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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意芳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房间地板已被她走了多少个圈,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恐惧,看着天边一点点的亮堂了起来,她也越来越坐立难安。www.pinwenba.com
冰梦看着不停走动的母亲,执意不肯去睡觉,一定要等到爸爸回来。
在她十一岁的心里,已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她看见母亲带着她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她就隐隐知道了为什么爸爸老是很少在家,为什么再也见不到和爸爸妈妈三个一起吃饭的日子,为什么爸爸再也不亲她,为什么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恨,恨刚才那个女人,恨那个夺走她家庭和谐之人。
天边的亮光越来越大,杜意芳从卧房内走到了厅里,冰梦也跟着走了出来
看到女儿担心的脸,和那些黑衣人后,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下心神,坐在椅子,只是她的手指用力地抓着椅子扶手,尽力克制心里的胆战心惊,时间流逝,她的心也越来越下沉:也许那个女人真的死了!这个想法让她害怕,虽然她很恨那个贱女人,但也并没有想过要她死。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为了她,居然不管她和他们的女儿,就这么跑了出去,那种恨让她把那丝小小的愧疚也遮盖住了。
一想到楚时天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有了四年之久,还生了一个女儿,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万千虫子在啃咬着,又似是被针一下一下地扎着,扎得她胸口鲜血淋淋,而他却视若无睹。她只想下一瞬间就死去,不要受这样的凌迟。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深地爱着他,在这一刻,在这快要失去他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需要他为她撑起的那片天空,只是,现在那个男人,却飞奔出去,说不定正搂着另一个女人。这个想法让她心里的怒火一下冒起来。
她已经叫人过去找他,叫那些保镖一定要把他带到这宾馆里来。像她这种人,是不可能呆在他们刚才住的那间民房里的,所以现在她是住在宾馆里。
不行,她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她蓦地站了起来,正准备不顾一切出去找他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动静。
楚时天怀里抱着紫依,缓缓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黑衣人,那是她派去的。
天,是暗沉沉的。心,是空落落的。
她本是满心喜悦,在看到他怀中的紫依时,立即黯了下来。
楚时天看着她,仅一夜,意芳似乎有不胜的疲倦,似乎都老了许多了。他心里有点欠疚,毕竟是自己先对不起她的。
停了很久,楚时天捏着拳头说道:“意芳,我们离婚吧。”
她的脸在那一霎那变得苍白如雪,只一瞬间,她就恢复常态,冷着脸问道:“离婚?”那语气有说不出的令人寒冷。
“我们再这么呆在一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楚时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太硬。
紫依沉沉地睡着,眼角带着丝泪珠,嘴角往上翘着,似乎梦里正在做着什么好梦,她的脸却奇异地潮红着,只是现在每个人都是突经巨变,未曾注意到。
杜意芳冷笑两声,突地一步跨过来夺走他怀中的紫依,楚时天一时不防,被她抢走,惊呼出声。
杜意芳低头看着被她这一抢醒过来的紫依,她似乎忘记了昨天的风波,睁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眼睛弯成上弦月样,开心地笑着。
她的心再也控制不住,失控地大声对着紫依吼道:“你这小妖精,为什么要来这世上?为什么要出来,我掐死你!免得你以后再受苦!”说着真把手指掐到她那细小的脖子上。
楚时天大惊,跳上去一把掰开她的手,怒吼道:“你做什么?”
杜意芳狂呼着:“我要掐死她,她是狐狸精生的,长大后肯定也会去勾搭别人的丈夫,还不如趁早死了的好。”
“你放开她,你快放开她!”楚时天神情恐怖地大叫,用力去掰她手指,终于把紫依从杜意芳手中抢过来,但她的小脸已是憋得通红,呼吸不畅,昏迷不醒。
楚时天抬起头来,那眼底的火花让杜意芳清醒了过来,不知不觉地倒退了几步。楚时天一步步逼近,而她只能一步步后退。
冰梦看着两个吵得天翻地覆盖的大人,一把抱住楚时天的腿,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了,边哭边叫道:“爸爸你为什么要吓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楚时天愣了神,转过身来看向冰梦,她小小身子正在颤抖着,眼泪一颗颗从她的眼睛里面流了出来。他的心突然软了下来,蹲下身子抚mo着她的头:“冰梦乖乖听话,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你不要我们了,妈妈好伤心,都有好多天没睡觉也没吃饭了。”冰梦抽抽咽咽地说道。
楚时天抬起头来,发现杜意芳的确憔悴了许多,平时的她都是容光涣发的,可现在那脸色中有掩饰不住的疲倦。
“意芳,对不起,这些天让你受苦了。”
杜意芳冷哼了一声。
“不过,婚还是要离,是我对不住你,我不会要你的钱。只要你允许我离开,过两天等我回去了,我会传律师和你谈。”
“好!你有种!你给我滚!马上滚出去!”杜意芳怒极,难听的话冲口而出。
楚时天再没多一句话,抱着紫依慢慢转身,走出这个地方,也走出和杜意芳的所有纠缠。
看着楚时天那么绝然的转身,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来,怒火带着无法抵挡的势头向她纷涌而至,她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冰梦惊声尖叫:“妈妈!”听到声音,楚时天的身子动了一下,可一看到怀中的紫依,他的脚步还是毫不停留地往前面走去。
楚时天去他借住的那里先安顿下来,等过两天就带着紫依回去,幸好当初和阿蔓出来时是住的民房而不是宾馆。要不现在的他可没那么多钱财挥霍了,因为如果离婚的话,他已说过他不会带要她的财产的。
现在他身上除了信用卡,现金比较少,而且还要为紫依的以后打算,所以要从现在开始节俭。
想到紫依,他沉重的心也开始有了点点松驰,他带了些点心走进房间里,这丫头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是睡着,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受的惊吓太多了吧。
他掀开被子,却蓦地一惊,紫依小脸通红,呼吸急促,他用手掌摸上她额,却发觉烫得不得了。他急急忙忙跑出去找飞阳要医院电话,可最近的医院离这里都有一百公里,那旅馆夫妇看到紫依的情况后,当机立断说要马上送往医院,要不小孩子感冒容易引发肺炎,有性命之忧。一听到老夫妇这么说,楚时天急得团团转,这样的地方,去哪里找车子啊?
