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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询欢欢喜喜地踏出门,却遍寻不见自己的侍女白蔹,而来送信的只有一个兵士打扮的男子。她左右张望了一眼,还是没看见白蔹,顾府外的大街空荡荡的,她疑惑地皱起眉,看着那兵士问道:“是仲辞遣你来的?”
兵士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是自己要找的人,当即行礼道:“见过淮安县主。回县主,小人是受了郡主之命,郡主让小的给县主带句话。”
花询听到是楚衍的人,眉眼舒缓,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顾尚儒道:“白蔹想来是留在了仲辞处听命。”她言语间止不住的得意和高兴,顾不上在顾府门前,直问道,“郡主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你快说!”
士兵看了花询一眼,猛然跪倒在地,咬着牙道:“郡主说‘等闲’二字,县主聪慧,但会明白的。”
等闲?等闲……
花询愣了片刻,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没说话。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脸色大变,目瞪口呆地倒退两步,泽兰忙拦住了她,把她扶住。她恍恍惚惚地反复重复地念着“等闲”二字,失魂落魄又震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手脚冰凉,满目不可置信。
顾尚儒忧心忡忡地看着花询的变化,挥了挥手让兵士离开,担心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劝。
花询住了嘴,自己回转,跌跌撞撞地往房里去。
“为何……为何……”一路上她迷茫地被泽兰带回屋里。
几个侍女见她出去一趟又被打击了,多少也猜中了发生什么事情。铃兰心疼地揉搓着她冰冷的手,佩兰泽兰守在身边,每个人都是愁苦着脸的。顾尚儒长长叹了一口气,花询不懂官场很正常,太子是国之根本,谁能轻举妄动?楚衍便是有心要帮她,那也抵不住身边亲友以及宁王的看法啊。何况再怎么说,楚衍都是一个女人,他没有看轻女人的意思,但女人在本朝终究是吃亏了些,国家男子当政,弱女子无权无势,何以成事?
花询眼底没有半分泪,可慌了神,望着顾尚儒失望道:“等闲,等闲变却故人心……故人是真有心,还是……可既然有心,为何……”
“表妹……”顾尚儒心疼地轻声唤她,“故人心非是等闲能变啊,只是逼不得已……郡主她身负宁王一府之运气,轻举妄动到时候必然血流成河。表妹那么聪慧,你当知她对你的愧疚,只是她非负心薄幸的锦衣郎,却依旧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她当真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花询挑眉,冷笑了一声,面色凄然道,“是,我知她有心。可尚儒哥哥……花府问棠已经回不去了,来了顾府,没想到外祖如此决绝……呵,仲辞她拒绝,我自然知道苦衷,可知道,和接受是一回事啊……”
顾尚儒看她这般难过,嘴唇嗫嚅了一下,喉头哽噎。他明白,道理花询都懂,他也懂,大概没有人不明白的,只是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罢了。
花询低下头,顾尚儒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好不痛不痒道:“表妹,也许事情还没那么糟……”见她听不进去,他摇了摇头,撩起长袍就要出去,让她一个人静静。
“尚儒哥哥。”花询突然抬起头,疑惑道,“仲辞纵然是要拒绝我,也断不会是让一个小卒前来告知我,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危险的事……若是那小卒被人抓获,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何况为何不是白蔹回来告诉我?”
顾尚儒猛然回过头来,惊疑不定。
“没有让我的心腹留在宁王府却派了一个无关轻重的小卒来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恐怕仲辞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却不能说。”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楚衍做事绝对不会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你是说……郡主是故意要派遣小卒来,表达另外一个意思?”顾尚儒顺着花询的思绪想,“‘等闲’,‘等闲’……等——贤——?”
花询想到关键处,忽然脸色有所缓和,但还是很凝重。她郑重其事地对顾尚儒道:“尚儒哥哥,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去长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传信。我们要尽快动身!”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峰回路转,顾尚儒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奥妙,但也起了疑心,当即道:“我立刻让人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长安!”
“嗯!”
