房屋,易时煊一时有些恍惚。若不是身上衣裳沾的血迹还在,之前那些惨烈的画面放佛都是梦境一般。

    而他带着这身血迹走进客厅之时,正在客厅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的叶特登时就被那些血迹吓了一跳,片刻间就到了易时煊面前,脸色惊慌地围着易时煊转了两圈,却是没有看见一道伤口。

    “阿爸,我没有受伤,这些血是不小心沾上去的。”看到这样慌张的叶特,易时煊心里顿时一暖,好似裹着温阳一般,寸寸钻入某个柔软的角落。

    闻言,叶特的脸色才有些好转,却还是担心问道:“真的都没事?”

    易时煊点头,轻声回道:“真的没事,一起被抓去的雌性全都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特不断地重复同一句话,眼眶有些雾水不停在打转,闭上眼就将那些雾水逼回了眼眶。

    回到家里,就更加想早点看到小乐青,可一看到身上的血迹脏污,易时煊就忍住那种直接冲入叶特房里看宝宝的冲动,转身先回房里好好洗浴一番。

    前脚刚进浴室,梅鲁后脚就跟着进了浴室,速度快得挡也挡不住,不过他也没有打算挡就是了。经过这样的事,不管有没有想起前几个月那些事,他都不想将梅鲁推拒门外。

    当他脱去那件沾上不少鲜血的衣服后,背后的视线忽然变得特别强烈,不晓得为何瞬间就变成如此的易时煊转身面对梅鲁,却见他眼中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愤怒。他知道那双眼中的愤怒不是针对他的,只见梅鲁双手抚上他的肩膀,他才后知后觉地看看自己的肩膀,这一看便知了梅鲁的愤怒从何而来。

    梅鲁注视着易时煊双肩的两个爪痕,除了淤青外,还能看出深深的指甲痕,上面残留着一些血丝。易时煊直到现在才知他的肩膀竟然被抓出了这样的伤痕,怪不得刚醒来那时会觉得肩膀疼。本来还以为只是被抓疼的,原来是被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