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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郡一向繁华,尤其是首府是军事要地,历代郡守都会与长安流通商品,互通贸易,这样一来,河东郡在太平年代一直保持着繁荣。顾崇在河东多年,本是一介文臣起家,后继承家父遗志,投笔从戎,任了武官,之后又一路升官,到如今的龙骧将军,顾家也算是显赫之家了。
乘着顾家的马车,花询和顾尚儒一起出门逛街。花询一路上都沉默寡言,很少说话,有时候神情恍惚之中忽略了顾尚儒好几声叫唤。顾尚儒看她心思不在这里,并不勉强,透过小窗看向外面,街边十分热闹。卖包子的、卖花的、卖糖葫芦的、卖草鞋的、卖糕点的……叫卖声很是热闹,他看了一眼花询走神的脸,突然出声喊住了车夫,在花询回神一脸茫然之中弯腰走了出去,跳下了马车。
花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顾尚儒叫停了马车然后就钻了出去。花询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就看见顾尚儒站在马车旁,含笑看着她,对她道:“表妹,我知道这永和斋的糕点很好吃,我去给你买。”
“尚儒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让她一个人留在马车里未免寂寞了一些,她自然是呆不住的。提着裙角踏着备好的小凳子下去,花询仰着脸道,“尚儒哥哥既然是带问棠出来玩的,自然是要把问棠带去。”
“好。”顾尚儒哈哈一笑,伸手摆了一个请势,“表妹先请。”
等花询走去,顾尚儒才给跟在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跟在花询身边体贴地为她挡开人群,顾尚儒一边和她交谈:“永和斋的甜糖特别好吃,小时候祖父让我们上学,我经常让下人偷偷去给我买甜糖,哈哈,那个时候每天都要吃一块甜糖才顺心。”
“原来尚儒哥哥上学的时候也会叫下人去偷买吃的。”花询觉得有趣,一点也不怵拥挤的人群,和顾尚儒聊一些有趣的事情,心情也慢慢放松。
“那是当然了。”平民看见他们一行人穿着十分讲究都不敢轻易靠近拥挤,但是顾尚儒还是很警惕地看着周围,“我上学的时候无聊不止会叫人偷带吃食,还聚会同窗们斗蛐蛐,那时候我养了一只常胜将军,后来被祖父发现了。”
“那你挨打了吗?听说外祖很严厉的,你这般玩物丧志,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嘿,我也以为祖父发现了我会挨板子罚家法的,没想到祖父不但没有责怪我,还要和我斗蛐蛐。”顾尚儒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道,“祖父说,我要是斗蛐蛐赢了他,他不但不罚我,还会答应我让我不去上学。”
花询一愣,没想到顾崇对顾尚儒居然这么宠爱。“那后来呢?”
“后来,我输了啊,”顾尚儒看见不远处就是永和斋的门口,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然后我就不玩蛐蛐了,努力用功。要是我一直玩蛐蛐,估计现在也成了一个纨绔子弟,正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花询道:“尚儒哥哥这么一个儒雅守礼之人原来也有轻狂年少的时候。”
正说话间到了门口,顾尚儒抿唇一笑,对她道:“我去给你卖糕点,你在这等着我。”说罢便转身往店铺去。
花询看着顾尚儒走到了队伍前面,温和地与排前头的百姓交谈,并给了几块碎银补偿,后就先去跟小二点了东西。百无聊赖在原地站着,花询扫视周围,不经意间余光似乎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白色的襦裙,及腰的长发,玉簪绾发,藏在人群之中,在她发现的时候很快没入人堆里。
是花渡!花询大喜,不由思索就追进了人群。
人群拥挤,热闹成堆,前面那白裙忽隐忽现,明明每次快要追到的时候又消失了,花询着急地推开人群,小跑着往白裙消失的方向追去。近了一些,花询看着那个背影几乎可以肯定是花渡,她怎么也追不上花渡,急切地呼喊着花渡:“解语!解语!花解语!”
好不容易追了一条街,可眨眼之间明明还在前面不远处的花渡一晃消失不见了。花询转了一圈,没能找到花渡的身影。她愣在原地,忽然觉得有点鼻酸,有些委屈。她咬着唇茫然地看向周围每个人的脸,试图再找出花渡的踪迹,可怎么也找不到。
花询失落地站了好久,直到顾尚儒带着人追上来。看着顾尚儒手里捧着两个油纸包,一脸紧张地问她怎么跑了,花询难过地喉咙有些哽咽。她沮丧地摇摇头,叹道:“只是以为见到故人了……也许是我晃神走眼了。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
“故人?”顾尚儒张望着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不再较真,换上笑容道,“表妹若是思念故人,改日写信或差人去接她来相聚便是了,何苦如此劳神?来,趁热尝尝这红豆糕,还有这甜糖。”
既然花渡走了,就不该一直念着她,否则让人笑话。花询抛开了凌乱的思绪,惊喜地接过顾尚儒递来的糖,捏了一小块放入嘴里,感觉到一股甜味,当即眉开眼笑道:“好吃!尚儒哥哥这些都给我吗?”
