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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皇上把刚才何七宝抽出来的书和纸条重新放回原处,此刻他的心情较刚才平静很多。同时,一些犹豫不定的决定瞬间清晰起来。
呵呵,一个赵正明折腾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晋王,好哇,来吧,都来吧,真当他老了,糊涂了,挟制不了他们了吗?
皇上慢慢走出景仁宫,何小七这一趟南行,算是一颗石子,搅动了看似平静的湖水。是该搅动搅动了,不然,那些鱼鳖马蟹真当自己是真龙了。
乌仁弓着腰紧跟着皇上,突然乌仁低声呵斥了一个小太监。
“掌嘴。”
皇上心情正平静,转头看着小太监,问。
“何事?”
小太监噗通跪下。
“何世子被褚秀宫的李公公叫去了。”
“没规没矩。回去领罚,掌嘴五十。娘娘叫何世子自然有娘娘的事,何时容你多嘴了?皇上,老奴一定重责。”
乌仁踢了小太监一脚,小太监跪着不敢动。皇上摆摆手。
“你说谁叫走了小七?”
“褚秀宫的李公公。”
皇上眉头皱起来。前些时候皇后和他提了一嘴,说她娘家侄孙女年龄正当,想说给何七宝。他并没在意,想嫁进何家的人多的是,何七宝的婚事到现在定不下来,一来是何七宝太顽劣,不服管教。二来是何家的情况太特殊,三兄弟就守着这么一根独苗苗,眼珠子一样,自然是挑了又挑。
哼——皇后娘娘也盯上了。好,好,好,这世上,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冷脸看了一眼乌仁,乌仁赶紧低下头,皇上背着手往前走,乌仁冲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等皇上和乌仁走远,跳起来飞也似的跑走。
褚秀宫。
何七宝规规矩矩跪着,皇后娘娘可不是皇上,他可以在皇上面前撒泼胡闹,但在皇后娘娘面前可不行。
“又挨骂了?”
“是。”
“你啊,就不能安安分分的,总惹皇上生气做什么?前些日子你奶奶进宫来陪本宫说话,还说你规矩多了,这才几日,又闯祸了。”
何七宝跪着不动,一脸委屈,却也不说话。多说多错,不说就没错。
“唉,你说你,都二十了,还这般吊儿郎当,这可怎么是好?你看看威远侯世子,人家的儿子都两岁了。”
乖乖,说到正题了。
皇后见何七宝不吭声,也不着急。
“之前听说你看上了一个罪臣之女,闹着要娶她,你爹打了你?”
“是。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他们都不愿意。”
“你啊——叫本宫怎么说你好?小时候那样,整个何家都替你难过,好不容易正常了,好了,你又这般顽劣。你奶奶比本宫还大两岁,头发全白了,都是你气的。”
何七宝磕头。
“臣子知道错了,往后再不敢胡闹。”
“这就对了。听说那丫头的爹娘都死了。丧母之女,她爹还是罪臣,不妥当。你要是实在喜欢,收到身边做个妾室倒也可。”
何七宝又不吭声了。
“本宫娘家有个侄孙女,年方十五,模样倒也还周正,性子温顺,你奶奶和你娘都见过。本宫也是闲着无事,想给你们牵个线儿,你觉得如何?”
何七宝沉吟半晌才道。
“谢娘娘为臣子着想。臣子自从见了谢平安后,也觉得该成个家了。娘娘看中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一定能和谢平安和平相处。谢平安那么小就失去了爹娘,还请皇后娘娘与您那侄孙女说和说和,让她善待谢平安。”
皇后大喜,没想到何七宝这么好说话。
“你,你,你不回家和你爹娘还有你奶奶商量商量?”
“没啥好商量的。臣子的事情臣子自己做主。臣子正愁出门了谢平安一个人在家里冷清呢。娘娘既然做主,那臣子回家就让母亲去孙家提亲,也不用挑日子,后日直接进门就行。”
“什么?你,你说什么?谁进门?”
“您的侄孙女啊?皇后娘娘不是说她性子温顺,臣子正愁谢平安没人陪伴呢,这下好了,往后我要是再出门,不带谢平安时,她在家就不寂寞了。”
皇后娘娘的脸瞬间变色。她以为只要自己出面说服何七宝,何七宝就能娶她的侄孙女,却没想到,人家何七宝压根就看不上。
“何七宝......你,你胡闹。本宫的侄孙女怎么可以做小?你将本宫置于何地?”
何七宝一副愣愣怔怔磕头。
“您是皇后娘娘啊,臣子一直都知道。”
皇后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入地,何七宝又开始犯傻了。平阳郡主说过,何七宝精明的时候精明至极,犯傻的时候一根筋八头牛拉不回来。就说他想娶谢平安这件事,靖边侯打的他下不来床,何七宝也没有吐口说不娶。唉——生下来是个傻子,脑子里缺根筋。
但放过何七宝,还有谁家能让她看上?皇后揉揉太阳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的侄孙女万万不能与人做妾。慢慢来。
皇后摆摆手打发走何七宝。
从褚秀宫出来,何七宝径直出宫,看到青皮迎上来,何七宝低声吩咐。
“去查皇后娘家,查查她说的侄孙女是哪一位,查查谁给她提的意?”
青皮麻瓜立马明白。
乌仁笑呵呵给皇上说了褚秀宫的事,皇上扯扯嘴角笑笑。
“那是一匹野马,朕都管束不住,她倒想插一杠子。哼,你记着这事,叫人盯着,朕倒要看看何七宝如何应对。”
褚秀宫,何七宝刚走,皇后娘娘就派李公公出宫去孙家。孙家就是她的娘家。她有三个弟弟,大弟弟现在是工部员外郎,二弟弟不务正业,没差事。三弟弟外放县令。
皇后娘娘的祖父曾是太傅,但富贵不过三代,到皇后娘娘这一代,她进宫,整个孙家可谓是空前富贵。但皇后娘娘生下一个女儿后再也没有生孩子,孙家盼望的皇子外孙一直没有出现。
孙皇后的父亲没什么才能,到孙皇后的兄弟这一辈,彻底走下坡路。三个弟弟靠着恩荫谋的一官半职,偏二弟弟整天吃喝嫖赌,觉得上差耽误事,索性辞了恩荫的官职。
孙皇后说的侄孙女,正是她大弟弟的女儿孙秀。
自己膝下无子,娘家又提拉不起。现在她还是皇后,一旦皇上驾崩,太子继位,她这个皇后就算被尊为太后又如何,不是亲生的,隔着心呢。
她为娘家愁。
正好,孙夫人进宫说了一嘴,她思来想去,觉得何家不错。何七宝顽劣,小时候痴傻,但何家厉害,几个女婿一个比一个顶事,和何家结了亲,往后孙家也不怕跌落凡尘。何况何七宝十一岁去西北搅乱胡人那个功劳,现在皇上还挂在嘴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