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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然扶着墙滑下,短短时间内她从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被迫长大。接受人世间最残忍的折磨。
对司徒赫哲存有的一丝怜悯化成空气,消失于苍茫。
他根本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活该被他父亲控制。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他的重新办婚宴,不就是对现实的一种妥协吗?
短短三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耐的煎熬。
她一发脾气,赵艺苑就威胁她。最后的最后她被磨去了所有棱角,成了一尊听话的傀儡娃娃。示弱,全因有所求。
这三天里她的生活并不安逸,试婚纱,做护理,试妆,学习婚礼流程……
恍惚错觉,今天真的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是被王子宠爱着的公主,所有世间最华美的一切。然而,理智告诉她。
司徒赫哲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她不得不配合。她承担不起反抗的后果,唯有强迫自己配合。
三天的行尸走肉,度秒如年,终于迎来了她生命里注定难忘的一天。所有女孩梦实现的日子,却是梦碎的时光。
一大清早,几名化妆师就涌入房间,她顺从地任他们摆弄,涂涂画画,无悲无喜,唯一的期待就是时间过得快一点,她能见到爹地。
一番折腾后他们退出房间,喧哗散去,齐子姗抬起头,镜中出现一张粉雕玉琢的俏脸。远山黛眉袅袅氤氲着雾气,蜿蜒着少女的梦幻即将踏上人生另一段旅程。
翦眸盈水,似羞还怯,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和迷茫。浓淡得宜的腮红完美地掩盖了苍白,桃花红晕开少女怀春的羞涩。
长发盘起美丽的新娘头,两簇波浪自额边垂下,更添几分娇美。头顶钻石和铂金打造的皇冠,散发着尊贵的光。
法国空运而来的白纱,出自于名师之手。裹胸的设计露出她纤细的肩和优美锁骨,胸口铺于一层玫瑰,象征着幸福和浪漫。长长的拖地鱼鳞,走动间似美人鱼游走。
前几天的结婚仪式寒酸得可怕,短短几日后盛大的婚礼又是这么铺张奢华。
不论是前者后者,都非她所想要。因为司徒赫哲不是她的良人,不是可以疼她,爱她,守候她一生一世的王子。
阳光爬照窗棂,折射出的光晕落在美丽而忧伤的脸上,孱弱的女孩正强迫自己接受命运残忍的安排。
司徒赫哲推开而入,白色的燕尾服衬得他高大俊美,英挺非凡,气宇轩昂。若不是眉间那层凝结的霜,他俨然就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齐子姗激动地站了起来,红霞贴上脸颊,不是高兴或羞涩,而是难以自抑的愤怒。“司徒赫哲,我爹地现在怎么样了?”
幽黑的眸子深沉如海看不出一点点情绪,短短三天没见,司徒赫哲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更重了几分。
“他还死不了。”冷漠的声音吐出绝情的话。
虽然司徒赫哲的话不中听,齐子姗高悬了三天的心总算稍稍放下。就算是谎言,只要希望不灭,她仍选择相信。
“走吧。”弯起自己的手臂,示意她将手伸入臂弯。麻木僵硬的姿态如同进行一个重复的动作,在他脸上绝寻不到一点点喜悦的痕迹。
倔强地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与上次强迫她不一样,同样被迫的司徒赫哲再无控制人的邪气,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是同类,被人操控的木偶。
一想到这里,沉入寒潭的心渐渐浮上一丝暖意。原来,他并非不可战胜,并非无所不在。他也有被迫无奈的时候,少得可怜的体内邪恶因子,就这么全部涌了上来:“既然你不愿意做戏,为什么不反抗?”
