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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心随念动,猖狂的笑声充斥着压抑的房间。司徒赫哲和李建斌都面色铁青,极力隐忍。
狂妄了笑声飘过整个宁静的天空,乌云浮动,星星也受不了这刺耳的魔音躲到了云层里。
就在司徒赫哲即将失去耐性的时候,黎辰浩止住了笑,打了个哈欠,含糊其辞地说:“其他要求等我睡醒了再说吧。姗姗,现在的情况并不严重,给她多注射几针镇定剂就好了。”
“你……”戏耍了他们一通,悠然自在的闭上眼,做出“我要睡觉了,不许打扰”的姿势。又急又怒的司徒赫哲冲上前,却被李建斌拦腰抱住:“现在已经快天亮了,等天一亮,化验结果就会出来。先让他得意几小时,一切等有了定论再说。”
李建斌的话快速熄灭了司徒赫哲心中的熊熊怒火,将拜托的目光投向李建斌。多年好友形成的默契,他懂他的意思,郑重点点头。
就算司徒赫哲没有说话,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不仅仅是因为他,更是为了自己第一次萌芽的情愫。虽然他无法和她在一起,也给不了她快乐,不过,看着她平安无忧,他也会感到幸福。
更何况他相信只要司徒赫哲处理好何若云的事,阻碍在他们中间的层层障碍撤去。齐子姗会幸福的,一定会。
一夜折腾后,司徒赫哲独守着齐子姗。不顾何若云苦苦哀求,执意留下来照顾她。现在她随时可能被不知名的病毒侵袭,随时痛苦不堪,随时……懦弱地不敢再往下想。
天边的鱼肚白悄悄划开黏稠的黑,点点红霞点亮了苍穹。一轮红日自遥远彼岸缓缓升起将身旁的云彩抹上浓妆,姹紫嫣红,五彩缤纷,美得令人不忍眨眼。
守着齐子姗的司徒赫哲倦极而趴在她手边睡着,却十指相扣,不愿片刻分开。药效褪去,她幽幽醒来,睁开眼,看到司徒赫哲趴在床边睡得很不安稳。
记忆里恍惚有过这样的画面,在心底划过的痕迹深浅不一。那时是怎样的感觉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可此时此刻涌上心头的暖流和酸涩却是如此清晰,清清楚楚倒映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她和他之间鲜少有平和的时候,总是充斥着各种猜忌,怀疑,伤害,阴谋,一遍又一遍。她好累,真的好累。
自己背叛了他也换来了这样的惩罚,够了吗?她并非铁石心肠,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给她的温暖比任何时候都珍贵。
可是,她又不敢接受。
被安排塑造的人生她全然没有自我,如今失去了一切的她连方向都分辨不清,又如何看得懂人心?不,她迷茫,她困惑,她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何若云回来了,姐姐的事应该也真相大白了。不敢去问爹地的去向,她不知如何面对?茫茫天地间已没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可是,她不能留下来。
阳光在窗帘后跳跃着晶莹,幽幽暗影投射在俊美的脸。长长的睫毛比女人还浓密纤长,眼睑下淡淡的青紫显出几分憔悴,高挺的鼻即使在熟睡的时候仍散发着尊贵,薄唇紧抿着褪去凉薄含住几分担忧。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不带着仇恨与惊恐的情绪看他。经历了这一切,她的童话世界破碎了,心也成了粉沫,不再躁动了,反而能静下来面对他。
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其好看俊逸的男人。是那种外冷内热的男人,酷酷的,心却十分脆弱。
被自己突然浮现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这么了解他?他甚至在她心底有了一个固定美好的形象,静静伫立着,无声无息,不知从何而来,何时到来,仿佛一直就在。
心颤了一下,想转身却忘了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着,霎时司徒赫哲快速醒来:“子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关心的话就这么自然而出,仿佛一直就悬在心上,含在嘴边。
一向冷酷漠然的眸子,鲜少流露出别人看得懂的情绪。此时此刻却布满担忧与焦虑,深深吸住了她的灵魂。
明知道要逃,要移开,然,就是动不了。
见齐子姗定定看着自己,不言不动,司徒赫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焦虑再不掩饰爬上眉梢,爬满脸颊。
双手猛地握住她的肩:“子姗,你说话啊?怎么了?”
