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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萱约了宦佩一同上街。数日不见,宦佩仍是眉眼如画,剪水眸子中带着点点水光我见犹怜,只是清瘦了不少,原本就盈盈可握的腰肢如今更是细若柳条,眉头也染上缕淡淡的愁思。夜萱了然,只浅浅劝道,“老爷近日去了南方多遍,听闻南部往中部和北部的官道要重新修建,线路还在商讨中……”
宦佩心思单纯,但并非是蠢人,经夜萱这么一提点面上神色总算好看了些,但仍旧是愁云不散,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宦佩知道老爷很忙,整个齐家都得他撑着,谢谢姐姐提醒。”齐天磊忙到有十来天没来宦佩院子里,宦佩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每当听到下人们说齐天磊又去了若水的同福阁时,心还是忍不住微微抽疼。
她宦佩要的是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她爱齐天磊入骨,自以为能够为了他容忍其他女人分享夫君之爱,可如今看来却是这般煎熬。那许多个日夜,她独自睁眼,瞧见窗外由墨黑一片,渐渐灰白,再到旭日东升。她清晰地听到内心孤寂叫嚣的声响,这种空离强烈的情感折磨得她寝食难安,精神日渐颓靡。
夜萱眼神清明,已将宦佩这种复杂的情绪看透,在众人未能觉察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宦佩到底不适合这种勾心斗角的宅院生活。齐天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贫穷心思纯净的小男孩,他需要维持齐府目前的局势,甚至于要扩大家业,发展更多势力跟生意业务。所以,更多时候,齐天磊是个商人,而并非她们的夫君,宦佩显然还没能看透这一点。
这些日子,南方局势紧张,若家在南部是跺跺脚就能地动山摇的存在。齐天磊为了稳住既有的交通线路,自然是要多方奔波打点,这其中如果少了若家的参与,只会事半功倍。为了让若家心甘情愿卖命,齐天磊就得比往日更加厚待若水,但谁也不能说齐天磊这种重视没有半分真心,毕竟若水真真实实怀着他第一个孩子。
“走吧,有些时日没有上街了,今日我们且好好玩一回。”夜萱心下思量万千,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带着宦佩和一众丫鬟出门。时下已是渐渐入夏,街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说是接踵并肩也不为过,因着夜萱和宦佩的排场极大,霍城的百姓一见便知是贵人,纷纷让行。
几个人一路走来倒也顺风顺水,因此在马车骤然而停的时候,马车上的夜萱和宦佩都始料未及。夜萱撞到窗户上发出声闷哼,宦佩则抓住马车上被固定的台桌堪堪稳住身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夜萱睨了眼后怕到双唇毫无血色的宦佩,眉头微微皱起,这样子……
夜萱还来不及深思,外头就已经传来熙儿怒极的声响,“你们走路不长眼睛啊,那边宽敞的道路不走,非要来冲撞我家主子!”接着很快传来对面车夫道歉的声音,夜萱轻挑开窗户上的丝纱,对面是辆华丽的马车,四个大滚轮周围衔着金边,新鲜朱红的盖顶。
突地吹来阵微风卷动帘子,露出里头一抹熟悉的身影,夜萱先是一愣,但嘴角很快扯出抹冷笑,对着外头还在兀自理论的熙儿道,“熙儿,将大小姐唤过来,且说既然遇上了,就同路而行吧。”
熙儿见对面车夫嘴中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是态度却十分恶劣,心里还在琢磨着到底谁家奴才这么不懂规矩,刚想要开骂,听夜萱这么说差点闪了舌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夜静请了过来,而那车夫则被夜静打发回家,临走前还狠狠瞪了熙儿一眼,看着实在是可恶。
夜萱向来低调,这次开出来的马车并不十分宽敞,夜静进来后便显得有些局促。宦佩掀开帘子一角望了眼后对夜萱道,“姐姐,要不把我放这里吧,我想起约了旧日好友一同逛街,等下我自行回去就好了。”
夜萱顺着宦佩的眼神看过去,那边人头扎堆排了老长一条队,她眼皮蓦地绷紧,缓了缓才淡淡道,“那你先去吧……”就在宦佩将要掀帘子出去的时候,夜萱突然又开口了,“妹妹,府上的婆婆说午后可能由雨,你小心路滑。”
宦佩的手一顿,接着脸上荡漾出朵如莲花般清纯可人的笑靥,回眸是一汪墨黑色的湖水,将整亮马车照亮,“夜姐姐我会小心的。”接着咬咬牙,极力掩饰住语气中的喜悦道,“回去后我去流花阁找你,我有事和你说。”夜萱淡淡点了点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可谁也不知道她放在身侧紧握的手缓缓松开,始终淡然的笑容中也多了几许真心实意。