好不容易那对夫妇找到了个朋友的儿子开了辆拉货的车来,然后火急火燎地送紫依去医院。
那医生看到紫依的情况后,对她们说要马上手术,因为送得不及时,已经转换成了急性肺炎了。
楚时天忙不迭地点头,要他们赶快安排手术。
医生说要他去交手术费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真的应该多带点现金的。可是现在叫他到哪里去找现金?在这小医院里边又不能刷卡,可是没交手术费却不给动手术。他和那医生们好话说了一箩筐,却依旧只给出他一个:“交了手术费再说,否则没人会做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对夫妇很想帮他,只是他们都是打渔为生的,哪里有多余的钱出来,凑来凑去都还差一大截。
飞阳看着一下子变得苍老的楚时天说道:“楚伯伯,你去找前几天那个阿姨吧。也许只有她会帮到你。”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现在很不想去找意芳,但也许只有她才能救紫依。
果然,杜意芳看到他出现后非常愤怒,马上叫人把他轰了出去,连面都不给见。任他怎么求都不答应。在楚时天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后,她终于在冰梦的哭声里答应了。但前提是:楚时天在紫依十八周岁前不得与她见面,而且他不能过问她的生活,由她来抚养。在紫依的生与死之间,楚时天不得不选择同意。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地在想念着紫依,他和阿蔓的女儿,可是每次他却只能在照片上看看她,就连想和她说话都是一种奢侈,现在,他终于见到了他想了十多年的女儿,他的心怎么能不激动?他怎么能去关心她爱护她?
楚时天的声音停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默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紫依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我从小到大,总会做一个梦,一个有关海滩的梦,梦里有一个女人拉着我……还一大片一大片的椰子林,有海滩,有贝壳……还有,还有我差点溺水而死!我为什么会梦见自己溺水呢?”她用力地想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好像看到有两个小孩,站在海滩上,正在拉着勾,可却想不起更多其它的了,她想着,头突然痛了起来。
冷辰插口:“你小时候是在阳光海滩吗?那一年你多少岁。”
紫依一直都没有理他,这时候抬起头来:“不知道。我只想到自己差点溺水。”
“她那年四岁,正好十四年。”楚时天接口道。
“四岁!”那两个字钻进冷辰和冷星的耳朵里,都剧烈地响了起来,遥远的记忆那么清晰地回想。
冷辰和冷星都想起了那年的那个小女孩,那稚气的笑脸、那可爱的鼻子、那胖乎乎的小手。还有他记得,哥哥曾经说过:“这个女孩,将是我一生将要守护的人。”
他当时还笑哥哥:“对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小女孩,你就这么念念不忘?说不定人家早就不记得你了。”
哥哥问他:“那你不是答应了明天给她带贝壳去的吗?”