“都给你。”顾尚儒把两包点心都给了她。
花询看着顾尚儒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听说吃点甜的可以让姑娘们开心,我看你来顾家心情好像不怎么愉快,多吃点甜的,甜到了心坎里去,能快乐一点。”顾尚儒背着手陪花询慢慢往回走,“表妹那么漂亮,应该多笑笑,不要和学堂里的先生一样,天天苦着脸。”
“尚儒哥哥真会讨人喜欢。”
“表妹小时候古灵精怪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
“那我现在就不讨人喜欢了吗?”
“要是一直苦着脸就不讨人喜欢了啊……”
俩人渐渐回走,人群很快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角落里,一袭白衣的花渡举着竹伞,远远看着花询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悲伤,垂下眼帘,忍住烈日劲阳给她带来的灼痛感,慢慢走向另一个方向,彻底消失……
和顾尚儒相谈甚欢回了顾府,顾崇在正厅坐着,似乎是等着俩人回来,见到花询,他也不问俩人去了哪里玩得开心否,便直接开口道:“丫头,你何时启程前往长安?”
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顾崇是不满花询,准备赶人。
一旁的顾尚儒碍于规矩是不能插嘴的,只一直盯着花询看,似乎有些担忧,眉头微微隆起。
花询上前行礼,恭敬道:“外祖有何事吩咐?但说无妨。”
顾崇沉着脸,看了左右一眼,没说要做什么,而是站起身对花询道:“你俩跟我来。”
和顾尚儒对视一眼,俩人道:“是。”跟着顾崇穿过后堂,经过花园,到了顾崇的书房之中。顾崇吩咐顾尚儒把门带上,房间里暗了下来,顾尚儒点燃了一盏灯,摆在顾崇的案头。只见顾崇从袖笼之中掏出一封信来,扔在案上,神色凝重地对二人道:“宁王忽然病倒,朝中官员在几天之内频繁走动,陛下似乎对太子颇有微辞。”
抬起头看着花询,顾崇沉吟半晌道:“问棠,我问你,你来之前,花府之中可有何异动?你要如实交代,这关乎于你我两家的生死,不可隐瞒。”
花询乍一听吓了一跳,顾崇竟然对她说出朝中动荡之事,不知是何用意。但她不觉有些兴奋起来,毕竟这是第一次接触权谋之术,算是初次接触国家要事,若是可以,说不定借此可以让顾崇带她接触核心,知道更多的信息。
“要说花府异动,我确实不知。”花询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失宠于父侯,父侯只信花晏一人,更何况父侯从来都不与我讲朝中事情。至少我走时,花府和往常一样平静。”思及此,她不禁颇为黯然神伤。
顾崇摸着胡须,皱着眉头,考虑再三道:“你母亲之死,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清楚吗?”
谈及到这一方面,花询很快红了眼眶。她咬着牙,悲伤不已:“母亲之死绝不会是这般简单的。花晏不过是一个孩童,哪来那么大的谋略可以设计这么多,步步为营,先是把我等引去山上诛杀,后其母害死母亲于花府之中。这里面步步算计,丝丝相扣,若不是多了解语救了我,只怕我也随着母亲一起魂归黄泉了。”她猛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直视着顾崇道,“外祖——外孙女求您,一定要为母亲报仇,不能教母亲冤死了啊!母亲生前最常思念外祖,人道舔犊情深,外祖与母亲血浓于水,若外祖能为母亲报仇,外孙女虽死无憾!”
言语之间潸然泪下,感人肺腑。
顾崇板着的脸抽搐了一下,精光的眼睛也有些黯然。他抚着胡须的手停住,看着花询,摇了摇头道:“你说报仇,是要找谁?是那个黄口小儿公子晏,还是你的君父?死者已矣,岂能因为逝者复仇而将我顾家上下三百口陷入死地?”
“外祖……若外祖丝毫不作为,只怕有一日才真的会让顾家三百口人为外祖殉葬!”花询握着拳,红着眼睛,不肯屈服,冷笑道。
那双眸子里泛着红光,竟然还隐藏着骇人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