“姐姐倒是好排场。”
宦佩走后,夜萱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开口道。夜静眼神一闪,几乎就要以为夜萱已经将自己所做之事猜透,但是还兀自装着镇定,“约了雷府的二小姐逛街,姐姐也不好太寒碜,这才雇了辆马车。”自从夜家没落后,夜静每次出门都只能雇辆规格最小的马车,即便这样也让她倍感经济吃力,经常捉襟见肘的生活让她在同伴面前丢尽了脸面。
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了一大笔钱财,自然要好好扳回一局,出来炫一番,却没想到会遇上鲜少出门的夜萱。夜静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抖,赶紧递过丝帕假意擦拭茶杯上的水渍。夜萱斜靠在那里,长而浓密的青丝披散在肩膀上,妩媚之气流散出来。
夜静见她只是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盯着自己却不开口,额上冒下冷汗,慌乱地想要找些话说来打破这磨人的难堪,却听夜萱先开了口,“姐姐,李夫人应该挺慷慨的吧,瞧你这架势,可没少得好处吧?”方才那车夫分明是夜家的下人,如果是雇来的马车,商户为了避免马车损毁,一般会随车安排一个车夫,而不会用雇主家的,可见夜静刚刚说谎了。
夜静的镇定终究维持不住,打翻的茶杯湿了整条帕子,知道再也瞒不住,笑得讪然道,“李夫人感谢我为她除了心腹大患,回报我些银两也是应该的。”缓了缓又补充道,“再说了李嫣然也合该是个短命鬼,她本就活不长了,偏生被周家拿出来当挡箭牌。我不过是提点李夫人两句,让她提前解除李嫣然的痛苦罢了……”
夜静说得义正言辞,夜萱却猛地坐直了身子,想到日前传来的关于李嫣然暴病而亡的消息,先前她以为不过是李嫣然命数已尽,现在看来却是夜静从中动了手脚!夜萱冷笑出声,“所以,是你帮着李夫人害死李嫣然,接着从她手中得了一大笔银两,搞成今日这好大排场?”夜萱只当夜静为人轻浮,却没想到她如此愚不可及,狠声道,“我告诉你李嫣然将死,是叫你把消息透出去给人知道,而不是让你脏了自己的手!”
当日周家以已经订亲为由推脱不肯娶沈白绢,夜萱收了李奎后给夜静递了消息,那便是周洪伟青梅竹马的李嫣然其实早就身患顽疾,最多捱不过两个月。这两个月对常人来说再短不过,对周家来说拿来推脱这门亲事却绰绰有余。
说来也巧,这李嫣然自小便身子孱弱,因此从来都是大门不迈的。外人知道她身子虚弱,但除了李家人和周家人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竟已病入膏肓,夜萱之所以知道,也不过是源于巧合。
几个月前,夜萱为了追查母亲难产的真相,费尽心思打听到当年为母亲接生的产婆的住所,可赶过去的时候却得知那产婆早就死了。而那宅子如今被外地来的一无名痨病大夫所占,夜萱上门的那日,周家人刚好也找上门。那大夫名声并不显赫,但是周家或许是病急乱投医了,竟不管不顾硬是将那大夫带走。夜萱也因此无意中得知李嫣然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
而夜萱要夜静做的,便是将李嫣然将死的消息透给若水和沈家人得知,那不消说也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周家便没了推脱的借口,只能乖乖将沈柏娟娶回去。可夜萱万万没想到夜静居然会多此一举,动手除了很快就将会是死人的李嫣然。
哦,不。夜萱眼波在夜静脸上流转一圈,见她神色虽然慌张,但到底没失了理智,心下已经猜透。或许夜静不是不明白夜萱的意思,而是故意这样做。因为如今的夜静太需要钱了,而李夫人刚好出得起价,所以她便铤而走险了。
夜静脸色尴尬,心下却怨恨不已,想着夜萱自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当然无法体会她这如今的境地和想要改变的强大决心。可是如今夜萱势大,夜静不敢表现得太过,因此道,“我做得干净利索,不会有人知道的。”如果哪天东窗事发,她大可以将罪名安到夜萱头上,这件事总不是跟她脱不了干系。
夜萱不知是否看出夜静心中所想,却见她疲惫地抚了抚额头,即便是小偷小摸也难免要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杀人这种事,夜静真是天真的可以!但木已成舟,她也无力挽回,只能转了话题道,“沈白绢和若水这会子怕是高兴得很呢,她们如此顺心,看着颇有些碍眼呐……”
夜静眼神闪了闪,朱红的唇瓣倾斜,露出抹温存的笑意。但熟识她的人都知道,当她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必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只听她轻声道,“白绢都要嫁给周洪伟了,我这个好姐妹自然要多给他们制造点接触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