他无所谓地笑笑:“傻子才会去呢,明天我要和爸去海上玩一玩。”
哥哥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他也觉得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说什么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谁会去在乎那些东西啊。肯定明天那小女孩就会忘记了。结果可想而知了,他那个宝贝哥哥,整整在那里等那个小女孩等了一个礼拜,连小女孩的影子都没有等到。
他就笑他:“你看我早说过不要相信的吧。”
而他的哥哥只是沉默,自此以后,似乎就没见他再给别的女孩子有过好脸色,一年四季都是冷着脸。
现在发现,原来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紫依,原来当年并不是她不想赴约会,而是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已经崩塌。
冷星用力地闭着眼睛,克制着自己不要跑进去的冲动,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聋了,眼睛也看不到东西了,心里有个东西,被一点一点地撕裂,再一针一针地缝上去。他的眼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和他一起拉勾的样子。他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当年不去找她,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过她有可能出事情了,为什么自己就只知道傻傻地在原地等。如果自己当年能够找到她,她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啊!原来这些年来自己都是错怪她了,原来她并没有骗自己。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在家里大发脾气的情景,把家里所有人用品,所有的东西全部摔了,还饿了两天没吃饭,要自己记住这个教训,永远不要相信别人。所以,这些年来,除了冷辰,他几乎很少和别人说话,也很少和别人有什么沟通,特别是女孩子。
肖玉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他又不是傻,他只是冷漠。他只是看着她为他忙进忙出,却骨子里一点也不信任她。但她应该是他这些年里,与她走得最近的一个女孩吧。哦,好像还有一个,和子。是了,和子去哪里了?贝壳,我的贝壳还在她手里。想到这,冷星再没听下去,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的冷辰还在震惊当中,如果紫依是他哥哥当年说要一生保护的女孩,那他要怎么办?紫依似乎对哥哥很信任呢,想起紫依刚才看着哥哥的样子,他在心里想道。如果哥哥也喜欢她?想到这,他的心突然乱得像一堆杂草。哥哥,那么寂寞的哥哥,好不容易遇到了那个他一直都埋在心底深处的女孩,他要放弃她,以成全哥哥吗?不,不能,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要他看着紫依成为他的大嫂,他不能,他会死的。
房间里安静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紫依看着自己应该称为爸爸和妈妈的人,她倒退了一步,再一步。怎么会这样?自己不是早就无父无母吗?当年他们抛弃了她,为什么现在又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楚时天和池蔓都沉浸在往事里。杜意芳也没有留意到紫依已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啊,对了,自己不是准备了礼物吗?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岛的全景彩图。那上面有美丽的风景,有一幢白色的欧式别墅,有一个大大的花园,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椰树林……
他抬起头来,却发现紫依不见了,推开门跑出去,正看到她缓缓离去的背影,他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递上彩图:“紫依!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紫依看着图,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说:“是那坐小岛。”
紫依突然想起车祸前的事,小雨打电话给她,说有人要他们搬房子,而他们不想搬,想要让她找冷辰想办法。她着急地问道:“岛上的人呢?你把他们赶走了?”
冷辰这时才想起这个问题,皱下眉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不知道?”紫依抬起手里的彩图,看着那上面以前是岛民们住的地方,现在已是一幢幢的房子,她的心突然缩紧了,小雨,小雨她们一定是被赶走了,她对着他大吼:“你把他们赶去哪里了?”
冷辰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只负责修整,我去的时候那里就没人了。”
“那你怎么有这个本事去那里修整!”
“他是冷氏集团的二少爷。”边上一个人,闲闲地说道。
紫依抬头,张小洁,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冷氏集团的二少爷?”紫依呆呆地回想着那些事情。她也想过他是个比较有钱的人,但是,她是冷氏集团的二少爷,却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紫依!”冷辰轻声唤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紫依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冰冷。原来他是那么有钱的人,原来他是跺下脚就可以让整个亚洲商界震动的冷氏集团的二你爷,而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样的她,更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我只是怕告诉你,你不再理我了!”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一定在心里偷笑吧,我还拉着你去路边摊,拉着你去那种小店吃甜品,你还假装很好吃,这样你很开心吗?”紫依感觉到自己的心一块一块地变成碎片。
“小依,我……”
“够了,告诉我,你把小雨他们赶到哪里去了?”
冷辰百口莫辩,他是真的不知道啊!见他不说话,紫依再不理他,转头就往外面走去。
“小依。”冷辰看到她要走,急了,连忙追上去。
紫依慢慢地转身,慢慢地回头,看着他。他感觉到她眼睛里的陌生,惊恐地叫道:“你要去哪?”
“你可以不在乎他们的生死,我却在乎。你可以只想着你自己一个人,我却不会。你不知道他们对那座小岛有多在乎吗?你不知道他们是自小在那儿长大的吗?你现在拿个这样的图纸来给我,我拿来有什么用?”紫依冲动的冲着他大喊,手中的图纸一把甩在他的脸上,漫天飞舞。
冷辰看着近两个星期他们赶出来的图纸,好不容易在她的生日前完工的样版,她居然一点也不感动,还被甩得满天飞。心里也来了火气,他冲她吼:“你不知道那是我们两个星期来的心血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践踏别人的成果。”
紫依盯着他,冷哼一声:“我现要只想知道小雨她们怎么样了,既然你无法帮我,我自己去找他们。冷二公子!”说完再不理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冷辰看着她绝然而去的背影,恨恨地骂道:“哼,我是吃力不讨好。”
张小洁一直冷眼看着,这时走上来说道:“这种女人不要也罢,不是吗?”
冷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早就想要告诉她我的身份了?”
张小洁淡淡一笑:“我只是在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知道你们合适不合适在一起罢了。”
“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她。”看着张小洁脸上的设计目光,冷辰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小洁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还是担心一下那位在你别墅的娇客怎么样了吧。”
“你又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我想江诗诗应该正一个人在紫海星喝闷酒吧。”
“我告诉你,你敢对紫依怎么样,我绝不饶你。”冷辰担心诗诗,甩下一句话就去开车。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张小洁的唇边闪现出一个残酷的笑。她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放手过,这次,对江溱,她是势在必得,而紫依和诗诗,都是挡着她前近道路的人,挡她者,不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