俊脸因担忧而染上层腊白,刺痛了齐子姗的眼,等她回过神来已本能开口:“我没事。”轻轻三个字却奇异地搬开压在司徒赫哲心头的巨石。
不放心地认真观察着她的神情,脸色虽不是很红润,却被晨光镀上一层悠然的金黄,不再惨白如昔。长睫垂下盖住明灿的双眸,挺俏的鼻梁下唇如沾了露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勾动他心底渴望的那根弦。
形随念动,丰唇悄悄拂过娇美的红艳。齐子姗浑身一颤,属于他独特的气息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蜻蜓点水般的吻似微风柔柔拂过心湖,却荡起层层波澜。
想到何若云的警告,赶快推开他。爬向床的另一头,竖起全身的戒备,严阵以待。
看着她的样子,司徒赫哲自责又懊悔,心疼又不安。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强迫和报复的开始使她心里自然对他产生了防备,现在又刚刚历劫归来,身体里更是藏着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
他真不该一时情不自禁惊扰了她,可在理解体谅的背后又一层失望徐徐升起占据着他的心。起身,退后几步,站在她以为的安全距离内:“对不起,之前是我错怪了你。若若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她的伤与你无关,她甚至不认识你。”
悲伤的错误是美丽的,还是凄惨的?
司徒赫哲的举动令她高悬的一颗心松下几分,姿势一软,不再那么紧绷:“我姐姐她怎么样了?”虽然被她设计,然,她内心小小的角落里仍记得她的好。
比起自己的亲生父亲,齐蒙蒙对她所做的种种实在不算什么。
“她被杰希下了毒,无药可解。”据实以告,任何欺骗都是有缺口的。不管出发点是好是坏,最后都难免伤害。
瞠大双眸,耳朵“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唇嚅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话来:“她会好吗?”
不止是问,更是哀求。
知道齐蒙蒙的计谋已经被司徒赫哲识破,他不会救她。可是,她不想她死,不要她死。她只是受不了命运的摆弄,想自己掌握而已。
她没那么深的罪,她情有可原。
听出了齐子姗的小心翼翼,司徒赫哲叹了一口气。他真不知道善良是否会是她身上最大的缺点,但他就是爱上这单纯的晶莹,不是吗?
“我会尽自己所能救治她。只不过……”她太脆弱,脆弱得他不敢说出任何有可能伤害到她的话。
司徒赫哲未出口的话给她的不是安慰,而是惊悚。他的权势有多大她不清楚,但她知道整个洛城若是连司徒赫哲都束手无策,别人就更没有办法了。
惊恐攀爬上心腔,血色自脸慢慢褪去。在唇上咬出道道齿痕:“我可以去看看她吗?”面对她的哀求,到嘴边的拒绝怎么也吐不出来。
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是妥协地点点头。
齐子姗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谢谢你。”
在司徒赫哲和成群保镖的拥护下,齐子姗感觉自己不像公主,更像犯人。然而,她一直以来都是犯人,公主只是幻象。
一个包裹在美丽外衣下罪恶的梦,整整做了二十一年的梦,蓦然惊醒,一颗心不止是痛而已。强压下各种情绪,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
死一样的寂静令人心一颤一颤,凝重的气息在空气中漫延着,蹿入心底。自从遇到司徒赫哲后,她就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时不时受伤,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气息,然,今天的窒闷感更重,仿佛有东西沉沉压在心头。
随着紧闭的门被缓缓推开,齐子姗瞳孔渐渐放大。站成雕像,连眨眼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美丽聪明,活泼优雅的姐姐此时此刻被许多弹力带固定在推床上。双眼深陷,颊骨凸起,白皙肌肤镀上一层腊黄,嘴里塞着一块布,发出动物垂死前的呜咽声。
推床因她剧烈的挣扎而晃动着,发出的声响一下下敲在心头。
来之前司徒赫哲曾隐晦地提醒她,让她有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目睹的震撼,她还是久久回不了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见她脸色十分难看,一动不动形同雕像。司徒赫哲一颗心七上八下,被揪扯得很痛。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默默传递着力量。
心中的惊恐渐渐融化,灌了铅的脚本能往前。靠近,看清齐蒙蒙时,泪再也止不住如雨而下。
“姐……姐姐……”
千言万语,只有深植在心的呼唤可以代替。