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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崆峒派掌派人木青子正端坐厅中。那木青子年近古稀,头发胡子虽已花白,但身形却依然健硕,方面阔耳,膀大腰圆,不像修行了大半辈子的老道士,倒像是老当益壮的将军一般。他两边坐着的分别是派中飞龙门掌门——龚一飞,追魂门掌门——马寒,夺命门掌门——仇天和,醉仙门掌门——余望仙,神拳门掌门——许重,花架门女掌门——殷如芝,奇兵门掌门——吕贤,玄空门掌门——谷鹤轩。
见国师进来,掌派和八大掌门都起身致礼。作为道教大派,同时又是江湖名门,在不清楚对方来意时,自然要做到不卑不亢,方能不辱声名。
之后木青子示意国师坐在他上首之位。国师也不客气,径直坐下,跟随的六人则不就座,就侍立在国师后方。
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身份,客套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进入正题。
这崆峒如今的掌派人木青子年轻时也是性如烈火,嫉恶如仇之人。只是年纪渐长,又当了掌派之后,才慢慢沉稳下来。他行走江湖几十年,快意恩仇,向来不愿与官府之人扯上什么关系,因此也不多客套了,开门见山的问道:“国师此番兴师动众来到敝派,不知所为何事?”
国师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是受皇上所托前来。”
一听这话,崆峒派上下无不心惊,个个面色凝重。木青子之前还心存侥幸,指望国师是以个人名义前来,探讨修习道法之术。如今看来,今日必将会有关乎整个崆峒命运的难题袭来。
此时,木青子是在想,如果那昏庸无道的皇帝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他该怎么应对。如果拒绝,触怒龙颜,恐怕会给崆峒派带来灭顶之灾。毕竟崆峒离京城太近了,虽说崆峒派讲究法术、武学双修,光论武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门下弟子个个本领不凡,但跟皇帝斗,不啻于是以卵击石。京城那几十万军队过来,每人吐口口水都能把崆峒给淹了。但有些过分的要求如果答应的话,恐怕崆峒派名声就会大大受损,在江湖上,在其他道教门派前,都会抬不起头来。
木青子正在沉思,没有接着询问具体事由。
那国师倒也是毫不心急,并不继续说下去,而是在慢慢的品茶。厅内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默中。
其它几位掌门等得心急如焚,按耐不住了。八大掌门中地位最高的玄空门掌门谷鹤轩轻轻咳嗽了两声,提醒他的师兄木青子。
木青子果然醒过神来,问国师道:“不知皇上托国师来为了何事?”
国师不急不慢的答道:“为了肉人。”
木青子听得满头雾水,回道:“肉人?那种传说中的妖怪?这个和我们崆峒派有何关系?”
国师冷笑一声,道:“据说肉人最近出现在崆峒山,被你们崆峒派擒获了。”
崆峒派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其妙,交头接耳起来,没人知道国师是何用意。
木青子赶紧回道:“国师,这事完全是子虚乌有。老夫活了几十年,别说从没见过肉人,听都没听过肉人曾在崆峒附近出现过。”
国师却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态,缓缓道:“传说吃了肉人,便能长生不老,你我同是修道之人,应该清楚其中深意。掌派莫非是想欺瞒圣上,自己享用啊。”
这脏水一泼,换木青子年轻时的脾气,早就把对方掀翻在地打起来了。不过他如今行事稳重,因此强压下怒火,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哪知掌门中脾气最火爆的神拳门许重却忍不住了。他重重一拍椅子扶手,大声怒骂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木青子暂时不愿意与朝廷发生冲突,否则的话整派人都得离开崆峒,另找山头,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于是他赶紧示意许重坐下,向国师致歉,并说道:“国师此言差矣。所谓吃了肉人长生不老,只不过是民间传说,并无实据。至今还未听说有人吃过肉人,并以此长生不老,修炼成仙的。何况本派确实未见过什么肉人,欺瞒圣上,那是万万不敢的。”
国师依然是一幅沉着冷静的神态,慢慢说道:“仅凭你这几句话,就要让我相信?我能就这样回去像皇上交待吗?”
木青子完全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如果是要钱,何必跑大老远的来找他们这些并不富裕的江湖门派,京城随便哪个富豪家去一趟,保证能拿得多。何况听闻国师早就富得流油了,皇上的赏赐都花不完,何必去外面索贿。
他也不想绕圈子了,反正厅中人并不多,于是直接说道:“那依国师之见,我们该如何证明没有私藏肉人呢?非要问我们拿一件我们并不拥有的东西,恕我直言,我们不是神仙,拿不出来。”
国师冷冷说道:“那就让我们从里到外都搜查一遍。”
一听这话,厅中立刻炸开了锅。几位掌门怒火中烧,再也坐不住了,吵闹着要动手。木青子倒是还沉得住气,之前他已经想到这问题,看来今天不让对方搜查一下,这事就不会完。
他将几位已经在骂骂咧咧的掌门劝阻住,对着国师说道:“传说中的肉人,体形庞大,应该不至于要翻箱倒柜的查吧?”
国师回道:“这我知道,只是每个房间看一下就行,我也好向皇上有所交待。”
木青子于是点头同意道:“我看也别无他法了。现在天色已晚,如要让你们明日再查,恐怕会怀疑我们今夜做什么手脚。我看这样,我让几名弟子带着你们分头去查,早早将此事了结,省得再拖到明日。”
国师回道:“这样最好。”说完,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位掌门见木青子居然同意如此羞辱人的建议,气得拂袖离去。木青子也是有苦难言,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如今的选择关系着全派上下近千条人命的生死存亡,不得不委曲求全。好在还有几位掌门能理解他的苦心,上前劝慰。
国师一行人兵分几路,开始挨个房间搜查。虽然遭遇了不小的抵抗,但还是把所有的房间,包括花架门下女弟子的卧房都查看了一遍。这真是崆峒派如今这帮人遭受过的最大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