剑眉轻挑,墨眸射出寒光,夹着严冬的霜雪逼近她:“别以为你可以放肆,我的事更轮不到你来插手。齐子姗最好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我手上的一颗棋,要安置在哪里,由我决定。”
一句话挑开齐子姗强迫自己遗忘的伤口,鲜血淋漓,如柱滚滚。自取其辱的她狼狈不堪,早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却仍有所不甘。
现在好了,认清了现实,她必须做一个没有自我,没有尊严的傀儡。
齐子姗的惨淡落败,司徒赫哲挑眉而笑。他的命运从来由他不由天,谁都休想左右,更别动操控的念头。
司徒家是洛城的第一大家族,其影响力之大深不可测。
前阵子司徒赫哲的低调结婚众多传媒揣测纷纷,而突然宣布大办宴席的消息更引燃了别一波激烈的争论。
不管怎样,洛城首席总裁,第一钻石单身汉的婚礼仍是洛城人最热衷的话题,媒体争相报道的热门。
加长的劳斯莱斯车队驶上洛城最繁华的街道,已经进行了交通管制的马路畅通无阻。豪华盛大的陈容就这么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缓缓驶过。
各大电台进行现场埋播,特约评论员解说得口唾横飞,激扬的语言和丰富的表情,令待字闺中的女孩既向往又妒嫉。
而对于被羡慕嫉妒恨的齐子姗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场闹戏。她重复着上一次的程序,重新走了一遍红毯,说了一遍我愿意。
不管是热闹还是冷清,不管豪华还是寒酸,一切的一切毫无意义。
司徒宏泽大手笔地包下洛城最大的酒店,席开三百桌,到场的全是巨贾名流,豪门之后,商场新秀,政坛要客……
齐子姗看着眼前这只有在电视里见过的盛大场面,无一丝喜悦之感。她被媒体评为最幸运的灰姑娘,可是,谁又知道她有多不愿意得到这份幸运。
嫁给一个恨自己的丈夫,注定活在水深火热里。
笑得脸部已经僵化,麻木不仁。借口上洗手间,让自己暂时逃开,休息一下。
“啊,对不起。”低头而行的她撞到了人,本能反应先道歉。
“齐小姐,你还好吗?”一贯温润的声音响起,还有那有别于其它人的称呼。
齐子姗抬起头,惊讶的眸内映着一张熟悉温和的俊脸:“公孙先生。”低低唤着,难掩惊诧。随即回神,这样盛大的上流社会的婚宴公孙豫皇会出席应该在情理之中。
扬起苦涩含着歉意的笑:“很抱歉,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办到。”能做的,该做的,他已经尽力了。无奈,就算再权大势大的人也有身不由己的一天。
对于真心帮助自己的公孙豫皇,齐子姗只有感激:“公孙先生别这么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现在的她就像是瘟神,和谁靠近就会害了他。
“你是真心愿意嫁给司徒赫哲的吗?”在别人的婚宴上如此直白问新娘的确是一个不合时宜又无理至极的回答,可藏了太久的疑问在心里长出了尖利的刺,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不吐不快。
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公孙豫皇,更料不会他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一时间错愕不已。
话一出口公孙豫皇就后悔了,一向引以为傲的从容淡然在齐子姗总是溃不成军。一次又一次任冲动控制了理智,做出许多糗事。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只是,很不解司徒赫哲为什么要为难自己的岳父。”低声解释却无意戳中齐子姗的伤口。
娇颜褪去粉色,染上悲伤的腊白。整个人摇摇晃晃,如被狂风肆虐的柳条。
“齐小姐,你怎么了?”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她,齐子姗才免于摔跤的难堪。
惨白的俏脸离墨眸很近,近得可以看到那被完美掩藏在浓妆下的青紫和疲惫。公孙豫皇心一阵阵抽痛,得知她是司徒赫哲新娘的这几天里,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奇妙的爱情之花还未盛开就已凋零,一片残红贴在心底最疼痛的地方。越是强迫遗忘,记忆越是清晰。
即使只见过两面,却已足够一生怀念。
收到司徒家寄出的喜帖,一颗心被碾成了粉沫,蓦然惊觉,一眼之情已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谢谢,我没事。”细细的道歉惊醒了公孙豫皇飘飞的理智,尴尬地笑笑,俩人的姿势看上去着实暧昧不已。
刚要将她扶好,一股旋风刮过,森寒的气息流蹿入心肺,手上的温暖离开,剩下一指冰冷。“你们在做什么?”狮子的暴怒,压抑却狂躁。
见齐子姗惊骇万状,公孙豫皇心疼极了,急忙解释:“刚刚齐小姐差点儿摔倒,我扶了她一把。”
“齐小姐?”这个敏感的称呼令司徒赫哲挑了挑眉,大掌占有性地搂紧齐子姗的腰,两人贴得那么近。男的俊,女的美,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如果公孙总裁没有选择性失忆症的话,就应该称呼子姗为司徒夫人。”特地加重最后的咬音,听起来无比刺耳。
话如耳光狠狠扇过,公孙豫皇扯开虚弱的笑,举了举手上的酒杯:“恭喜司徒总裁,祝你们恩恩爱爱,白首偕老。”说完,一饮而尽。
仿佛要借着烈酒的灼热使自己清醒,如今的齐子姗已经是司徒赫哲的妻子,是他不可染指的对象。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动情,除了忍痛连根拔起,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谢。”满脸假笑,挤出这句话。搂着齐子姗的腰转身离开,纯白的背影注定是梦中那朵最圣洁的雪莲。
拐角处,司徒赫哲突然转身:“希望公孙总裁以后别再来打扰内人。”
自始至终,公孙豫皇愣愣站着,不言不语。自小浇灌被的观念里,他对司徒赫哲有愧。所以,在他接手皇集团后,只要是司徒赫哲有意争夺的生意,他一律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