一大清早,顾府的大门便缓缓驶出了一辆马车和一队护卫,马车很普通,青色的帘布和城中木材铺定制的车架。前头的马也非高大威武的军中用马,而是南方矮种马,这种马一般适合拉辎重,没有多少速度,跑起来很慢。车头是为顾府驾车多年的车夫,狭窄的车厢里坐着一男俩女。男子温润如玉,一身饱读诗书的气质,女的一个满脸忧色地望着窗外,一个衣饰讲究,披着披风腰间还佩着花府的玉佩。
这里面的人正是顾府长房长子顾尚儒,淮安县主花询与她的侍女铃兰。顾尚儒坐在花询对面,看着花询手捧书卷看得认真,黑色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微微上卷,白皙的脸隐约带着忧愁,薄唇抿得紧紧的,目光虽然一直注视着书卷,但明显心不在焉在走神。
顾尚儒知道她一定是在想长安的事情,她昨晚必然一夜没睡好,眼底浓浓的疲倦被他细心地捕捉到了。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出了城门,顾尚儒忍不住开口道:“表妹还是休息一会儿罢,马车颠簸得厉害,若看久了会头晕的。”
“主子,尚儒公子说得对。”铃兰回过头来,看着花询道。
马车一晃,花询抬起头来,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道:“可我不知道我不看书要做什么。我现在很乱,前途未卜,无法静下心来。”
“主子您把书给我,靠在奴婢的肩头休息一会儿罢,您一夜没睡,这到落脚的地方还要一整天。”铃兰讨过她手里的书,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她可以靠。
“可惜这马车太晃太挤了……顾府找不到一辆好的马车,只能委屈表妹了。”顾尚儒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开心,顾府太过节俭,不像花府那样,金车玉马,这辆马车算不错的了。
花询知道顾府的情况,笑了笑:“怎么能说委屈呢?外祖没让我们走着去长安,问棠已经感激不尽了。”
“祖父他不会对你生气的。”花询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顾尚儒不免想替顾崇说好话。
花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表妹,此去长安,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若你病倒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顾尚儒温声软语嘱咐着花询。
“尚儒哥哥真好。父侯只得了我与花晏,小时候还好,母亲虽然忙着与那群夫人争斗怕失去父侯宠爱和地位,父侯还是很疼爱问棠的。时常嘘寒问暖,也如尚儒哥哥这般。那段时日,当真让我无忧无虑。后来……”想起伤心的事情,花询不免神色有些黯然,“一切都变了,阿稚夺走了父侯的宠爱,害死了母亲……”她别过脸,咬着唇忍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很软弱,断开话题,扬起笑脸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兄长或者阿姊,没想到花府不能满足我,外祖家中捡到了尚儒哥哥!”
“傻丫头,”顾尚儒浅浅一笑,软声道:“往后尚儒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需要再羡慕花晏,你比他要好。”他语末稍带了一声浅叹,很轻很轻,带着细微的心疼。
花询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悲凉的笑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尚儒哥哥,你是个好人,问棠希望你无灾无难,平安富贵一声。”
宁王府的早晨起来已经有些许凝霜白露,花草树木被太阳一晒倒是显得五彩琳琅,露水折射着光,别有一份美丽。屋顶上的白霜被太阳晒得湿漉漉的,几乎只剩下薄薄一层,看不见什么白色了。草地上湿了一大片,散发着青草的清新的味道。甲胄一身的兵士成队面无表情地走过巡逻的廊道,一边刀剑按在手掌之中,一边耳朵却警惕地立着,眼睛观察着周围。
房门被打开,侍女从楚衍房间里端着水出来,不一会儿衣着整齐的楚衍也走了出来,负手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左边的房间,盯了片刻发现没有什么动静,疑惑地转过去看右边的房间,也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响声。楚衍不解道:“怎么都这么安静,难道还没起来?”不得其解,便不作纠缠,领着侍女出了院门。入了秋来,花草被精心培养,可惜还是不能抵挡季节的侵略,绿草泛黄,菊花盛开,寒气也随之而来。
楚衍走着,想起了那天晚上晚宴上花渡说的话,又想起了自己派出的心腹不知能不能把消息带给花询,想了想问起左右随从:“白姑娘可起了?”
“回主子,那边说白姑娘早起了,早早出了门,不知去向。”
楚衍点了点头,抬头看看这天气不错,白日无大事,有闲暇不如去亭中坐一会儿,晒晒太阳舒缓一下心情。脚步转向湖心亭,口中直道:“你们下去罢,我去亭中坐一会儿,吩咐厨房做些糕点来……顺便把我那张琴抬出来。”
“是。”
踏着暖和的太阳,径直往湖心亭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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